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看百花 |《第二十条》：张艺谋的喜剧，好笑且值得尊敬

创立于1962年的全国性文艺评奖——大众电影百花奖，是中国电影界历史最为悠久的重要奖项。

由中国文联、中国电影家协会、中共四川省委宣传部、成都市人民政府联合主办的第37届大众电影百花奖将于8月2日至4日在成都举行。

日前，本届百花奖提名名单已经公布，不仅有张艺谋、李雪健这样资历丰厚的电影人，也有易烊千玺、王俊凯等年轻力量。为了让大家深入了解提名作品，红星新闻特推出“蓉城看百花”系列，对提名作品和提名影人进行介绍。

今天我们来看看获得本届百花奖最佳影片提名的《第二十条》。

很难想象，沉重的法律议题如何与幽默喜剧挂钩，并且讲述得游刃有余。年过七十的张艺谋做到了。

《第二十条》的片名，指向“正当防卫”那条法律条文，影片又有“于欢刺死辱母者”“昆山反杀案”等真实案件背书，这样的故事成了张艺谋口中“职业生涯笑点最多的一部电影”——要么是宣传幌子，要么张艺谋有独到秘方，可以在一个严肃又不容辩驳的话题下，煮出一锅喜剧味儿的汤。

结果，映后观众反馈：影片前半段笑中带惊，后半段哭中带笑。总之，喜剧是确凿的，贯穿的，名副其实的。

作为主演的雷佳音和马丽，他们“夫妻”之间的斗嘴，几乎贡献了全片90%的笑点。尤其是雷佳音饰演的检察长韩明，身边出现三个“正当防卫”相关的案件，从过去到现在，从公域到私人，迫使他在工作与家庭之间鸡飞狗跳，在人情与法理之间焦头烂额，高密度对话，大量的内景，单调的剪辑，几乎零特效，让整部影片呈现出一种“一地鸡毛”的电视剧感或小品化的风格。

这种风格，稍显啰嗦，但很质朴，其地气和谐趣，直接对接大众的生活语境和百姓的家庭日常，从而让一个严肃的法律议题和揪心的现实难题，变得不那么冰冷，不让人生畏——每个人都能在影片中找到某个贴切的位置，代入自己的情绪，同时又因为上帝视角，使得我们能够理解“正当防卫”在现实应用中的难点。

若非喜剧方法，而是别的方法，很难想象如何拉近观众和“第二十条”的距离，也很难用一种通俗的方式去展现“第二十条”系统内外的复杂处境。

可以说，张艺谋选择喜剧几乎是一种必然。

当然，喜剧只是调料，核心还是讲“正当防卫”。这个题材现实意味强，过于“尖锐”。而张艺谋的经验和技巧，足以匹配他对现实的关注，使他能够在这个主题框架里，塑造出一个至关重要的中年检察官形象“韩明”——儿子的困境是他的切肤之痛，司机的死亡是他的历史沉疴，以及“赵丽颖”角色的“以身殉法”，三者合力最终促使检察官不再求全逢迎，而是直面强大的审判惯例，做出“正当防卫”的诉求。

当他喊出“法律是让犯人犯罪的成本更高，而不是让好人付出的代价更大”时，影片终于完成了对“第二十条”的完美诠释和最终论证。

《第二十条》是一部在张艺谋个人创作史中非常重要的作品，该片说明他已经能够“从心所欲”却“不逾矩”地为一个社会现实题材找到最佳的影像创作思路。看似是电视剧质感，小品式风格，台词搭建情节，谈不上什么镜头语言、技巧、色彩等，一个朴实无华、略显稚拙的故事，但其中袒露出的问题与困惑，呼声与诉求，却是多少电影人所力不能及的。从这个程度讲，张艺谋仍然是最值得尊敬的电影导演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