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心理学革命，为什么是弗洛伊德开创了精神分析 | 北大钟杰讲精神分析

大家好，我是带你进入精神分析世界的钟杰。

今天这一节，我们要谈一谈，为什么是弗洛伊德开创了精神分析。

弗洛伊德与马克思、爱因斯坦一同被认为是在20世纪影响世界的三个重要的犹太人。我们都知道爱因斯坦带来了一场深远的科学革命，他的相对论极大地改变了我们对宇宙的认识。而马克思的哲学理论导致了一场深刻的影响人类社会发展的社会主义运动。

那么弗洛伊德带给人们什么呢？弗洛伊德他的精神分析理论，被认为是给人类带来了认识自身精神世界的一个重大改变。在弗洛伊德之前，人们往往认为我们的行为，我们的内心是由我们的意识决定的。但是后来弗洛伊德帮助大家发现，原来无意识是影响我们生活和行为更重要的因素。

大家都知道，在宇宙当中有很大一部分物质，我们叫暗物质和暗能量。它们是我们无法看见也无法测量到的。然而据估计，这部分的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恰恰在宇宙当中占据了极大的比重。这一点非常像人类自身心灵的一个结构。在我们的心灵世界当中，有很多是无意识在影响的，而不是意识。

正如我在导言当中分享的，在我20多年的学习和精神分析的实践过程中，我深刻的感到，人类的内心其实和宇宙一样浩渺和深邃。精神分析作为一个独特的研究和帮助人类心灵的科学技术方法，离不开弗洛伊德的开创性工作。

下面就由我来为大家聊一聊这位大名鼎鼎的心理学家，精神分析的开创者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我们需要回答的一个重要问题是：为什么是弗洛伊德开创了精神分析？

弗洛伊德1856年5月出生于捷克斯洛伐克摩拉维亚的一个犹太家庭。他4岁的时候随家庭迁往奥地利维也纳。那大家注意一下这个时期恰恰是欧洲的维多利亚时期。关于维多利亚时期的一些背景，待会我会给大家做详细的介绍。

那么在1881年，25岁的弗洛伊德，他获得了维也纳大学医学博士学位。之后由于家庭经济状况的原因，他不得不放弃做生理学的科研，转而进入医学临床。他和神经科医生约瑟夫布劳尔合作，开设了一家神经科诊所。1885年年底，他到法国巴黎，跟随夏珂学习了19周的催眠治疗。夏珂呢用催眠暗示疗法，对一些癔症患者的治疗让弗洛伊德的印象极其深刻，使得弗洛伊德对癔症的病因的关注呢，从医学的生理机制转向了心理机制。

这里边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什么是癔症。可能各位对癔症有一定的听说，就是这些人，他们会表现出各种各样的身体或者是意识的一些困难。比如说有些人他手脚不能动了，或者另外一些人他会失去一些记忆。那么这些人的这些症状或者问题，被发现不是由医学的原因带来的，或者是生理的原因带来的。那么在那个时候，弗洛伊德也好，布劳尔也好，夏珂也好，他们都没有找到这些所谓的癔症患者的医学生理机制的原因。因此在那个时候很多癔症患者，他们反而找的是神经科医生来进行治疗。因为那个时候的精神科医生都在医院里边治疗那些严重精神障碍的病人。所以一些开业的神经科医生反而接触到了这些癔症患者。但是这些癔症患者却让神经科医生非常的头疼。因为他们找不到病因。

正是因为这样的问题，弗洛伊德到夏珂那里学习了催眠治疗。当时除了少数不具有自制力的一些重症精神患者，会被送到精神病院收治以外。这些癔症患者后来被通通称为神经症。

那么，这些神经症患者的一个重要的特征，就是它是一种非器质性的疾病，就是医学找不到原因的疾病。那么医生是无法找到患者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生理病理的变化的。

还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这些神经症患者，他们其实是有一般人的生活自理能力和自制力的。他们也会关注到自己的问题或者说症状去主动得求医。弗洛伊德和布劳尔当时的诊所经常就会接待这样的患者。典型的这个患者或者个案，包括癔症患者安娜·欧，以及后来弗洛伊德的著作里边描述的患者，伊丽莎白、小汉斯、鼠人等等。在1886年前呢弗洛伊德其实尝试使用过很多其他的疗法来治疗这些所谓的神经症患者，比如说电流疗法、水疗法、按摩法，但是呢通通都没有效果。

1886年，他从法国夏珂那里学习回到了维也纳以后，弗洛伊德就开始使用了催眠疗法。他发现催眠疗法显著的好于他之前使用的其他疗法，而且治疗时间很经济。但是后来发现，这种疗法的疗效难以持久，患者的症状常常会复发。因此从1892年开始，弗洛伊德放弃了催眠疗法，开始使用自己创立的自由联想法，即精神分析法来治疗神经症患者。

那么什么是自由联想法呢？这个地方我要跟大家解释一下。最早的时候，弗洛伊德用催眠治疗去治疗这些患者的时候，他发现他们的症状确实有一定的改善，但是不是所有的患者都能够被催眠。另外当患者被催眠以后，他的症状确实改善了。但是这个患者的一些更深层的问题，比如说性格或者人格方面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改善。或者他的内心冲突并没有解决。然后在这个过程当中，患者也没有建立一种很重要的能力，就是接触到自己的无意识，并且把自己的无意识能够意识化。弗洛伊德因此就发现，这个催眠疗法有点问题，他就放弃了这个催眠疗法。

那放弃了以后，他使用什么方法去接触一个人的无意识呢？这个一直困扰着弗洛伊德好几年。

大概在1900年之前，弗洛伊德其实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研究：我们如何去接触一个人的无意识。比如说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完成了他的经典著作《梦的解析》。他发现去研究一个人的梦是可以很好地接触到人的无意识的。但是除了梦以外呢？他就发现，哦，原来其实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当中我们一些小小的失误，比如说口误，也是可以接触到我们的无意识的。

那么对于一个清醒的人来说，他如何才能接触到自己的无意识呢？除了催眠以外，人还能接触到自己的无意识吗？

弗洛伊德就考虑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方法，就是他让这个患者不要看见他。他让患者半躺在一个躺椅上，后来变成了精神分析的一个很重要的工具，就是躺椅。这个半躺是很有意思的，既不能平躺，我们叫躺平；又不能站着也不能坐着，因为站着和坐着被弗里德认为挺容易意识就是活在意识当中的，但是躺平呢，又容易彻底的做梦，患者无法用自己清醒的意识进入到无意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选择了一种半躺。

有一段时间呢，弗洛伊德曾经把手放在这个病人的额头上，我们叫按压法，希望病人能够吐露出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但是他发现这种逼迫并不起到效果。后来他就彻底放弃了按压法而选择使用了自由联想法。

弗洛伊德认为，如果我们让一个病人，或者一个受分析者，半躺在一个精神分析的躺椅上，精神分析师坐在他的背后不让他看见，然后让这个病人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能够对自己的想法有任何的限制。那么这个时候弗洛伊德训练这样的病人使用的就是自由联想法。病人在这种自由联想的过程当中，精神分析师就能够去发现，他的无意识当中有些什么样的端倪。这个又如同一个人不断的在进行笔误或者口误的呈现，我们把这个方法就叫做自由联想法。

那么当时布劳尔呢，曾经对一个叫安娜欧的医症患者，进行过治疗。布劳尔没有像夏珂那样，仅仅使用催眠暗示治疗，而是让安娜·欧也进入了一种自主催眠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安娜欧会谈论自己症状最初的表现。让布朗尔感到很惊讶的是，这种意识上的语言表达，似乎使安娜欧获得了内心的某种释放，改善了症状。布劳尔将这种方法称为谈话疗法，而安娜欧形容这种方法为扫烟囱。这种疗法似乎起到了宣泄的作用，消除了有关的病根，即被压抑的那些无意识的情感。

这个案例的治疗对弗洛伊德的影响很大，促进了他发现神经症的无意识根源，而最早的提出了，精神分析的无意识理论。那么配合着自由联想法，弗洛伊德所提出的无意识理论二者结合，使得弗洛伊德早期的临床工作，开始能够深入的发展，并且在临床当中他展开了系列的研究。

随着弗洛伊德临床实践的逐渐的深入，他积累了精神分析的一些临床经验，从临床当中去观察以及从患者的需求当中呢出发，开创了精神分析的理论，并且提炼了相应的技术。关于精神分析的技术，比如我刚才谈到的自由联想，以及精神分析的设置：躺椅，高频治疗，按照时段的收费，以及患者的阻抗和移情的解释。那么这些，通通我都会在未来的课程当中跟大家分享。

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自由联想为什么会带来精神分析技术的革命呢？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自由联想，其实是产生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蝴蝶效应的开端。恰恰是因为有了自由联想弗洛伊德才发现，患者随后所出现的一系列的临床现象，包括不是所有的患者都会不受限制地进行自由联想的，因为他们的心里边有超我，所以会产生阻抗。

另外呢，当患者和治疗师或者分析师在一起治疗了比较长的时间以后，那么患者把他内心的秘密几乎都吐露出来了。大家可以试想一下，这个时候患者其实是对他的分析师，非常的信任的。因此他也会对他的分析师，产生出所谓的爱和恨的移情。

实际上，后来在精神分析的发展过程当中也会发现，不是所有的精神分析师对患者都会产生同样的感情。但是，精神分析师对患者产生的这种感情，我们叫反移情其实是很重要的。所以这些技术，通通都是基于自由联想而衍生出来的，环环相扣，类似于一个蝴蝶效应。

弗洛伊德有个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把这些技术，逐渐的都进行了一种提炼和概念化，最后让精神分析走向了一个非常有逻辑联系的一个技术体系。

那么在精神分析的发展过程当中，尤其是理论的发展过程当中，从1895年 弗洛伊德与布劳尔合作发表了《癔症的研究》这篇论文以后，到1900年他发表了著名的《梦的解析》成为精神分析理论的萌芽时期，之后弗洛伊德就开始开挂。怎么开挂呢？他几乎每两三年就写一个大部头的著作，成为了一个非常多产的心理学家。现在的《精神分析弗洛伊德标准文集》有24卷，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弗洛伊德的著作是有多少，他是多么的多产。

很有意思的是，他并没有得到一些心理学的奖励或者奖赏，他反而得了一个歌德文学奖，这让弗洛伊德非常的自豪。在1909年的时候呢，弗洛伊德就应美国的克拉克大学的邀请发表了著名的演讲“精神分析的起源和发展”，并且被这个大学授予了名誉博士学位。这个被认为是美国社会接受精神分析的一个标志。之后一直到1939年，弗洛伊德去世，尽管他的理论备受争议，但是他的名声和声望却达到了高峰，成为世界知名的思想家。

弗洛伊德一生当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维也纳度过。1923年呢他被发现患有口腔癌，1938年纳粹占领了奥地利，弗洛伊德呢被迫离开了维也纳。那么他是1939年9月21日病逝于英国。弗洛伊德一生呢，他都执着于探索人类心灵的内部机制，治疗神经症患者，并且开创了精神分析这个学科。弗洛伊德对心理学，尤其是人类心理动机的思想贡献深远。由于精神分析的理论呢是来自于临床实践的，这一点特别像我们国家的中医，因此呢，它可以有效的指导临床心理治疗，被当时的精神科医生广泛的接受。

我们都知道，在上个世纪50年代精神科药物蓬勃发展之前，可以这样说，如果一个精神科医生，他不能掌握精神分析的技术，那么他是无法进行精神科的从业的。这就是弗洛伊德对当时精神科医生的影响。

那么讲到这里的时候，听众朋友可能会问，为什么是弗洛伊德呢？为什么不是别人创建了精神分析呢？这个地方可能要涉及到，我们对弗洛伊德的出身和生活的那个时代，进行一些时代背景的探索。

弗洛伊德被认为是出生于维多利亚时代。那么维多利亚时代是个什么东西呢？维多利亚其实是英国的一个女王，她的统治时期呢是从1837年到1901年，这个时期被认为是维多利亚时代。这个时期的欧洲处于一个非常长期的和平和繁荣时代。欧洲的文化得以更加理性的发展。或者说，理性主义在这个时候有了极大的发展。许多社会历史或者文学将这个时期呢他的风格就定义为维多利亚时代，或者维多利亚风格。尤其是在讨论19世纪中后期的这个欧洲社会文化的风俗和人们生活的普遍态度的时候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就是会提到维大利亚时代。

那维多利亚时代到底有什么特点呢？维多利亚时代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就是它包含了一个时代的道德观念，我们叫维多利亚时代的道德观念。这个道德观念包含了高度的道德操守，细致的行为规范，绅士精神以及对婚姻的责任态度。这个时期的奥匈帝国是欧洲的第三大国家，以维也纳为文化中心，成为欧洲重要的文化发展要塞。奥匈帝国的主流社会和家庭文化，也显然代表着，维多利亚时期的显著风格。人们都遵守着维多利亚时代的道德观念，这成为这个时代的代表疾病：神经症的发生发展的文化土壤。

这个时候听众朋友可能会问了，为什么超我时代，维多利亚的道德观念会对神经症的发生有很大的影响呢？

大家可能会知道，任何时候我们做一件事的时候，都会心里头会有一种冲突。

比如说当你走在马路上，对面过来一位漂亮的女士或很帅气的男士牵着一只狗从你的身边走过。你特别想和他建立关系、交往。那么这个时候，你的心里边其实是有好几个声音的。

第一个声音是去吧！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和他交往吧。第二个声音是什么，不可以，因为你已经结婚了。那这个时候你就会发生冲突，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精神分析问题。好，有些人自我功能比较好啊，他就可能会去。但是呢，他不会直接和这个人建立联系方式，和交往他可能会去搭搭讪，那么这种时候我们就知道，这种人就属于自我功能比较好的，他不太容易生病。但是有些人呢，他就自我比较僵硬。他在去和不去的矛盾当中，就错过了这次机会。回家他就有可能做一个梦，梦见自己被这样的一个女士或者男士身边的一个狗给咬了一口。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梦见被狗咬呢？大家都知道，他其实不想被狗咬，而是被狗咬了以后会有很多让他可以获益的结果。比如说留下联系方式啊，还要经常被探望，这样就建立了联系。所以大家就知道，人的内心其实是非常复杂的，我们的一个行为往往是由我们的本我，后面我会给大家讲到和超我这样的矛盾冲突当中，在自我的妥协当中产生的。这就是神经症发展的非常重要的心理根源。弗洛伊德后来借此建立了人格结构学说，后面我们会跟大家好好的聊这个问题。

所以在维多利亚时代其实是人类进化和发展，社会发展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超我时代，由于超我被强调社会规则的约束，使得人们的很多行为产生了更多的矛盾。那么在处理这个矛盾的过程当中，人就会产生心理冲突。而这个心理冲突如果处理的不好，就会带来我们的神经症症状。

好，下面问题就来了，在维多利亚时代，有这么多的神经症患者，他们去见什么样的医生呢？那个时候是没有所谓的心理医生的。他们把他们的心理问题，往往转化为一些身体的问题。比如说刚才谈到的癔症患者，或者他们就无形当中，压抑了自己内心的焦虑，走向了一些看似跟他的焦虑完全无关的现象当中。

比如说有一个小孩叫小汉斯，他其实特别害怕他的爸爸惩罚他。结果呢，他就把这种担心和害怕把他压抑了，最后呢变成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他害怕高头大马，就是很高的马。然后他的爸爸就把他送到了弗洛伊德那里去接受分析。经过弗洛伊德分析才发现，原来这个小孩其实是惧怕他的爸爸在惩罚他。

这个时候大家就知道了，原来有很多神经症患者，因为他们的心理冲突带来了很多生活上的问题或者困难，因此他们其实是有接受治疗的需求。而这些患者没有办法被送到精神病院去吃药。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药，因为他们也没有疯掉，所以不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去。那他们去哪呢？他们就到了弗洛伊德和布劳尔的门诊，被弗洛伊德和布劳尔接治。那么这个时候，才有了弗洛伊德和布劳尔逐渐发现，原来这些患者，并不是神经系统有问题的。他们没有发现有器质性的医学问题，使得这部分的患者的治疗发生了困难。反而是有这样的临床需求，促使了弗洛伊德和布拉尔去探索新的病医学理论。因此，弗洛伊德在这样的患者的治疗需求下，早期提出了无意识的病因学理论。

那么关于无意识的病因学理论，我们在后面会跟大家进一步详细的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