春宜吃笋,夏日瓜果佳,入秋后的螃蟹配黄酒是极品,过冬的大白菜最是甜。四季更迭,随之食物的味道也在变化,比如鳜鱼,硬是要春季桃花开时吃才够肥美。
春天的时候,去摘嫩嫩的笋尖,剥去外面的笋衣,露出掐得出水的嫩笋尖,闻起来有一股子特别的清香。有点儿像是嫩竹叶的味道,还有点儿像是竹林里刚落完雨的清爽之气。砍了一大把回来,等剥完皮,也就只有一小簸,曼妙地卧在那里,仿佛等待初夜的少女,生涩又诱人。将笋尖切成小段,打几只土鸡蛋,重油旺火一顿爆炒,丢几颗大蒜几片红椒,怡红快绿地端上来,再加上鸡蛋鲜活的金黄,光是看,都要流口水了。
待得炎夏,去一趟瓜果园子,简直就像刘姥姥入了大观园,怎么看都是美。丝瓜碧绿,番茄殷红,茭瓜洁白,大大的南瓜切开一半,丰腴得像是唐朝的美人儿。每每到了夏天,熬一锅绿豆粥冰起来,等太阳落了山,不慌不忙地择一把豆角,白水煮了,姜汁、蒜泥、芝麻酱一拌,或是带着小黄花的黄瓜拍成碎段,辣子油和醋淋上去,怎么吃都是鲜甜。饭后散步回来,再啃一个水淋淋的大番茄,酷暑也变得有了滋味。
秋日里不吃螃蟹似乎就会失魂落魄,仿佛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完成。早上去市场买回两只大闸蟹,洗干净上笼屉蒸熟,倒一碟子香醋,再温一壶黄酒,慢悠悠地坐在露台上,足可以吃上两个小时。我一向不懂得优雅地吃饭是什么,总觉得要大口吃才香,唯有吃大闸蟹才会慢下来。拆蟹壳,吮蟹黄,撕蟹肉,敲蟹脚,最后还不忘记吸吸手指,再小小地抿一口酒,立时觉得自己也有了名士风范。待蟹吃完,酒劲也有点上来了,去睡一个午觉,梦里也能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入了冬的人和动物一般,总是懒洋洋的。唯有吃到了一口热食,才觉得又能悠悠地醒转了过来。入了冬的大白菜就神奇地变得不一样起来,那种甜,是平日任何一种蔬菜不会有的,又鲜又甘,还有点儿肥嫩的口感,妙得很。而冬天里羊肉也肥,精肉里夹花,吃的时候有同时咀嚼脂肪和肌肉的快感。羊肉剁成大块,放进砂锅里咕嘟一个下午,等晚上邀上三两个朋友,大白菜丢进去煮软,热乎乎地端上桌,大家喝酒吃肉品白菜,外面哪怕再冰天雪地,也是不怕的。
这都是不常得的美味,大多时候,我们都会在家做个易得的辣椒炒肉,吃掉一碗白饭,看看那个四季都会陪在身边的人,感叹一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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