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男子骑黄牛，黄牛在半道冒冷汗不走，旁边老伯说：你被骗了

冀州城有一个员外叫杜长兴，不久前刚生了一个儿子，按当地的风俗要给出生的孩子寻一门“干亲”添福气，但是城里没人愿意和他结干亲。


所谓“干亲”，就是给孩子寻个干爹和干娘，这样使得两家陌生人成了亲戚，等将来孩子长大多一门亲戚倚靠，亲戚越多路子越广。




按理说杜家有钱，拥有良田千亩，在城里的庄子和铺面都有好几处。但是旁人听说杜长兴要结干亲都避之唯恐不及，这是为何呢？


在冀州有一句谚语：“干亲要亲，离了厚道不亲”。


杜长兴在当地百姓眼中是一个声名狼藉的人，他为人吝啬爱爱占便宜，就连老父亲临死前想喝一碗米粥，作为儿子的杜长兴都舍不得，他觉得老爹快死了，喝米粥就是浪费细米，只让丫鬟给老爷子喝清水下肚。


此事传扬出来之后，杜长兴差点被人戳烂脊梁骨，但是他不以为耻还沾沾自喜，说自己勤俭持家致富，才使得旁人羡慕嫉妒恨。


杜长兴对老爹尚且如此，对家中仆役更是糟糕了。每月发工钱的时候，他都变着法子克扣仆役工钱，有甚者还要倒赔杜家银子。


在杜家干过活的杂役或是工匠都对杜长兴夫妇很埋怨，去干活的时候伙食要自带，就连住宿都得去后院又脏又臭的牲口棚，因此本地人都不愿意到杜家干活。


杜长兴把“一毛不拔”发挥到极致，倘若不是杜家杂役中，有的人从祖辈就签了死契只能给杜家干活，谁愿意受这种苦？换别人早就跑光了。


众人听说“铁公鸡”杜长兴要结干亲都很担心，怕和他结亲之后被讹上，到时候便宜没占到，反而被杜长兴拿捏住。


结干亲的本意是让孩子多一门亲戚，遇到困难的时候相互有帮衬，可是像杜长兴这样只进不出，犹如铁公鸡一样的人，谁敢指望他将来遇到困难会帮你？


正因为如此，杜长兴的孩子到一岁了都还没有结干亲。起初，杜长兴见找不到结干亲的人就想不找了，他倒是认为结干亲的另一方会占自己便宜，所以得不偿失。


没过多久，杜长兴的儿子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夭折。


这一天，杜长兴坐在屋子里发愁，因为儿子的病又复发了，他看到日渐消瘦的儿子很是心疼，心里响起一个声音，“难道因为我没有结干亲，儿子才会遭罪吗？”




就在这个时候家中老仆丁三求见。


丁三已经六十多岁了，他在杜家兢兢业业一辈子，曾经是杜老太爷的心腹，杜老太爷没有兄弟一直把丁三当弟弟，临终对丁三托孤。


杜长兴好不容易盼到老爹去世，怎么可能还让一个老仆管束自己？所以，自家老爹尸骨未寒就把丁三赶去喂猪了，可怜丁三一大把年纪整日做些又脏又累的活。


丁三唯唯诺诺进了屋子，他躬身说道：“少爷，我听说小少爷又病了，心想一定是小少爷还没有结干亲导致的，我认识一户人家，他一定会同意结干亲的。”


杜长兴心里大喜过望，他一改往日冷冰冰的态度，对丁三和颜悦色的说道：“丁叔，你当真可以帮我结干亲吗？”


丁三闻言鼻子一酸，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从小视为己出的杜长兴喊自己“丁叔”。丁三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说：“少爷放心好了，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妥。”


说完，丁三转身离开。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杜家，他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对方同意结亲，但是为了表示尊重，让杜长兴带着儿子去对方家一趟。


打听之下得知，丁三有一个远房侄子叫做丁宝生，住在郊外的庄子里，有良田百亩，在省城开了一间酒楼叫做悦来酒家。


酒楼不大，但是几乎天天满桌，酒楼的头牌菜就是炖豆腐又鲜又嫩。


杜长兴闻言很高兴，想到跟自己结亲的人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虽然没有自家有钱，但是听到对方竟然是擅长做豆腐的悦来酒家，旋即就同意择日带着儿子去登门。


选了一个吉日，在丁三的带领下一行人前往郊外丁宝生家中。丁宝生抱着自家女儿出来互相见面，互赠礼物就算是礼成了。


丁宝生的女儿比杜长兴的儿子长五十二天，所以是长姐。杜长兴的儿子只能当小弟，双方寒暄一二就到了晌午，酒过三巡众人喝得非常尽兴。


丁宝生谈吐风趣，偶然说曾经师从某位国手学围棋的事情。杜长兴闻言精神起来，他从小就酷爱下围棋，自认为棋艺高超不把一般棋手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小弟明日就登门叨扰，还望兄长不惜赐教。”杜长兴对丁宝生说道。


回到家中，杜长兴把棋谱拿出来温习一下，想着既然丁宝生是国手的徒弟一定很厉害，两人刚结亲绝不可以输棋，免得被丁宝生看轻了。


第二天，杜长兴就独自驾牛车去找丁宝生了。这牛是杜长兴重金买回来的，体型矫健，走路虎虎生威，深得杜长兴的喜欢。




丁宝生招待热情，让仆人端茶倒水还备上时令水果，点燃檀香后，两个人就在书房对弈起来。


下到一半，杜长兴的脸色大变，并不是因为丁宝生的棋艺太厉害。而是因为对方棋艺太差了，简直是一个臭棋篓子，他实在想不通为何作为国手徒弟的丁宝生棋艺那么差。


“不行，我不能让丁宝生输棋，我要想办法让他赢。”杜长兴心里想道。


众所知周杜长兴为人吝啬，他不愿意把钱花在吃食上面，所以给厨子买菜的钱少得可怜。平日里也就是吃些豆腐炖白菜。


丁家毕竟是开酒楼的，家中藏酒都是好酒，食物也是找厨娘精心烹饪的。昨天吃过丁家的酒席之后，杜长兴回到家里吃自家厨子做的饭菜难以下咽食之无味。


“如果天天可以在丁家吃饭就好了。”杜长兴说道。


突然，他爱占便宜的毛病又在心头产生。寻思找借口去找丁宝生下棋，就可以在丁家蹭饭吃，两家已经结亲，想必丁宝生一定会热情招待。


如今得知丁宝生的棋艺那么差，所以不能赢得太明显，不然丁宝生就不会和杜长兴下棋，以后杜长兴还找什么理由上门蹭吃蹭喝呢？


所以，杜长兴故意露出破绽或是手抖下错棋，两人下了六局，丁宝生四胜两负。


临近中午，杜长兴假惺惺的告辞离开。丁宝生因为赢了棋喜形于色，在他的盛情挽留下，杜长兴这才“勉为其难”留下吃饭。


桌上备好九荤一素一汤还有一个凉拌，两人厅堂喝着有年头的黄酒。


杜长兴举杯说道：“兄长果然得到国手真传，还望以后提点我的棋艺一二。”


“好说，好说，咱们已经是干亲，以后贤弟想学棋尽管来便是。”丁宝生举杯说道。


吃过饭，杜长兴吃饱喝足就回家了。


第二天，杜长兴真的驾着牛车来到丁家“学棋”，他还是像昨天一样故意输棋，被丁宝生杀得片甲不留，中午留在丁家吃饭。




席间不忘记吹捧丁宝生的棋艺，更是自贬棋艺太差需要经常来学习。


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杜长兴雷打不动，每天准时准点来到丁家敲门。丁家的庄子在村子里，杜长兴常往来丁家，村民也都认识他了。


当然，众人得知杜长兴去丁家“学棋”都嗤之以鼻，见到他驾着牛车后都会背地里嘲讽。说他又来丁家占便宜了。


丁宝生为人善良，村民谁家有什么困难，他都会热心施以援手。村民好心提醒丁宝生，让他小心杜长兴别被占便宜。


丁宝生闻言一怔，怒道：“杜贤弟与我是干亲，他岂会对亲戚做占便宜的事情。”


村民被教训一顿负气离开，这件事在村里传开后，村民们都认为丁宝生太过迂腐。很快这件事也传到杜长兴耳朵里，他大喜过望并没有觉得被人揭发感到羞愧反而去的更勤快了。


在他看来丁宝生就是一个容易被欺负的老实人，因此要多占一些便宜。


这一天，杜长兴像往常一样去丁家，牛车被拉到后院用草料喂食。他和丁宝生刚下一局棋，就看到一个眼熟的小厮着急忙慌走到跟前。


小厮满脸悲痛的说：“少爷，我家老太爷过世了，请您过府中吃丧宴。”


杜长兴闻言这才想起小厮是堂叔杜伟的门房，他虽是有些懊恼今天不能喝到丁宝生的藏酒，但是想着人死为大，只好让丁家仆役牵来牛车。


丁宝生陪着杜长兴在门口等牛车，结果仆役却牵着牛过来，他说牛车的车轴坏了需要修理，杜长兴无奈只好骑牛回城里去赴丧宴。


骑在牛背上的杜长兴，使劲鞭打牛想让它走快一点，说来也怪，这牛体型健壮，平日的脚力可以和驴一样，今日无论怎么鞭打就是慢悠悠的走。


这一下可把杜长兴急坏了，要是耽误堂叔的丧宴指不定会被族中亲戚骂死，当年因为父亲临终没能吃米粥的事情，亲戚们还对他耿耿于怀。


杜家在当地很有名望，倘若惹恼族人，杜长兴的生意也就做到头了。


可是，往常矫健的牛走路都冒冷汗，眼看还有一半的路程就已经不愿意走了，任凭你如何鞭打就是纹丝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从林子中走出扛着伞的老伯。老伯看到垂头丧气坐在路边的杜长兴，他有气无力说道：“小伙子，劳驾可否借水壶喝一口水。”


杜长兴闻言看了一眼老伯，不知为何想到了过世的父亲，他起身解开水壶递给老伯。


老伯谢过之后，仰头喝水瞬间觉得火辣的嗓子清凉许多，老伯是一个采药人，今日出门太急忘记带水壶，这是一处荒山没有水源，这天气闷热眼看就要中暑，好在遇见杜长兴借水。




老伯把水壶还给杜长兴之后，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哈哈大笑。


“老伯，你笑什么？我和你认识吗？”杜长兴因为牛不走的事情窝火，如今好心借水又被嘲笑，他顿时眼眶欲裂怒目而视。


“你就是铁公鸡杜长兴吧，附近的村民有谁会不认识你？”老伯笑着说道。


杜长兴被人叫外号，不悦说道：“你这个老伯好没道理，我好心借你水壶，你竟然恩将仇报擅自给人取恶名，你就不怕我去衙门告发你？”


老伯冷哼一声，“见你借水给我喝，我本来想好心提醒你，既然你不想听就算了，我这就离开便是。”


杜长兴闻言见老伯严肃的样子不像是撒谎，他上前拦住老伯的去路，他说道：“老人家，刚才是我不对，请原谅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老伯指着冒冷汗的牛说道：“其实是你牛被骗了！”


两人在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老伯把所知的事情娓娓道来。


丁宝生家是开酒楼的，它家的招牌菜是豆腐，由于每天只能磨五斗黄豆，所以豆腐供不应求。


可是，自打杜长兴每天去丁家蹭吃蹭喝以后，丁宝生就偷偷把牛车卸了，让仆人将牛拉去磨坊，用牛来拉磨。这样丁家就可以每天磨出八斗黄豆，因此丁家酒楼的生意也比过去好了一倍。


往日，杜长兴都会晌午吃过午饭以后再回家，趁着吃饭的间隙，丁宝生又让牛休息恢复体力，这才没有让杜长兴察觉到。


但是今天堂叔突然病故，已经拉磨的牛没有恢复体力，这路程走到大半，牛已经精疲力尽这才走不动。


“老伯，丁宝生是一个老实人，我们又是干亲，他怎么会这样做呢？”杜长兴难以置信的说道。


老伯冷笑一声：“有天天到家里来蹭吃蹭喝的亲戚吗？”


老伯见杜长兴被话挤兑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背起竹筐说道：“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人和人相处，要讲诚心。你先对别人有所企图，就别怪人家还你颜色。”


杜长兴看到老伯走后久久没有回过神，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好好反思，竟然怨恨丁宝生骗了自己。


“好你个丁宝生居然敢占我的便宜，等从堂叔的丧宴回来，看我不把你这个臭棋篓子杀的片甲不留，让你这一辈子都不想下棋了。”


牛在路旁休息一段时间已经恢复体力，杜长兴骑牛进城终于在宴席开始前到了堂叔家、


晚上回到家，杜长兴让人找来丁三，他被丁宝生骗后越想越生气，就打算把丁三骂一顿，毕竟当然是他介绍结干亲的。




可是仆人来禀告说是丁三已经辞掉差事了，当年杜老爷去世时，就把丁三恢复自由之身，因此他随时不在杜家当差都可以。


得知丁三已经离开，杜长兴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第二天，杜长兴骑牛出城去丁家报仇，临近菜市口看到许多人在围观，他出于好奇就问路人怎么回事？


路人告诉他，皇帝要招一位围棋高手当供奉，所以各地都在举办比赛，只有打赢或者是打平擂主的棋手才可以当候选人。


杜长兴闻言来了精神，他从小就不爱读书，因此没能有功名很是耿耿于怀，他平生最爱下棋，如果能当上供奉就可以光宗耀祖了。


于是，他跳下牛背挤进人群想去报名，结果比赛已经结束了，此刻擂台上看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丁宝生！


只见擂主给丁宝生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通过”两个字，意味着丁宝生成了候选人，于是衙役捧来红花，得到骑马带红花游街的殊荣。


“怎么可能！丁宝生那么差的棋艺，他怎么可以当候选人？”杜长兴说道。


旁人白了杜长兴一眼，不悦道：“知府大人亲自当擂主，在众人的见证下下了三局，两人你来我往，丁候选三局三胜！怎么不可能？难道我们的眼睛都是瞎吗？”


此时，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知府大人，另一个人正是丁三！只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同乘一辆华丽的马车离开菜市口。


丁三登上马车的时候看到杜长兴，他低声和知府大人说了几句就往杜长兴走来。旁人议论纷纷都已经被杜长兴听到，此刻他已经震惊不已。


原来，旁人说丁三的儿子就是丁宝生！


“少爷，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这些年伺候老爷，我也攒下一点家业偷偷开了一间酒楼。为报当年老爷的提携之恩，我一直留在杜家，这些年看着您占便宜使得众叛亲离我很痛心，于是就和儿子演了一出戏，骗你上当。”


这一下，杜长兴才彻底明白，丁宝生是一个厉害的围棋高手，他一直在装不会下棋，为的就是白用杜长兴的牛去拉磨。


丁三设计这个圈套就是想提醒杜长兴，“贪便宜，吃大亏”的道理。他只得忠言逆耳，只好让杜长兴感受一次被骗的滋味，好过将来犯下大错而后悔。


杜长兴了解整件事情后已经吓得满头大汗，为此得到一个大教训，再也不敢贪小便宜了。从此改过自新为人厚道，他与丁宝生成了最好的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