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就读于烟台的 E 中学,烟台虽是个小城,在地图上瞧着仿若地处偏远。可实际上,骑自行车至多不会超过十五分钟。这座小城常常被轻柔的海风所拂过,街道两旁的树木在风中摇曳生姿,斑驳的光影洒落在地面。我是后来才转至这所学校的,此前我家在外地。来到这儿之后,与大多数中学生一般,我结识了一群志趣相投之人。我们一同踢球、吃饭,每逢谁过生日,便聚在谁家或是外出大吃大喝一通。那时候,学校的操场上总是洒满温暖的阳光,蓝天白云映衬着我们青春的身影。有一日,似乎是放假之时,我们在一位朋友家中为他庆祝生日,他母亲不在。至少我未曾见过,他家颇为富裕,在当时就拥有音响、卡拉 OK 等相较而言较为新奇的娱乐设备。我们分食了蛋糕,拍摄了众多照片,争抢着唱歌,总之氛围极为融洽。那是一个静谧的夜晚,月光如水,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银纱。忽然,主人站起身说道,有人在敲门,神情极为严峻,然而其他人都坚信无人敲门。虽说当时颇为喧闹,但他家若门铃响起,断无听不到之理,众人皆笑话他,可他依旧坚持前往门口查看。门外,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一丝凉风悄然吹过,让人脊背发凉。很快他便归来,那种表情,只要我尚在人世便绝不会忘却,往昔听闻有人因恐惧而面色苍白,可从未亲眼目睹。此次,在他脸上,分明呈现出一种惨白之色,他不敢直视任何人,他的目光与其说是在躲避我们,不如说是在躲避空气中某种超自然的力量。问他究竟何事,他缄口不言,只是摇头说没事。那天之后,就因他的郁郁寡欢而兴致索然了。回家途中,街灯昏黄,拉长了我们的身影,路边的草丛里不时传来虫鸣声,更显寂静。回家途中,有人与我同行,她提及有关他的一段过往。“他的母亲身体欠佳,而家里富有,所以他母亲从不工作。有一天,他在学校时,突然想要回家看看,称心里不太舒坦。于是他趁着课间操的时间回了家。说过了,烟台是个极小的地方,他完全能够在下节课开始之前赶回学校,事实上,他在家与母亲说了几句话,便按时返回了。但在他下楼之时,遇见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那两人问他,你认识 XXX 吗?他们所问之人恰好是他母亲的名字,他回道,在家呀,那是我妈,有何事吗?两人说道,是同事,来接她。我们就在那个楼,202 号住。说着随意一指,他着急回学校,于是就让两位客人上楼,自己匆匆离去。当时,楼道里昏暗阴沉,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到了学校,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在当时,202 绝非一个寻常的号码,在北京等地,许多人都知晓,那是太平间的代称。然而他仍旧未加在意。”等他中午回家时,他父亲在家,而他的母亲,因心脏问题已然离世。“那一天,天空阴霾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之后存放遗体的地方,那家医院,恰好就在当时那两个来接她的人所指的方向。“我听到此处,不禁生出些许寒意,鬼使神差般将此事与刚才敲门之事联系起来。到家后我迫不及待地给他打电话,直至听到他的声音,我才长舒了一口气。夜晚的风呼啸着吹过,吹得窗户啪啪作响。第二天他没来上学,他在路上,被车撞死了。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雨滴无情地敲打着地面。无人知晓他敲门之时究竟看见了什么,或许,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永远无人能够回答了。最令人惊诧的是,事情尚未终结,一个星期以后,我们当中的另一个人,梦见了他。在梦里,那个已然与世隔绝的人,邀他去踢球,并指定要穿某双球鞋。上过高中的男孩儿都清楚,大家的臭鞋都是堆在一起的,都不愿去清洗。拿到谁的便是谁的,就在这个梦的次日,体育课上他险些从一处很高的地方摔落,若不是老师反应迅速,他的脖子早就折断了。之后,他发现自己所穿的正是梦里的那双鞋。他回家将整个过程告知自己的母亲,他母亲吓坏了,最终决定,将那双惹祸的球鞋烧掉,再烧一双新的球鞋。自那以后,再无关于他的消息,他的父亲南下经商了,他家的每个人,就这样从我的生活中逐一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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