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月坐在轿子中,看着外面兴高采烈的婢女冬儿,她重重叹了口气。
冬儿看小姐心事重重,就开口安慰她:“小姐,咱们好不容易出来游玩一次,你就不要愁眉不展了,你看看外面多热闹,小姐也应该下来走走。”
李宝月轻轻苦笑,如果自己也像冬儿般无忧无虑,那该多好?
她生活在一个家境富裕的家庭,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众星捧月般长大,出落得楚楚动人。
她的生活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想都不敢想的,那怎么还忧虑呢?
她忧虑的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李家有女初长成,提亲者不计其数,无一不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家。对于她的婚事,父亲李员外早有安排,想让她嫁给一个名叫张铭志的人。因为早在几年前就定下了这件事。
张铭志跟她同龄,家境优越。同时爹又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向来说话算话,对于儿女婚姻这种事更是不马虎。
可是李宝月不愿意,她虽然长时间生活在绣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见到外人。
这个张铭志她却自小便见过,因为他小时候经常来自己家里做客,从小就讨人厌烦。
长相丑陋也便罢了,关键是张铭志打小时候就劣迹斑斑。他家里的婢女,提起此人就作呕,游手好闲,饱食终日,作恶多端。
李宝月不想嫁给这样的人,她不想跟这样的人过一生,她有个偷偷看中的人,名叫刘子正。
她去年花朝节时认识了刘子正,一见面就芳心暗动,只是她从来没有敢跟刘子正交谈过,刘子正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嫁人这种事,根本由不得她,让她嫁给张铭志,父亲仅仅是让母亲告诉了她一声,这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
她悲愤欲绝,想找父亲争辩又不敢,唯有跟娘亲诉苦。娘亲告诉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嫁到张家后,她是正室。再说了,父亲决定的事,他是有头有脸的人,娘亲也不敢去劝说。
李宝月整日偷偷以泪洗面,她虽然是李家的千金小姐,可在李家,她只能跟自己的贴身婢女冬儿说说心里话。
冬儿不能理解小姐的苦恼,在她心目中,那张铭志家里是世家,嫁过去后成为正室,以后有了孩子,也会是张家正根,小姐为何还要苦恼?
她不能明白李宝月想寻找自由爱情的心思,又不忍心看小姐忧虑,天天变着法哄她高兴。
今日出来游玩,是她求了李员外几次才争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小姐能高兴一些。
看着仍然闷闷不乐的李宝月,冬儿的兴奋和新奇一扫而光,低头说道:“小姐,要不咱们回去吧?冬儿看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忧虑的李宝月闻言,心里一阵内疚,从小到大都是冬儿陪着她,两人名为主仆,实际上如同姐妹一般。
她费尽心思哄自己开心,自己却处处扫她的兴。
想到这里,李宝月强打起精神笑了笑:“我刚有游玩的心思,你便要回去了?”
冬儿闻言眼前一亮,开心得直拍手:“真的?小姐有兴致了?那小姐不如下了轿子,让他们在这里等着,咱们逛逛去?”
李宝月欣然答应,可轿夫却不想留在这里,来时李员外有交待,让他们不要离开小姐,万一小姐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看轿夫还要跟着,李宝月沉下了脸,直勾勾盯着轿夫们。
这些轿夫不敢跟她对视,小姐待人和善,却并不代表她没有脾气,另外他们也心疼小姐整日里不高兴。
见轿夫们害怕了,李宝月又强笑:“我和冬儿只是到处走走,还能丢了不成?你们辛苦,就不用跟着了,在这里等着我们,给你们一些钱,可以吃点东西等候。”
说罢,她让冬儿赏给轿夫一些钱,这才和冬儿携手移步前行。
刚过完端午节,天气已经变得炎热,青草间也出现了虫子,除了青绿,倒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这个时节并不是游玩的好时候,无非是为了散散心罢了。
主仆二人信步前行,冬儿小女儿心性,看到什么都好奇,顺手买了些零嘴儿,要让李宝月吃。
她可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吃东西,不过如此走走,心情的确好了不少,能暂时忘掉心里的烦恼。
两人闲逛了一阵,前面就是河堤,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冬儿建议去河堤边的树下坐坐,李宝月欣然应允。
不料尚没走到河堤边,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还有争执声,好像是有人起了冲突。
李宝月不想凑这样的热闹,冬儿极有兴趣,不由分说,拉着她过去看热闹。
到了人群边上,李宝月大吃一惊,就见里面有两帮人正在对峙,一方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死死护着一个老人,正跟对面的人据理力争。此人正是刘子正,却不知为何跟别人起了冲突。
而他的对面则是个手拿折扇的公子,此人洋洋得意,身边还跟着三个人。
“唐公子,这位老人只是赶路着急,碰了公子一下,何必要为难他呢?”
听了刘子正的话,唐公子失笑,把折扇合在一起,一下下敲打着自己的手心,眼睛斜看着他挖苦道:“刘子正,你这知道本公子的衣服值多少钱吗?他碰了就要赔!既然你想帮他出头,那么你来赔也行。”
刘子正面红耳赤,李宝月在人群外看着,这刘子正仍然是衣着干净而朴素。他能为一个老人出头,这让李宝月更加欣赏。
不过,欣赏归欣赏,她可不能说话,这里人太多,万一被好事者传出闲话,以爹那个好面子的性子,非得气坏不可。
她还正在想着这些,身边的冬儿却忍耐不住了。
冬儿虽然是个婢女,却有着一副热心肠,见唐公子衣着华贵,却为难一个穷苦老汉,她突然笑了。
“这位唐公子想必也是个读书人,读了圣贤书,学会为难一个老汉了?”
唐公子闻言勃然大怒,转头看到冬儿和李宝月,他马上变了脸色,自认为潇洒般打开折扇,轻轻摇动了两下。
“这位小姐可知道本公子衣服……”
他的话尚没说完,一边跟随的人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他稍愣了愣,然后失笑,“在下跟张公子是朋友,既然李小姐说出话来,唐某人这便去了。”
话说罢,他带着随从扬长而去,围观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便也都一哄而散,只剩下李宝月主仆二人和刘子正以及老汉。
老汉泪流满面,对着刘子正和李宝月主仆千恩万谢。
刘子正在身上摸了摸,摸出几枚铜钱交给老汉:“老伯,这是我全部的钱,你拿去买些吃食吧。”
老汉离开,刘子正对李宝月施了一礼感谢,两人去年花朝节上见过,不过刘子正并不会去故意攀谈。李宝月看到他手臂上有伤,估计她们来之前,唐公子那几个随从就已经揍过刘子正了。
李宝月的一颗心没来由的疼,刘子正虽然家境贫寒,可他气宇轩昂,一身正气,看人的眼神极为真诚,李宝月只感觉自己心慌意乱。
“刘公子……刘公子这是受伤了?”
她说罢拿出了自己的手绢,要替刘子正包扎一下。
冬儿一看都急坏了,小姐那是什么人?岂能为别人包扎?再说了,小姐的手绢,上面可都绣着她小名的,岂能随便包在别人身上?
但李宝月不管这个,轻轻帮刘子正系好,这才记起男女之防,登时面红耳赤。
刘子正却极为大方,再次对李宝月表达了感激之情。
如此情景,也不好多聊什么,临分别时,刘子正说自己会归还手绢,只是不知道如何归还。
李宝月让他三天后正午时来这里,就在这河边归还。
刘子正答应后便离开,冬儿开始埋怨李宝月太过冲动,要是老爷知道此事,定然会惩罚她们。
李宝月心不在焉,游玩的心思也没有了,带着冬儿回转。
坐在轿子上向回走时,李宝月仍然很心慌,一想到三天后刘子正会来还自己手绢,她又止不住失笑。
跟在轿子边上的冬儿可是冰雪聪明,见轿子里的小姐时而神色凝重,时而掩嘴浅笑。
她眼珠一转,对着一边破口大骂:“这只猫,大白天的发春,真是讨厌。”
轿子里的李宝月俏脸通红,狠狠瞪了冬儿一眼,冬儿吐了吐舌头做回应。
轿子在李家门前停下,下轿后,李宝月又开始忧愁,一想到父亲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她的心就坠到了谷底。
她想不明白的是,这世间为什么会有太多不如意,就比如张铭志,她一刻也不想见到此人。可是,如果嫁给了他,自己一生要面对的都将是这个人。
这该是怎么样的痛苦?
她回家后,直接进入自己的闺房,坐在窗边,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
就连窗外的鸟都是那么自由,而自己却连只小鸟也不如。
“小姐,别想了,老爷为你安排的婚事,你不能再打别的主意。”
冬儿自小跟她在一起长大,小姐有什么心思她岂能不知道?甚至是有时候,小姐自己尚没有意识到的事,她就已经知道了。
比如现在的小姐,肯定在想那个刘子正,但她自己此时尚没有意识到,所以,她便更加讨厌张铭志,对李员外给她安排的婚事更加厌烦。
李宝月在心里哀叹一声,想了想说道:“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
“我的大小姐,女大当嫁,男大当娶,你可不能不嫁人,只不过嫁不给那个刘子正罢了。”
李宝月羞得满脸通红,同时也明白,冬儿所说皆是事实,她和刘子正就像是一南一北相对而飞的大雁,虽然有过短暂的交集,但注定要错身而过,并且渐行渐远。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如刀割一般痛,不仅没有说话的心思,就连下楼的心思都没有了。
三天在苦熬中度过,到了刘子正还手绢的日子,她才高兴起来,从清晨便开始期待和激动。
不料天公不作美,早上便阴云密布,吃过早饭后,天气更加阴沉,而且闷热异常。
这天气明显憋着一场大雨,如果跟父亲说的话,肯定不会允许出门,这可怎么办呢?
今天是小姐跟刘子正约好见面的日子,冬儿是唯一知道此事的人,她其实不想让小姐再见刘子正,下雨正好让小姐失约。
转念一想,小姐的手绢还在此人手中,万一他拿出来显摆,小姐的名声可就坏了。
于是,她准备代替李宝月去见刘子正,取到手绢就回来。
李宝月岂能答应?她三天苦熬,就为了今天的见面,怎么会让冬儿代替?
冬儿没有办法,只好想了个主意,两人都换上家里小厮的青衣小帽,从侧门出去,根本没引起李员外的注意,他也不会想到,如此天气,女儿竟然没在闺房里,而是跑了出去。
一出家门,李宝月感觉自己像出笼的小鸟,虽然离见面还有很长时间,但她已经迫不及待,根本没闲逛的心思,马上就去河边。
到了河边后,冬儿不住埋怨,因为三天前,约好的是今天正午在这里见面还手绢,她们来得太早了。
李宝月看冬儿实在无聊,加上天气阴沉闷热,便让她去随便走走,不用跟自己在这里等。
冬儿玩心大,看远处有不少卖东西的,便忙不迭答应,丢给小姐一把伞后便自己玩去了。
看冬儿离开,李宝月坐在了河边一棵大树下,只顾望着河水发呆。
单相思最是折磨人,李宝月对刘子正动了心,让她苦恼的是,根本不知道刘子正是如何想的,自己又不能直接发问,那样成了什么样子?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使她焦虑难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觉一阵凉意掠过发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抬头看,从东北角过来两团黑云,被风吹着向这边翻滚而来。
风势稍大时,两团黑云在天空汇合,黑云相互纠缠,似乎在酝酿着惊雷和闪电。
李宝月心里一阵焦急,等下就会下雨,万一刘子正不来怎么办?
刚想到这里,她突然看到对面不远处的河水里有波纹出来,接着,从草丛中便探出一个巨大的三角脑袋。
她脑子嗡的一下差点炸开,这是一条巨大的蟒蛇,它从河里探出脑袋。
蟒蛇刚露头,自东北角而来的两团黑云已经合在一起到了头顶,天雷响起一声爆雷,接着便是粗壮的闪电劈了下来。
几乎是在同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雨下得是那么急,李宝月甚至没来得及撑开伞便被淋透。
暴雨雷电中,那条水中的蟒蛇却扬起了脑袋,直直盯着天空。
闪电几乎全部聚集在河上,一道道闪电劈向这条蟒蛇,它却半点不惧,反而在雷雨闪电中慢慢挺直了身子。片刻后,它竟整个人立起来,如同挂在了天空和大河里中间。
李宝月都看傻了,这条蟒蛇竟似跟闪电有仇,闪电不住劈向它,可它却一次次迎上去。
突然,一声能够震裂人脑袋的闷雷响起,接着便是一道粗如大人腿粗般的闪电劈向蟒蛇,闪电在它身上缠绕,使它刚才直立起来的身体被抛出河边,落在了岸边的李宝月脚下。
闪电和雷雨仍在继续,而蟒蛇似乎已经脱了力,它慢慢蠕动着身体,努力想要爬回河里。
但它身上的皮肉已经出现破裂,连向前动一寸都困难,当把前半身探入河水中后,它再也没力气动弹。
蟒蛇曲起脑袋,盯着岸上吓得目瞪口呆的李宝月看。
李宝月觉得这条蟒蛇十分可怜,它只差一点便可以全部进入河水中,可此时却用尽了力气。
天上的闪电也似乎在远去,平时极为怕蛇的她突然一咬牙,把撑在头上的伞合在一起,用伞推着蟒蛇的身体向河里移动。
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没有多大力气,好不容易把蟒蛇推入河水中,她已经几乎累脱了力,不管大雨淋在身上,两手扶着膝盖呼呼喘气。
蟒蛇入水,在水中翻滚了两下,突然再一次挺直了身体,直直迎向了一道劈过来的闪电。
闪电劈中蟒蛇的脑袋,只见它在闪电中奋力扭动身体,迎着闪电而上,身体竟然离开了河面。
另一道闪电从黑云中劈下,蟒蛇尾巴猛摇,在两道闪电中飞入天空,眨眼间消失在黑云里。
“你今日好心助我渡劫成功,一定会有好报。为报大恩,特留给你一片蛇鳞,不过,请借我一根头发,它日若遭遇困难危险,只管把蛇鳞握在手中默念救命,我顺着这根头发会来报答。”
如呢喃般的声音在李宝月耳边响起,声音刚消失,天上的雨突然戛然而止,雷和闪电也就此停歇,天空的黑云渐渐散开,露出了湛蓝的天空。
冬儿从远处急奔而来,将她从地上扶起,嘴里埋怨着刚才大雨,小姐却不知道撑伞挡雨。
李宝月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那么刚才是自己做了个梦,那大蟒蛇是梦里出现的东西。
可是,左手里却多了一片暗红色的蛇鳞,刚才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她却根本分不清。
不过,她悄悄握紧了这枚蛇鳞,并没有告诉冬儿。
“想不到李小姐提前到来,是子正大意,让李小姐淋雨了。”
刘子正的声音突然响起,李宝月暗暗懊恼,她刚才淋了雨,身上衣裳湿透,实在太狼狈了。
刘子正说完并没有停留,伸手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李宝月身上,为她减少尴尬。
李宝月十分感激,却说不出一句话。
刘子正拿出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帕交给李宝月,再次对李宝月表达了感激后转身要走,李宝月却喊道:“三天后刘公子还来这里,宝月还你衣裳。”
冬儿听得直翻白眼,三天还这,三天还那,让老爷发现了可就完了。
虽然被淋了雨,可回去时李宝月却十分高兴,因为终究是见到了刘子正,这便是最大的收获。但她却不知道,家里正有一道晴天霹雳等着她。
从侧门进入家中,刚在自己闺房里换好衣裳,有另外的婢女突然来请,说老爷让她过去。
带着忐忑不安出了闺房,见到爹后,她更加害怕,因为不止有爹,还有娘在一边,爹的脸色十分阴沉。
“两天以后,你便要跟张铭志成亲,这日子不能更改。”
李宝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这么急?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爹明显是临时决定,所以才这么匆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员外说完就拂袖而去,娘无奈看着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去河边见什么人了?张家送来信,说张铭志有个姓唐的朋友,看见你在河边私会别的人,你爹是好面子的人,不好发作,只能让你尽快出嫁。”
李宝月这才明白,定是那姓唐的看到她跟刘子正见面,所以告诉了张铭志。
“娘,月儿有心上人了,月儿不嫁。”
娘没有理会她的哭诉便离开,不是娘不心疼女儿,实在是李员外的决定无法更改。
李宝月止住哭声,慢慢回到自己闺房,就连冬儿在一边相劝也不理不睬。
到了闺房后,她静坐了一阵,让冬儿把换下来的湿衣服拿出去。
冬儿把衣裳送出去回来,却发现她正要拿把剪刀刺入胸口。
吓得冬儿赶紧窜过去,紧握住她的手,但她执意要死,两人扭打成一团,惊动了另外的婢女,片刻后,李员外和夫人赶来,两口子看着一心寻死的女儿一言不发。
“爹,你可以让月儿嫁,但你挡不住月儿死。”
李员外气得全身颤抖,当娘的不住哭泣,这可怎么办啊?
过了许久,李员外冷静下来,看着李宝月说道:“不就是看中了那个刘子正吗?你跟爹说啊,既然你不想嫁张铭志,那么就通知刘子正来娶,只是,人家愿意吗?”
李宝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竟然回心转意了?早知道这样,先告诉爹多好?闹到这个地步,自己岂不是伤爹的心?
李员外看着内疚的女儿,吩咐管家马上去刘子正家,他就坐在这里等消息,如果刘子正愿意娶,仍然是两天后,让他晚上来娶李宝月。
李宝月感觉今天自己经历了大悲大喜,正要跟爹道歉,李员外语重心长说道:“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岂能逼迫于你?爹只是恼怒你不跟爹说实情。”
李宝月不停说着自己错了,同时还暗暗担心,如果刘子正不愿意娶怎么办?他根本不知道此事,一旦说不愿意,自己刚才寻死觅活岂不是个笑话?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管家才回来,说刘子正闻听此事,马上表示同意,已经说好两天后便来娶。
李宝月十分激动,却又不敢表达出来,心里全是对爹娘的内疚,自己刚才的举动无疑伤了他们的心。
冬儿却十分疑惑,按道理说,李家嫁女,这是非常大的一件事,哪里能这样匆忙便嫁的?再说刘子正,他之前根本不知道此事,又怎么会一口答应下来?他就不来李家求证一下?
李宝月只顾激动,却根本没有想这么多,虽然匆忙出嫁,但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总比嫁给张铭志要强得多。
两天后,李宝月打扮妥当,虽然匆忙,但也准备了大红的喜服,穿上后蒙住盖头,静静等待着。
冬儿这两天十分忙碌,直到天将要黑时才停歇,她干什么去了?她要找刘子正求证一下,看看来娶小姐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但她没能找到,因为她根本无法出去,到处都有人,她从任何一个门出去都会被拦回来。
天色黑下来以后,一行人吹吹打打到了李府门前,李宝月蒙着盖头被人搀扶出来上轿,又接着吹吹打打而去。
轿子上的李宝月有些疑惑,按道理说,冬儿该陪着自己,她是自己的陪嫁丫鬟,以后也要跟着自己住在刘子正家。
但搀扶自己出来的人中没有她,上轿时也没有她,她到哪里去了?
她的疑惑没人可解,且不用管了,反正自己出嫁后,冬儿也要过去。
她还沉浸在得偿所愿的开心中,处在马上要嫁作人妇的激动忐忑中时,轿子停下。
有人搀扶着她去拜堂,蒙着盖头的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刘子正不是家境贫寒吗?为什么能摆得起如此大的排场?
从盖头下可以看到别人的脚,明显来了很多人。
继而一想,应该是父亲不想让自己嫁得太寒酸,所以在这边做了布置。
带着这些想法进入洞房,她静静坐在床沿上等待着刘子正进来掀盖头。
一个人迈步进来,关上门后挑开了盖头,娇羞的李宝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根本不是刘子正,而是张铭志。
她全明白了,好面子又倔强的父亲怎么会妥协呢?他看自己为了不嫁张铭志要寻死,就设了一计,假装让管家去问刘子正,其实是他们设计好的。
管家实际上是来了张家,并且定下了今天的计策。
怪不得看不到冬儿,父亲是怕冬儿看到迎亲的人是张铭志,所以提前把她给关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看着张铭志那张得意的脸,李宝月惊慌失措。
“娘子,随我去饮下合卺酒吧?”
张铭志终于娶到了李宝月,他的得意无法言表,边说着话就要动手动脚。
惊慌的李宝月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旦过了今晚,生米做成熟饭,自己就算是张铭志的妻子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焦急之中,她突然想到了那片蛇鳞,回家后,她便把蛇鳞串起来吊在了手腕上。
此时猛拉扯下,紧握在手中,在心里连呼救命。
外面突然起了一阵风,接着,外面饮酒的宾客看到一道红色闪电从天空而来,闪电直接钻入新房里并且炸响。
片刻后,人们看到穿着喜服的李宝月急匆匆离去,而当他们进入房间后,却看到呆坐在地上的张铭志,他两眼呆滞,嘴里不住自语:“龙,好大一条龙。”
李宝月一路向家里跑,却在半路遇到冬儿,冬儿阻拦她回去,一旦回去,就会被李员外发现,说不定还会送到张家。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爹说的是嫁给刘子正,那便去刘子正家。
李宝月和冬儿去了刘子正家,闻听此消息的刘子正傻了,他跟李宝月有过数面之缘,对李小姐情根深种,只是他明白自己的家境,所以深埋在心底。
如今李小姐要嫁,他当然不反对。
当下,在冬儿和众相亲的见证下,两人拜堂成亲。
次日清晨,李员外气势汹汹带着人赶来,当看到和刘子正一起走出房门的女儿时,李员外知道一切都晚了,生米已经做成熟饭,这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他还能说什么?只好扭头就走。
婚后,李宝月甘心和刘子正过着贫寒日子,直到刘子正读书中榜后,李员外态度发生转变,终于认了这个女婿。
后,刘子正去外地为官,奔波了不少地方,但都带着妻子,两人一生恩爱,直到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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