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时,相州人刘子正家境贫寒,靠给村里阮员外放牛为生。十九岁的小伙子,地没一垅,房没一间,同龄人都已经娶妻生子,他却没有如此幸运。
饶是如此,刘子正并没有气馁绝望,小伙子每天乐呵呵的,为人热情开朗,而且身强体壮,平日里三五个汉子近不了身,虽然只是放牛,却深受东家阮员外喜爱,甚至对他有一定依赖性。
阮员外家大业大,以前在应天府做生意。后来结发夫人去世,导致他心灰意冷,遂将生意盘出,带着女儿回了相州老家,落叶归根。
当时的刘子正沿街乞讨为生,阮员外见其可怜,便让他去自己家养牛,吃住都在自己家,到现在已有七八年了。端午刚过,刘子正见阳光出来,草尖上的露珠都已经散尽,便准备赶着几头小牛犊去放。
端午节已过,地里农活已经很多,大牛需要干活,他能放的只有几只小牛犊,比较轻松。
他正要把小牛犊从侧门赶出时,见阮员外满脸笑意而来,身边还跟着个穿着花布衫的妇人。
阮员外对刘子正喊:“子正,大喜,大喜事来了。”
刘子正不用问便知道喜从何来,因为这妇人他认识,姓郑,靠给人说亲为生,被人称为郑媒婆。
郑媒婆也是满脸掩不住的笑意,到了刘子正身边不住打量,嘴里还不住夸赞:“多好的小伙子,哈哈,小伙子,你的大喜事要来了。”
原来,郑媒婆要给刘子正说亲,阮员外非常上心,他太喜欢刘子正了,小伙子勤劳能干,为人正派,真要亲事能成,他为刘子正高兴。
不过,当听到郑媒婆所说女子后,刘子正和阮员外都沉下了脸。
郑媒婆所说女子孟氏是个寡妇,名声不好,在婆家飞扬跋扈。前几年,她丈夫突然染病暴亡后,此人招摇过市,惹得人们嫌弃。
眼见郑媒婆口若悬河,喋喋不休,把孟氏夸得天上不见,人间少有。阮员外还好,只是有些尴尬,刘子正可没有那么客气,直接挥手打断了郑媒婆,然后赶着牛就出了侧门,把阮员外和惊愕的郑媒婆给晾在了当场。
郑媒婆浑然不觉得尴尬,略一思索便拍手,声称刘子正这是害羞了,这件亲事肯定能成。
阮员外带着苦笑着送郑媒婆送出门,刘子正在他家里放牛已经快十年了,他太清楚刘子正的性格和为人了。刚才刘子正明显是生气了,没有当场呛郑媒婆,已经是给了自己面子,可笑这郑媒婆还说什么这件亲事肯定能成。
把郑媒婆送走后,阮员外一转脸,看到自己家女儿正带着小婢女要出门。
“芳卿啊,这是要干什么去?”
阮员外没有儿子,夫人只给他留下这么个女儿,时年已经十八岁,平日里视若珍宝。
阮芳卿掩嘴笑:“女儿闻听有媒婆给刘子正提亲,就出来看看。”
阮员外哑然失笑,不待他说话,女儿已经带着婢女出门。他看天气不错,便也没有阻拦,自己背着手回屋而去。
刘子正放牛的地方是离村不远的一处河边,河两边的草特别茂盛,小牛犊牙口嫩,正好吃这些新冒的草尖。他放牛经验丰富,自己面对着河坐下,让小牛犊在背后吃草,小牛犊性子温顺,不会乱跑,他这样做是怕小牛犊不慎跌下河。
时值中午,河边并没有人,连路上都行人稀少,面对着河坐着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一声惊呼。顺着喊声放眼看,只见从河上游冲下来一个人,此人被湍急的河水冲得快速向他这边而来,在水里呼喊扑腾,却不能靠近岸边半分。
他也没看清是谁,猛站起身来,根本没犹豫就冲刺般跳进了河中,手脚并用游至落水人身边,虽然情况紧急,他还是看出来了,此人竟是寡妇孟氏。
危急时刻,来不及多想,他伸手抓住孟氏衣服,使孟氏背对自己,然后一只手划着向岸边而去。
等两人到了岸边,就算是身体强壮的刘子正,此时也已经筋疲力尽,躺在岸边呼呼喘气。
边上的小牛犊茫然看着他,不住打响鼻,好像在问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阵,全身湿透的孟氏对刘子正浅笑欲施礼,可是她刚从水里出来,全身衣服尽湿,五月的天已经热了,穿得并不多,一有动作,难免难堪,刘子正赶紧转头不看她。
孟氏见他窘迫的样子,自己噗嗤乐了,“这不是给阮员外家放牛的刘子正吗?今天要不是遇到你,我这条命可就丢河里了,你说人倒霉了有多可怕?在河边洗衣裳也能落水,此番被你救起,可能也是缘分吧。”
刘子正眼睛盯着河边说道:“你衣服尽湿,赶紧回家去吧。”
孟氏毫不气馁,扭动腰肢要绕到刘子正面前时,就听草丛中有人扑哧发笑,她赶紧对刘子正道谢并离开,临走还小声说此救命大恩,她一定会报什么的。
孟氏离开,刘子正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发现刚才在草丛中发笑的竟然是小姐阮芳卿。
刘子正有些愕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带着婢女到河边来了,他赶紧站起想要打招呼,又想到自己全身透湿,这样对小姐不礼貌,只能尴尬得搓手。
阮芳卿可没有大小姐架子,背着手歪头看他,左看看,右看看,看得刘子正心里发毛。
打量了一阵,阮芳卿两只大眼睛成了月牙,手掩着嘴,笑得全身发颤。
原来,她和小婢女来了有一阵了,当时刘子正刚好发现落水的孟氏而跳河救人,她和小婢女没有声张,躲在草丛中看了一阵。
“小姐……你……你到河边来干什么?河水湍急,不能来的。”
阮芳卿走到一头小牛犊身边,手摸着小牛犊的脑袋看他:“我来骑小牛犊玩,正好看到人家要以身相许。”
她说完又是笑,小婢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子正板起了脸,这不是胡闹吗?谁家大小姐没事儿到河边骑牛?不雅就不说了,还有危险,自己万万不能答应她。
阮芳卿跟刘子正熟悉,毕竟在她家里都放了十来年牛了,她对刘子正挺上心的,就是刘子正每见到她都异常紧张,平日里也刻意保持着距离,这让她很是恼火。
事实上,阮芳卿喜欢刘子正,要不然她没事儿带婢女到河边来干嘛?可是她不敢说,一来因为人家大姑娘害羞,二来她明白,说了也不管用,父亲肯定不会答应,只能深埋心底。
她这点心思,平日里一直跟着她的婢女最是清楚,至于刘子正,他压根儿就没有向那方面想过。
“子正你衣裳都湿透了,这样捂着也不是办法,你回家换身衣裳,我们在这里看着小牛犊。”
刘子正一听连连摆手,自己年纪轻轻,这身湿衣裳算啥?岂能让人家大小姐在这里帮着自己放牛?而且还是在河边,万一出事了可就后悔不及。
见他怎么也不答应,阮芳卿也只能作罢,便在河边跟他随意聊着天,一直到放牛结束,她和小婢女在前,刘子正赶着小牛犊在后一起回家。
回到家把小牛犊赶入牛圈,刘子正回自己在后院的住处,竟发现有妇人在屋门前等自己。
他心里一阵紧张,忐忑不安看着此妇人。
等他的是阮员外的二夫人孙宝月,她比阮员外小了十几岁。阮员外结发妻子,也就是阮芳卿的母亲早早去世,阮员外原本不准备再娶。
一年前,在一次酒宴上结识了孙宝月,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使阮员外改变了之前的决定,把她迎娶进了阮家。
阮芳卿不喜欢孙宝月,说孙宝月心眼儿太多,在自己父亲面前是一副样子,在别人面前又是另一副样子,让人不喜。
对于在阮家放牛的刘子正,孙宝月平日里更是高高在上,没给过好脸色,跟阮员外不同,她认为刘子正就是一个吸附在阮家的下人,用给这样的人什么好脸色?
刘子正在孙宝月面前总是小心翼翼,人家虽然是妾,但毕竟是阮员外明媒正娶进家的,况且大夫人已经去世,人家就算是二夫人,属于东家,他必须要尊重。另外就是,孙宝月平时总冷着脸,的确比较吓人。
见刘子正回来,一向都冷着脸的孙宝月却满脸笑容,声称有大喜事,让刘子正明天跟她出趟门。
刘子正十分愕然,孙宝月一反常态让他错愕,另外有什么大喜事?就算是自己有喜事,她为什么如此上心?
“请问二……夫人,喜从何来?”
孙宝月不喜欢别人喊她二夫人,刘子正在紧急关头差点喊出来,心里又是一阵紧张。
孙宝月却毫不在意,只说让他明天跟自己走就是了,到时候自然知道。
一直到孙宝月说完离开好久,刘子正都还在茫然,心里十分明纠结,这件事用不用告诉阮员外?
他在阮家放牛,贸然跟着二夫人外出,万一被人说起来怎么办?思来想去,他决定先不跟阮员外说,一说显得自己多想。另外,说不定阮员外知道这件事呢。
次日,孙宝月果然带刘子正出门,阮员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并没有露面,不过两人外出时被婢女看到,告诉了阮芳卿。
阮芳卿一听就来了劲,马上带着婢女在后面远远跟着,想知道自己这个姨娘为什么要带刘子正出门,两人要去什么地方?干什么?
阮芳卿在后面跟着这件事,刘子正和孙宝月都一无所知。孙宝月一路上不多说话,刘子正心里一直在猜她要带自己去干什么。
两人进城后在一处小院门前停下,孙宝月这才说道:“子正啊,有人给你说了门亲事,我看挺适合你的,人家现在就在院子里,你们见见面,合适的话,我可以出一笔钱,你们在城里做点小生意,你既成了家,也不用再放牛了。”
刘子正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孙宝月竟然帮自己娶媳妇?这跟以前的她完全不相符啊,这件事怎么透着诡异呢?
面对一脸笑容的孙宝月,刘子正带着疑惑向小院里看,不看不要紧,一看更加愕然。小院只有三间房,正中间的房子里,一个妇人正对着窗户外探头探脑看,这个妇人竟然是寡妇孟氏。
他来时想过无数可能,甚至想到孙宝月可能是要把自己赶出阮家,但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孙宝月竟然是要帮他娶媳妇,更没有料到,孙宝月想让他娶的也是这个孟氏。
屋里的孟氏此时已经看到门边的孙宝月和刘子正,她赶紧从屋里出来,而孙宝月则想要推刘子正进小院。
刘子正一个闪身躲开说道:“多谢夫人美意,我突然想到还要放牛,先走了。”
他说罢,不给孙宝月说话的机会就大步流星离开,出来的孟氏和孙宝月都有些不知不措,脸色还异常难看。
躲在不远处街角的阮芳卿也觉得有些奇怪,她和姨娘孙宝月向来不对付,倒不是反对父亲再娶,而是她一直认为,孙宝月暗藏奸相。
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孙宝月带着刘子正出来,竟然是见这个寡妇孟氏。
前有郑媒婆,后有孙宝月,她们为什么都想让刘子正娶孟氏?
见刘子正院子都没进便离开,阮芳卿暗暗点头赞许,自己刚要带着婢女离开,却见小院中又出来两个人。
此二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孔武有力,阮芳卿认识他,这是孙宝月的兄长,当初父亲要娶孙宝月,负责出嫁的就是她这个兄长,只是,他为什么躲在小院里?
另外一个从小院中出来的人竟然是郑媒婆,阮芳卿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些人要干什么。
孙宝月对于两人出来显得不喜,赶紧挥手,几个人一起进了小院,并且关上了院门。
阮芳卿转头看婢女,婢女也是一脸不解,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先一起回家。
刘子正一路回到了阮家,心里越想越气,他认为,孙宝月带自己出去见孟氏这件事,阮员外是知情的,说不定是人家商量好的。
目的是什么?既然孙宝月说只要娶了孟氏,就会给自己一笔钱,让自己在城里和孟氏做小生意,那么说明人家阮员外是想赶自己走,不想让自己在阮家了。
当初,他沿街乞讨被阮员外收留,一直放牛到现在。现在人家想赶自己走也不算无情,自己并不是阮家的人,凭什么一直在人家家里?
只是,他心里仍然非常难过,他觉得,想让自己走,阮员外只需要直接告诉自己就行,并不用拐这么多弯。
所以,回到阮家,他没有停留便去见了阮员外。
阮员外刚从外面见朋友回来,此时正坐在树下的竹躺椅上乘凉。
刘子正到了阮员外身边,二话不说,扑通跪倒在地,一个头磕在地上,咚咚直响。
正躺着的阮员外被他这番动作搞得措手不及,赶紧坐起来,脸色阴沉:“子正,你这是发的什么疯?好好的磕头干什么?快站起来。”
刘子正正视着阮员外说道:“阮员外,子正幼年困苦,多亏阮员外收留,这才能长大成人,这么些年过去了,子正一直心存感激。现在子正长大了,也是时候离开阮家了。不过,子正不会要阮员外的钱,也不用费心娶什么媳妇,只要阮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找我。”
“你给我站住。”
他说罢转身要走,却被阮员外喊住,问他是怎么回事。
刘子正心里难过,不由得落下泪来,可也不好说今天发生的事,只好不住抹眼泪。
阮员外见他铁打一样的小伙子不住抹眼泪,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只好让他先回后院房里,不过不要提什么走的事,他阮员外不发话,谁能让刘子正离开阮家?
刘子正回后院而去,阮员外却还不知道所为何事,正自诧异,阮芳卿和婢女回来,径直走向了他,把今天的事说了一下,并且问是不是爹和孙宝月商量好的,目的是赶刘子正离开阮家。
阮员外听得目瞪口呆,他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他刚要否认,转念一想,这件事不对,郑媒婆要给刘子正说亲,至于说的是谁,这并不重要,这件事也并不奇怪。
可如果孙宝月同样想让刘子正娶媳妇,恰好也是同样一个人,那就有些奇怪了。
孙宝月嫁到他们阮家,是什么性格他很清楚,她会对刘子正娶亲的事如此上心?另外,就算她上心,也可以直接跟自己说,商量着怎么帮刘子正成就亲事,为什么要趁着自己外出见朋友,她带着刘子正去城里?
还说什么只要成婚了,就给一笔钱做生意,这件事为什么没跟自己说?他倒不是吝啬钱,事实上,他想得非常清楚,一旦刘子正娶亲了,他是会给盖几间房子,并且出一笔钱,当刘子正这些牛在阮家放牛的补偿。
刘子正性子稳,他是把刘子正当亲人的,就连女儿阮芳卿暗中喜欢刘子正,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一直在观望,在犹豫,这些天他终于想明白了,假如女儿真的坚持,他并不会去刻意反对。
刘子正家里再没有别人,娶了女儿,到时候住在自己家,以刘子正的性子,自己以后养老不用发愁,这孩子孝顺着呢。
这些事他都埋在心里,偶尔跟孙宝月提过一两句,现在孙宝月在中间忙前忙后帮刘子正娶媳妇想干什么?关键她是背着自己进行的。
阮员外可不像女儿似的,遇事就先说出来,他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久还是想不明白,但孙宝月回来后,他也没有去询问,因为他想搞明白,孙宝月做这些事究竟想干什么。
回到闺房后,阮芳卿一直眉头紧皱,闷闷不乐。
婢女在一边有些无聊,突然想到一件事,张嘴说道:“小姐不对啊,那个二夫人的兄长藏在小院,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想害了刘子正?”
阮芳卿心里发愁,眼看人们都想让刘子正娶媳妇,自己这里心埋着的事还不敢说,能不愁吗?冷不丁听到婢女如此说,她收回思绪,实际上她对这件事也有疑惑,不过就算她想破脑袋,也完全想不出来孙宝月这帮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郑媒婆、孙宝月、她的兄长、孟氏,他们这些人都围绕着刘子正,是想图什么?刘子正有什么可让他们图谋的?他孑然一身,地没一垅,房没一间。
假如没什么所图的话,这些人凑一起是怎么回事?
跟阮芳卿同样一脑袋疑惑的还有刘子正,回到后院自己住的屋里,他躺在炕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外面天气转阴落雨,雨越下越大,听着外面的雨声,满怀心事的刘子正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炸雷把他惊醒,他这才发现天不知道已经黑了多久,外面暴雨如注,下得非常急。
他一拍脑袋,懊恼从床上坐起。
从跟阮员外说完话就进了自己屋子,晚饭都没吃,一直睡到现在,外面下着大雨,牛怎么样了?
大牛还好些,那些小牛犊调皮爱玩耍,万一有小牛犊没进牛圈可就糟糕了,再淋出毛病来,他可要心疼。
想到这里,他不顾下着大雨就冲了出去,下着大雨,也不适合点灯,反正他在这里住了十来年,对一切都非常熟悉。
顶着雨抹黑检查一番,发现小牛犊和大牛都在圈里,他这才放下心来,正要回去,天上一个炸雷伴随着闪电,他看到柴房门虚掩,错开了一道大缝。
他过去要关柴房门,却听到柴房里似乎有人在嘀咕,商量着什么。
深更半夜,下着大雨,柴房里怎么会有人?
“你疯了?现在不是机会,还是得把刘子正赶走,到时候我们想怎么做都行。”
“不行,等不及了,已经一年了,按照我当初的建议,半年就动手多好?已经听你的等了近一年,你是不是好日子过久了,忘记我们当初是怎么计划的?”
里面说话的声音虽然小,可刘子正还是模糊听到了这两句,因为里面说话的声音非常激烈,好似在争吵,而说话的两人声音也被他听出来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二夫人孙宝月,另一个则是她的兄长。
这对兄妹,为何深更半夜藏在柴房里说话?他们所说的计划又是什么?
不过,刘子正转念一想,不管这两人计划着什么,肯定不是好事,他越想越气,阮员外多好的人,你孙宝月嫁过来,却还暗中计划着什么?
想到这里,他再忍不住,一晃身子就想推门闯进去,不料一只冰冷的手却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来捂住了他的嘴,接着,阮芳卿轻柔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千万不要吱声,快跟我进闺房。”
说罢,阮芳卿拉着冒雨去了自己闺房,刘子正完全懵了,不明白阮芳卿为什么半夜不睡觉,却在柴房边出现,这阮家的事越来越奇怪了。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这是小姐的闺房,让人看见可不好。”
阮芳卿见他这时候还在想着这些,不由气得直跺脚:“你这头蠢牛,这时候下着大雨,谁能看到你进来了?”
原来,阮芳卿一直在闺房想事情,天黑后,婢女熬不住睡着,她则靠着窗,听着外面的雨思索。
借着闪电,她看到姨娘孙宝月去了后院,她也没有叫婢女便悄悄跟了过去。
由于她藏身在黑暗的柱子后,刘子正去柴房门边时并没有看到她,她知道刘子正的性格,所以过去捂住了他的嘴,让他跟自己走,目的是不惊动里面的孙宝月二人。
此时,阮芳卿已经断定孙宝月和她那个所谓的兄长在暗中计划着什么坏事,具体是什么计划她却不清楚。
刘子正仔细想了想刚才听到的话,一拍脑袋叫了声不好。
“糟糕!这个孙宝月弄不好是想对阮员外动手,如此大雨夜,她那个兄长按捺不住,万一动手,阮员外岂会是他的对手?”
刘子正说完转身就出了门,直奔阮员外的房间,阮芳卿在后面赶紧跟上,越想越害怕,同时她也不敢相信孙宝月竟然会有如此狠毒。
到了阮员外房门外,里面亮着灯,尚没进屋,就听到里面传出闷哼,还伴随着踢打的声音。
刘子正没有犹豫,伸手推门,却发现从里面反插,他后退两步,借力跑出,一脚踢在门上,里面的门栓被他生生踢断,门同时洞开。
里面,床上的阮员外被孙宝月的兄长死死按住,而孙宝月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汁水,想要灌阮员外喝下,可怜的阮员外想挣脱而不能,只能绝望用脚踢着床。
刘子正突然闯入,尚没把汁水灌进去的孙宝月吓了一跳,碗也随之跌落,她兄长一脸狰狞松开阮员外,对刘子正扑了过来。
虽然孙宝月的兄弟很健壮,可刘子正力大无穷,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下拉,同时抬起膝盖,重重顶在他的脸上。
一招制敌,孙宝月兄长仰面躺倒,全身不住抽搐痉挛,可以想象刘子正这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气。
兄长失去行动能力,孙宝月想逃却被刘子正一巴掌抽晕,然后把他们两个绑了起来。
阮员外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二话不说,马上让人去抓孟寡妇和郑媒婆,天亮时,四个人全都被绑在了阮家院里的树上。
他们又不是什么硬汉,马上交代了心中所图。
原来,孙宝月和这个所谓的兄长是师兄妹,两人以前靠憋宝为生,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阮员外,得知阮员外家境富裕,两人便想了个侵吞的计划。
孙宝月成功进入阮家,用一年时间取得了阮员外的完全信任,按照他们的计划是缓缓图之,让阮员外病倒,慢慢重病而亡。后来阮员外提过,说阮芳卿喜欢刘子正,以后可能会招刘子正为上门女婿。
一旦刘子正成为阮员外家的女婿,那这些家产还有他们的份吗?加上刘子正视阮员外为恩人,他们就想把刘子正先弄出阮家。
他们找到寡妇孟氏和郑媒婆,承诺一旦将这门亲事说成,就给两人丰厚报酬。不料刘子正不为所动,孟氏又想凭着姿色引刘子正上当,这才有了她落水之事,实际上她会游泳。
刘子正救了她,却仍然不为所动。孙宝月便带着刘子正去城里小院,他们当时的计划是,只要刘子正进入小院,她们便让孟氏诬陷刘子正想要糟蹋她,到时候她兄长出来,刘子正会被他们控制。
不料刘子正没进小院便走,这彻底惹恼了孙宝月师兄,他决定先对阮员外下手,这就有了孙宝月在柴房里和他的对话,孙宝月还是担心败露,更怕阮员外病倒后会直接把阮芳卿许配给刘子正,所以力劝师兄,想要继续之前的计划,让刘子正出阮家。
不过她师兄等不及,坚持动手,也是阮员外运气好,两人密谋,恰好被刘子正撞见,成功救下了阮员外,一旦那碗汁水灌下,阮员外就会失去语言和行动能力,重病缠身,慢慢而亡。
孙宝月计划败露,四个人全都被带走。阮员外受此惊吓,万念俱灰,更觉家里没有个主心骨不行,遂答应了女儿喜欢刘子正这件事。
同年八月,刘子正和阮芳卿大婚得成。婚后,刘子正和阮芳卿夫妻恩爱,他对阮员外更是如亲生父亲,一家人和和美美,被人羡慕和称道。
跟我一个鸡八样,狗屌没有绝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