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故事

她沉默了一阵，顺从地低下了头，双手垂下，屏气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好像还有些什么？”她皱了皱眉，陷入了自言自语的回忆中，“还有请救救所有的正教徒，可怜可怜他们，请原谅我这该死的老糊涂——如你所知，我犯罪不是出于本意，而是愚蠢。”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意地说道：“你都懂的，亲爱的，你是无所不知的，主啊！”

我很喜欢外祖母的上帝，他与外祖母是那么亲切，我于是央求她：“给我讲讲上帝的故事吧。”

每每这个时候，她的语音就特别低，声音也拉得很长，闭着眼而且身体坐得很端正，她欠了欠身子，坐好，将头巾披好。她可以讲很久，直到人睡着：“在山冈上，在天堂的草地上，在银白色的菩提树下，上帝的蓝宝石座位就放在那，那些菩提树成年都是枝繁叶茂的。天堂里既没有冬，也没有秋，花儿四季开放，只是让信徒们开心。天使们围绕着上帝飞舞，成群结队的，多得像漫天的雪花，也像嗡嗡作响的蜂群。这些白鸽飞到人间，又飞回天上，将人间的事情告诉上帝。那些天使中，既有你的我的，也有外祖父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天使，上帝是很公平的。打个比方，你的专属天使说—‘阿列克谢对着他外祖父吐舌头扮怪相’，上帝就会吩咐把你扁一顿。天使就这样把每个人的事情告诉上帝，上帝据此赏赐，有人分得不幸，有人分得快乐。上帝那儿所有事都是美好的，天使们欢乐地游戏，舞动翅膀，不停对上帝说‘荣耀归于主’。可爱的上帝呢，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在说：好了好了。”

外祖母也面带笑意，脑袋左右摇晃。

“你全见过？”

“没有，但我知道。”她沉思后回答。

一讲起上帝、天堂、天使，她就变得小巧可爱，面孔也显得年轻，湿润的眼睛流露出温暖的光芒。我拿着她那粗粗的辫子缠到自己的脖子上，静静地听她那讲不完又听不厌的故事。

“人看不到上帝的——眼睛会瞎掉，圣徒也要睁大眼睛才能看到，不过我见过天使的，你心境平和的时候他们就会出现。有一次晨祷，我站在教堂里时就看到了两个天使，雾一般，晶莹剔透，穿过他们的身体什么都可以看到。他们的翅膀紧贴着地板，像花边，又像细纱。他们围着宝座转悠着，协助老神甫伊利亚：他举起衰老的手向上帝祷告，他们就托着他的手肘。他太老了，眼睛都瞎了，不久他就去世了。他一见到那两个天使，就高兴地呆住了，心头泛起难过，眼泪也滴落下来——哦，这是件好事。哦，廖尼卡，好孩子，不管是天上还是人间，上帝的东西都是好的，好极了。”

“我们这里也是这样的？”

外祖母画好十字后回答道：“多谢圣母，一切都好。”

这让我很迷惑，很难相信这个家庭一切都好，我似乎觉得日子越来越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