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曙大收官

司空曙，字文明，一字文初，广平人，中唐“大历十才子”其中之一。从当代人学诗的渊源而言，司空曙自然不会进入盛唐诗歌的楷模之列，唐朝文坛上巨星闪烁，前有李白，后有杜甫，两人皆为高不可攀的诗歌巅峰。不过作为唐代著名的才子，司空曙的诗歌自然也有独到之处。《全唐诗》中共收录司空曙的诗歌174首，这让他在十才子中入选《全唐诗》的诗歌数量排在第四。他的地位虽然逊色于卢纶、李端等人，但是他却能够用真挚的情感和动人的情思打动读者。尤其是司空曙留给后世的羁旅诗，展现了独特的历史感悟和人生感悟。


生平经历，潦草简单
关于这位中唐诗人的生平事迹，历代典籍中仅有寥寥数语。史书中没有记载他的生卒年，《旧唐书》中也未曾为他作传，各种文献零星散落，所以能与在他与友人的交往中，读取他的生平经历。如若概括司空曙的一生，无非就是参加科举，入朝为官，遭受贬谪，入幕剑南这四个人生阶段，他的一生其实过得极为简单。然而就在这样看似简单的人生之中，却有一个兵荒马乱的生活背景。


任何一个年代，不同的经济、文化、政治，都会塑造全然不同的文人形象。尤其是对于世人而言，当下的社会环境，会反映在他诗歌的方方面面之中，因为文人经常心思细腻，对社会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出生于开元年间的司空曙，见过大唐最后一刻的繁华，见识过盛世彻底被毁灭，从太平盛世到满目疮痍，从欣欣向荣到连年战乱，这种巨大的转变，也彻底改变了司空曙这位大历诗人的思想。因为安史之乱，对于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刘长卿写“城池百战后，耆旧几家残”，司空曙写“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战争已经将这群诗人少年时代的天真烂漫，灭得一干二净。此后读司空曙等大历诗人的诗歌，只能够感受到无边的落寞、冷寂。在这样经历了多年战乱之后，颓废不堪社会形态下，大历十才子交游唱和，形成了风格相似的诗歌流派。这位人称“磊落有奇才”的司空曙，当以羁旅诗闻名于世。
羁旅情怀，贯穿始终
司空曙的诗歌与大历诗人有着许多共同特点，比如他的诗作中，主要就是写一些送别赠答、诗歌唱和，写景抒怀、羁旅情怀之诗。带着众多的诗歌作品中，羁旅诗所占数量多达90余首，司空曙的少年时代之至暮年时代，他的羁旅情怀可谓是贯穿生命始终。他曾经也胸有大志，只可惜连年战乱让他报国无门，遭遇贬谪让他仕途坎坷。他只能将自己的一身才华，无法伸展的抱负，寄托于诗歌之中。


《唐才子传》有记载，司空曙幼年时勤奋好学，备受叔父赏识。为了走上仕途之路，他在有所成后远离家乡，踏上了求官征途。那个时候的司空曙，还是一个满怀希望、意气风发的爽朗少年，在离家之前，他对即将到来的官场生活无比向往。这种年少的心态，就记录在《长安晓望寄程补阙》一诗中：
迢递山河拥帝京，参差宫殿接云平。
风吹晓漏经长乐，柳带晴烟出禁城。
天净笙歌临路发，日高车马隔尘行。
独有浅才甘未达，多惭名在鲁诸生。


来到了长安城，他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做繁华，什么叫做热闹，那些巍峨壮丽的宫殿，那座声色犬马的城市，还有那些与他一同求取功名的儒生，第一次让他开阔了眼界，只可惜他仍然名落孙山。这一首诗里面，有他壮志难酬的郁闷之情，也有他首次见识了长安城繁华、热闹的惊喜之情。这只是他的诗中初次写到“求仕之艰难”，几经波折以后，司空曙经历了科举中第的欣喜，官场生活中的迷茫失望，遭遇贬值又得赦还朝，最终心灰意冷又功业无望的宦海人生。他的官场生涯的变化，都写在羁旅诗中。比如他所写的：“惆怅心徒壮，无知鬓作翁”，再比如这句：“岂复平生意，苍然兰杜洲”，足以看出他早已经对官场无比失望。
家国战乱，尝尽避祸之苦
司空曙的羁旅诗中，更表现了“避祸之苦”，前文中有提到，他为河北广平人，这一地区靠近安史之乱的策源地，他的生卒年虽记录不详，但是根据他的诗歌作品，还有与友人的交往线索推测可知，壮年时期的司空曙成立了安史之乱。所以从他壮年步入晚年的这9年时间里，他经历了逃亡、迁徙，经历了盛唐由盛转衰的残酷事实。在那个战乱爆发的年代里，司空曙与那些大历诗人一样，过着居无定所，漂泊辗转的艰辛日子。


从他所写诗的诗名就能够看出来，《登秦岭》、《望商山路》、《南原望汉宫》，皆是一些思念旧国之作。那个时候的司空曙漂泊于江南等地，一路从北辗转至南方，他见识了山河破碎、百姓疾苦、兵匪作乱的惨景，这些都打破了他原来的幸福想象，让他心中只留下苦闷与哀愁。对于这种伤时哀世的心境，给后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便是《贼平后送人北归》这首诗：
世乱同南去，时清独北还。
他乡生白发，旧国见青山。
晓月过残垒，繁星宿故关。
寒禽与衰草，处处伴愁颜。
这首诗作于安史之乱平定之后，司空曙回忆往昔，他和友人一同来到了江南避难，可是现在天下太平，有人终于能够回乡，唯独自己却不得北还。他送友人北归故国，其实都已经能够想象的到，在北归的途中，以前的田园早已经变成了废墟，只有昔日的青山如故；战乱之后，只留下残破壁垒，还有荒凉古关；这样的悲凉景色，是他送别友人时的内心写照，也是他对于故国早已残破不堪的悲痛之情。


司空曙一生苦闷，尤其是漫长漂泊的羁旅生涯，早已经让他原本多姿多彩的人生被消磨殆尽。所以在他的羁旅诗中，很多时候都是从他个人的角度出发，在咏叹自己遭遇的同时，又表达对故国的哀思，对战争的悲痛之情。这种明显的时代特征和个人色彩的诗作，当属司空曙的个人特色。或许这位大历才子的作品，不会在第一时间抓住读者眼球，还是慢慢品读，绝对会被他的这种情怀占据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