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创作纪录片《长江天地大纪行》时,日本导演竹内亮因未能拍摄到“长江源头的第一滴水”而留下遗憾。迁居中国南京后,他对这片土地和人民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决心弥补这一遗憾,再次踏上长江之旅。一部耗费十年、两次走完6300余公里长江拍摄的纪录片《再会长江》正在全国热映。十年来,竹内亮自己的命运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听不懂中文、在镜头外观望的日本人,成为在镜头前说着一口流利中文的“自媒体导演”,并被中国影迷亲切地称为“亮叔”。对于竹内亮来说,繁忙的工作是常态,“我不仅是纪录片的导演,还是自媒体博主。所以,每天要更新不同的内容,不能停歇。”
自从2013年定居中国南京以来,“工作狂”竹内亮一直以好奇心为驱动力,不停地记录、呈现中国社会的真实模样。谈起十多年前移居中国的决定,竹内亮幸福地感慨道:“我的这个决定真的是太对了,我特别想给当时的自己点个赞。”被问到“有没有想过十年以后,第三次来长江,拜访老朋友再拍摄一部纪录片?”对此,竹内亮称:“目前还没有想过。一方面全程6300公里的路途,跨度太大了;另一方面,我没有自信再次创作能够超过《再会长江》。我觉得自己对于中国的了解还是不够,希望还能有更进一步的了解。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有了自信,那也许会拍。”
弥补十年前拍摄纪录片《长江天地大纪行》的遗憾
2011年,日本导演竹内亮为日本广播协会NHK拍摄了纪录片《长江天地大纪行》。十年前,他说服妻子,一起回到妻子的老家南京定居。十年来,竹内亮既是导演又是自媒体博主,先后执导多部与中国有关的纪录片,他也从听不懂中文的日本人,变为操一口流利中文的“亮叔”。此时,竹内亮的纪录片《再会长江》也和观众见面——这是弥补十年前《长江天地大纪行》遗憾的努力,也是他亲历中国十年来日新月异变化后的记录,竹内亮说,“特别想给十年前决定来中国的自己点赞,我太有眼光了。”
作为长期生活在中国,并深爱中国的日本导演,竹内亮当年为NHK拍摄了纪录片《长江天地大纪行》,将镜头对准了长江沿岸百姓质朴的日常,聆听他们的梦想,记录时代的变迁。其中,藏族女主人公茨姆的故事让人泪目,摩梭女孩甄甄的执著令人动容,十年后,竹内亮再次溯流而上,行程6300公里,用独特的视角和细腻的笔触,拍摄了纪录片《再会长江》,捕捉十年巨变中,以茨姆与甄甄为代表的长江百姓的真实生活,用普通人的故事衔接起中国社会的发展,呈现出一个极具人文情怀的温暖中国。“我拍《再会长江》有三个理由:第一,这是10年前拍摄的,我不太满意,那时候拍得不好,不会中文,也不了解中国老百姓的生活,内容就比较浅显。第二,我希望和主人公们有很深入的交流,并且能够真地看到长江的第一滴水。第三,我已经住在中国了,要待多久、要拍多久就没有限制了。”
飞速发展的中国处处充满吸引力
《再会长江》的镜头从上海外滩的滚滚江水开始,一路溯源向西,途经南京、武汉、重庆等城市,最终抵达长江源头沱沱河。片中讲述了70岁的“棒棒”蒋师傅、船长江洪、女儿国的甄甄、想参军的杨芹会、香格里拉的茨姆、高原守护员索南等人的故事。主人公们跨越时光的命运走向让观众很感慨。“对我来说,最为之触动的主人公是茨姆。在《长江天地大纪行》中,她只有17岁,怀里抱着一只小羊羔,样子腼腆而淳朴。那时候,她无法对自己的命运做主,只是遵从父母之命嫁人。但是,十年之后她成了干练、有远见的民宿老板。十年前,她的家人也很保守。我们想带茨姆去上海,遭到了反对。现在,她的妹妹已经上了大学,而且说自己30岁以前不打算结婚。父母对此也是赞同的。茨姆也已经能够去更远的地方,甚至作为特邀嘉宾出席了《再会长江》在日本的放映活动。”
竹内亮表示,“掌握了语言,让我和纪录片中的主人公可以更深入地沟通,我想自己在了解中国之后,再去拍摄长江沿岸的美景和民生,才能把中国人的故事讲得更好。这个念头一直存在我的脑海中。”竹内亮曾执导过多部与中国有关的纪录片,但他还没有停歇的打算,“就像是长江的故事永远也拍不完一样,飞速发展的中国处处充满了吸引力。”这让他觉得总有未知在召唤,也让他总是“在路上”。他希望未来能够更深入地了解中国,“这样,我才能更加自信地展现在这片土地上的见闻与感动。我想通过《再会长江》来展现中国十年的变化,也会在未来继续探寻中国的魅力。”
【对话】
每一个人都有故事,即使再普通也值得记录
新京报:在《再会长江》中你选择自己出镜做主持人,这挺特别的,是给大家展现你的中文学习成果吗?
竹内亮:不是的,我出镜最大的理由还是要拍到最自然的表情,我出镜的话人物就不太紧张,聊天是自然的,当然也有风险,你要特别了解拍摄的人,毕竟拍摄的机会只有一次。
新京报:拍摄纪录片耗时很长,且回报不如商业电影,你是如何考虑这个问题的?
竹内亮:有回报的,我一直想做电影的导演,那是我小时候到现在的梦想。因为我之前一直在尝试做自媒体,经常会幻想自己的作品登上大银幕,让观众看到,毕竟那个和手机放映是不一样的。纪录片拍摄确实不易,在拍摄《再会长江》也受到了疫情影响,很多地方去不了,也有很多限制,但也正是这样,有更多的时间能留下来打磨作品,比如拍泸沽湖的时候,那里基本一个人都没有,这样能给观众呈现更好的镜头。
新京报:从拍摄到上映前后经历了十年,这个过程中有没有坚持不下来的时候?
竹内亮:其实制作还好,难的是发行,因为纪录片电影确实市场占有率不如商业电影,就很难找到愿意做发行的公司。不管是在中国还是日本,我游说了很多公司,好在最后华夏电影愿意来帮助这部电影。这个过程不容易,但是我非常坚持要把这部真诚的电影呈现给观众。就如这部电影中的人物,他们都太朴实了,他们愿意相信你的真诚和付出,所以展现出来的就是最真实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故事,即使再普通不过也值得记录。
新京报:通过两次和长江的深度接触,你已经很了解这条大江吧,你觉得自己拍了长江的多少?
竹内亮:凤毛麟角,5%吧。长江太深厚了,对我来说记录它就像是“追星”的过程,越拍越觉得自己肤浅,是没有尽头的,是永远都拍不完的。
新京报:很多人好奇,接下来你会拍黄河吗?
竹内亮:我没见过黄河,如果拍摄,可能会叫《你好,黄河》或者《初次见面,黄河》,我其实不太了解这条孕育了中原文化的河流,但在中国观众的一遍遍“洗脑”之后,我觉得这个题材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我很喜欢跟粉丝一起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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