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天地》其五译文
伯成子高先生是一位贤人,尧治理天下的时候,他被立为诸侯。后来尧把帝位禅让给了舜,伯成子高先生仍在朝中做诸侯。舜年少时奔波劳苦,五十岁上下便在巡狩期间病逝了,被埋在了苍梧。舜死后,治水有功的禹坐上了帝位。伯成子高意识到,结绳记事、鸡犬相闻的蒙昧时代要结束了,论功行赏、以刑为纲的文明时代即将到来,便告老还乡、种田去了。
两朝元老的挂冠离去,让新皇登基的禹颇有些尴尬。为了凸显自己求贤若渴的决心,禹决定亲自跑一趟。禹到的时候,伯成子高正在田里耕作。禹快步上前、站在子高的下风,恭恭敬敬地问道:“老先生,从前尧治理天下的时候,您被立为诸侯,尧传授帝位给舜,您也没有离开。如今舜又将帝位传给了我,您却辞去了诸侯的职位,来此种田了,请问这是何故呢?”
子高一边犁地一边不客气地说:“从前尧治理天下,百姓无需褒奖就能自勉行善,无需惩罚而能敬畏天地。如今你上位,号称赏罚严明,却弄得大道衰微,百姓不仁。刑罚立起来了,后世的祸患也就此开始了!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走开?别在这儿妨碍我种地了!”说完便旁若无人地继续耕起了田地。
在道家的观念里,真正的理想社会应该是远古的至德之世,就像在《胠篋》一篇中描述的那样,上位者无为而治,人民结绳记事,粗疏的饭菜也觉得甘甜,素朴的衣服也觉得华美,简陋的居所也觉得安适,哪怕住得近在咫尺,却老死不相往来。道家认为,这样才符合天道,这样的社会形态才称得上“至治之世”。伯成子高之所以愿意辅佐两任帝王,正是因为尧舜的治理恬淡无为,顺应天道。但禹却与前任不同,他是因治水有功而上位的,所以要将论功行赏的政策贯彻到底,对于那些不听话的,还制定出了一整套刑罚机制。在这套国家机器底下,人民就像被套上了辔头的马一样,不得不舍弃淳朴的民风去追求智巧,在子高看来,这就是德行的衰败、乱世的肇始,他又怎么会给禹什么好脸色呢?他厌弃的不是禹,而是违背自然天性、刻意作为的治理之道。
在元气萌动之前,“无”就已经存在了。“无”就是一片混沌,什么都不存在,这是宇宙的初始状态。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既然没有“有”,那么用来命名“有”的“名称”自然也就不存在。在从无到有的过程中还存在一个过渡阶段,叫做“一”,而这个“一”就是作者所说的“道”。“道”有“一”之名,但却没有万物的形状。
庄子在《大宗师》一篇中也曾提到:“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万物在得到“一”——也就是道的作用之后才开始产生,这就叫“德”。就像老子《道德经》中所说的:“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可见,世间万物都是由“道”衍生出来的,道是万物生的根源。至于道是从哪儿生出来的,庄子也有过解释,《大宗师》中说,道是“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存”,也就是说,道是自己生出了自己,在没有天地的时候,大道就已经存在了。
道蕴含着阴阳两种元素,在阴阳既对立又流转的有机联系中,元气开始萌动,并最终将万物从无形的状态中分别出来,产生了形。这个过程,就叫“命”。
在阴阳不断变化流转的运动中,每次停滞都会形成一种相对的稳定状态,于是就形成了物。每一种不同的“物”都有着独特的生理形态,这就是他的“形”。不同的形体孕育不同的精神,这就叫做“性”,天地万物各有自然特性,各有生命法则。
至此,作者其实是将老子关于天地万物演化进程的论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用自己的话重新演绎了一遍。而演绎这个过程是为了由纷芸的万物再重新追溯回泰初之时同归于一的虚无状态。
作者认为,人要修养自己的自然本性,就要重新回归到道生万物之时“德”的最完美状态,进而重回与泰初相同的境界。同于泰初就能使心境虚空,虚空才能包容和接纳万物,这就叫有容乃大。达到这样的境界,就能像鸟儿鸣叫一样,出于无心、合乎自然。那种感觉浑然无迹、若愚若昏,如天德般玄妙莫测、和光同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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