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毕业前后的觉与觉

晚安者心安，这里是由慕思和喜马拉雅共同为您带来的《睡觉（jue）》，也叫《睡觉（jiao）》。

这集播出的时候呢，高考已经结束，很多人都进入了毕业季。有些人初中毕业，有些人高中毕业，有些人大学毕业。

我们太安私塾也在这个时间，迎来了第十期的毕业。在毕业礼上，大家哭着笑着，一群本来素未谋面的人，在短短的一年的学习当中，变成了生死之交。很多人都相约着要一起养老，这是一种特别有意思的场景。

不过，毕业却引发了我对于“觉（jiao）”和“觉（jue）”的一些思考。因为很多人在毕业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好像这一辈子……有些人说：“哎，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呀，要一起养老。”有些人就说：“感觉就是可能以后聚少离多，就会分开了嘛。”这让我想起了我自己经历的几次毕业，和我朋友的几次毕业，特别有意思。

第一个我印象深刻的毕业是大学本科，从中国传媒大学，当时还叫北京广播学院。毕业那天，同学们是高兴的，吃饭、喝酒，然后拥抱、哭，说了好多鼓励的话。我在宿舍里面跟大家逐一拥抱、老泪纵横，然后走向校门口。在即将登上出租车的时候，才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证和钱包还落在宿舍，所以很不要脸地、灰头土脸地重新回到宿舍。

跟自己分别的那些留在宿舍的同学，都已经各自翘起二郎腿，看报纸、玩手机、玩BB机……突然看见我回来了，不知道是应该再拥抱一下、再告别一下，还是应该起来跟我打个招呼。大家把那种尴尬的感觉凝聚在空气当中的时候，这让我终身难忘。原来你把分别搞得太血雨腥风、太极致矫情，很难受。

第二次毕业呢，是我从凤凰卫视“毕业”。当时我已经把辞程交上去了，等着公司批复。年轻人搂不住，就已经开始官宣了，告诉所有同事：“拜拜拜拜，拜拜！”然后一波又一波地请同事们吃饭。当时蔡澜先生跟我是好朋友，他还说：“这样吧，梁冬，你把你的好朋友、同事们都约到这里来，我来请他们吃。在尖沙咀有一家叫北京楼的，它的那个玫瑰鲜酿的黄酒很好喝（我忘了是黄酒还是米酒了），它的红烧肉很好吃。”

于是好几波，因为同事不能同时聚在一起嘛，分了好几波去吃饭，“拜拜拜拜，拜拜再见，再见再见”。

结果有一天，我还在凤凰卫视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已经“拜拜”过很多次的朋友问：“哎，你怎么还在这，你还没走呢？”其实那个时候公司还没有批准我走，我变得很尴尬，瞬间石化在原地，就像一个人站在悬崖边正在徘徊，结果被那些欢声笑语过来送别的朋友，一个刹车没留住给你顶下去了。你纵身一跃，还没有准备好就被推下去，那种感觉……我当时就知道，就算公司没有批复，我也必走不行了，因为风都放出去了。

所以后来呢，我对于每一次的“毕业”，都保持着某一种的怀疑，甚至某种的开放性。有一次我在尼泊尔采访一位修行者，我问他说：“人生是什么？”当然，碰见这种思考宇宙问题的修行者，你总要问点宏大的问题吧。他说：“其实主要是你是不是相信，你在死了之后还会有来世？”我说：“你相信吗？”他说：“我相信啊。”他反问我：“你相不相信？”我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无法判断。”他说：“不管你是怎样，我得告诉你，如果你相信还有来世的话，那么你在这一生的两万多天，你可能会留下一些善念的种子。因为你知道你在这一世读的书、你所做的事情，会在下一世产生某种影响的时候，你在这一辈子做的很多事情，第一你可能不那么迫切、必须要有个结果，第二你可能会留下一些善念和善行为，为下一世带来某一种的回报。当然，行善不是为了回报，但是当你相信有轮回的时候，你在这一世的很多起心动念行为，都是与只相信这一世的人，是不太一样的。”我说：“好吧，我知道了，你们是这样认为的。”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后来我又跑去了不丹，又碰到另外一位修行者，这个人叫明就仁波切。据说呢，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有好几个西方的那种做脑科学的专业机构，对他进行过脑电波测试——就是把人的快乐分成若干种，比如说你吃甜品的时候有多快乐，当你赢钱的时候有多快乐，当你怎么样怎么样的时候，比如说运动时有多快乐，当你碰到一个知己聊天聊得很嗨的时候有多快乐……他们把快乐分成若干个等级，跟脑电波的兴奋度进行某种的划分，然后就对明就仁波切进行一个测试。每一次当他进入甚深禅定的时候，发现那个机器都爆表，直接冲破。很多人以为那个机器坏了，后来发现不是，他真的达到了那样的一个极致的状态，从生理学和脑科学方面印证出来。

于是，我就问他：“你到底怎么做的？”这个明就仁波切在回答我提问他关于这个问题的时候说：“其实它是一种习惯，或者是一种练习的结果。如果你在白天的时候就时时觉察自己，这一些不快乐就像天上的乌云一样，它只是偶尔遮住了阳光，它会散去的，而且它并不真实，它并不是铁板一块。那么你就会慢慢把这种随时的不快乐的念头，看清它的本质。这种习惯和能力啊，迁移到睡梦当中，如果你在梦里面也习惯了，对于噩梦保持了某种的镇定，在梦中当出现坏情况的时候，也有一个声音来告诉你，这些都是假的。那么你也许呢，到第二天白天的时候，你又会把晚上的这个体验迁移到白天，如此循环往复。你会发现，你慢慢地习惯于不那么痛苦，不那么焦虑了。”

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在暗示一件事情：如果说每天晚上，当我们结束了一个白天的工作生活，要进入睡眠的时候，其实某种程度上是这一个白天的“毕业”。如果你觉得未来的睡眠也是一个新的开启，那么你就不会那么断然地把白天的清醒和晚上的入睡截断开来。你会发现，在梦中保持某种睡觉里的觉知，是一个很重要的练习方法，而且这种睡觉当中的觉知，又可以带到现实的、我们日常大部分人所说的白天的清醒世界里。

在他们的眼中，我们白天的清醒世界，可能也是在一个更大的梦当中。如果你把这个每一天的睡眠前的结束，视为一个“毕业礼”，并且知道这个毕业礼既是毕业也是开始的时候，既是一个结束也是一段新的旅程的衔接的起点的时候，你就会慢慢地理解，白天与黑夜、睡觉与清醒，就像我们大学毕业和毕业之后，我们从一个职场毕业到一个职场毕业之后进入新的公司，是一样的——它们彼此之间并没有割裂。

再补充一个有趣的故事。我有一个朋友，女生，80后，离婚了。在婚姻当中的时候呢，饱受煎熬和痛苦，最后成功地“毕业”了，也就是离婚了。结果由于孩子共同抚养的问题、财产的问题、共同朋友圈的问题，她和她的前夫在这段婚姻“毕业”之后，变成了“校友”。经常两人见面的时候，还变得更加地亲切，既没有对对方的苛责，也有了更多的感恩。她突然说：“哦，原来当我从这段婚姻里‘毕业’之后，我们俩的关系可以变得更好。当年我为什么那么恐惧我的‘毕业’呢？”——就是她为什么那么害怕她的离婚呢？

小梁在这里讲这个故事，并不是鼓励大家离婚，而是告诉或者是分享给大家一个观念：世界是一个圆环，世界是圆的。所以，当你“毕业”的时候，你就开启了新的一段旅程，并且在“毕业”之前的许许多多事情，当你意识到“毕业”之后跟它是紧密一体的，那么你在“毕业”前的所作所为所思，就变得不一样了。

睡“觉”和“觉”醒都是一个字，“毕业”前和“毕业”后都连在一起。如果你把这个视野放更大一点，“死”和“生”也可能是这样的话，你对于你的这两万多、三万天的人生，可能有不同的看法。

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问题，你也足够聪明，但是旁观者清。或许你把你的问题问出来，我可以从我走过的弯路里，给你一些分享。有问题梁某人一下，请在留言里面留下你的问题。

晚安者心安，这里是梁冬为您带来的《睡觉》，慕思和喜马拉雅共同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