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圣希贤方谓学,必以时而渐习之。
有朋远来同其乐,不知不愠真君子。
常言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依稀仿佛道出了“勤学”的至关重要。是故一部《论语》20篇,则以“学而时习之”启首开章,突显仲尼较为重视为人的后天学习,可谓“天才出于勤奋”。且看他夫子如何说呢?举: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欲读懂夫子的这段起首语,先必搞清个中关键词之真义。《论语》中的“子”乃古代对有德望男子的一种美称尊号,仲尼以文章道德著名于世,故以“子”尊称之。“学”,《尚书·大传》:“学,效也。”《礼记·中庸》:“好学近乎知。”这么说来,学即效仿古圣先贤之谓欤。希贤希圣,见贤思齐。“习”是个会意字,从羽,与鸟飞有关。本义:小鸟在林间反覆试飞。《说文》:“习,数飞也。”晋·左思《咏史》:“习习笼中鸟,举翮触四隅。”从学的角度可引申为反覆练习,刻苦钻研。《易·象下传》:“君子以朋友讲习。”用孔子的话讲,“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时”之一字甚为关键,与佛经“如是我闻一时”之“时”字一样,标机感,必审时度势,合乎情理。正戒经所谓“欲说经,当知所应说时,不应说时”。若非时说者,虽圣经贤传,如金屑之贵,落眼成翳。就如小鸟在林间试飞,须待羽翼丰满时方可。是故“习”必随顺一大时机因缘。“说”,同“悦”,悦所怀也。“朋”,比也;类也。二月成朋,双手为友。朋则有比类之别,或善或恶,可谓“君子不器”。是故朋来,“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如是,则“无友不如己”也。朋来,岂不乐乎?(!)孔夫子心目中的“君子”,则指“生而知之者”的文王、旦公。是故此中“君子”乃《易》所谓“大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人人有责。人人各自所居其位虽有差别,其有事则同。“三才者,天地人”。夫子尝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是故“人不知而不愠”。若“人不知而愠”,岂是夫子之所谓君子哉!(?)
此章以一个“学”字为宗主,以“时习”二字为旨趣,以“说”字为血脉。“朋来”及“人不知”,皆是“时习”之时。“乐”及“不愠”,皆是“说”之血脉无间断处。此为灵峰(蕅益)高论。学无止境,夫子的的是一个“不耻下问,敏而好学”者,年将七十,尚欲天假之年,卒以学《易》,以祈无大过。如何将“学”贯彻于“时习之”呢?朋来之时,于比类参差中求进取,改过迁善;人不知之时,反求诸己,格物致知。如是“时习之”,自会悦所怀也。《中庸》谓:“好学近乎知!”《大学》谓:“致知在格物。”又说:“物格而后知至。”可见,“学”即“致知”;“时习之”即“格物”之功。这么说来,唯有我人内心的“贪、嗔、痴、慢、疑”等物欲杂念彻底格除净尽了,方可遨游于无涯学海矣。
作为君子,朋来必同乐。不问朋之出身贵贱,明德佛性平等不二,可谓“无我无人观自在;非空非色见如来”也。知比类差别,则积极进取;知人格平等,则不生傲慢。作为君子,不管人知与不知,直须本乎一心“学而时习之”,切勿以知不知二其心也。人不知,只说明自心之诚意未至,格物之功未到家,岂可愠乎!要确保“乐”及“不愠”之恒久,还须平日“时习之”。宋代王日修作《习说》曰:
孔子化三千之徒,其要旨不出一部《论语》,而首以“学而时习之”一句。则此一句之义,岂不为急先务哉!盖学者学其为君子为圣人,习者如习射习仪之习。学君子圣人者,不可骤尔而至,故必以时而渐习之。若学宽大,则于褊隘时习之;若学温和,则于忿怒时习之;若学恭敬,则于傲慢时习之;若学良善,则于狼戾时习之;若学辞让,则于忿争时习之;若学勤敏,则于懈怠时习之。然则所谓时习者,当其事之时而习,则不虚习矣。其习必成,成则自有可喜。故曰“不亦悦乎!”能悟此理,则尽《论语》中所言之善皆可以尽。是知,以此一句冠于一书之首者,深有意也。修西方而进乎道者,尤贵乎习。故此不可不知。
王氏强调了“时习之”贵在“有教无类,对症下药”。我则说:不妨悭贪时修布施波罗蜜;毁犯时修持戒波罗蜜;嗔恨时修忍辱波罗蜜;懈怠时修精进波罗蜜;散乱时修禅那波罗蜜;愚痴时修般若波罗蜜也。或有我相时发慈心;有人相时发悲心;有众生相时发大喜心;有寿者相时发大舍心也。“犬守门,鸡司晨;蚕吐丝,蜂酿蜜;人不学,不如物”!既生之为人,岂有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者乎!噫!
君子之交淡如水,淡中滋味许谁知!
原无人我与彼此,岂有南北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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