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子的泪水：郑国神巫的超凡能力丨应帝王译文

《庄子·应帝王》其三译文

上一讲中，老子认为，圣明的君主治理国家，应该立于不测，顺物自然。不测就是日新月异、变化万端，令人无法预测。但是，人类天生就对“不测”戒慎恐惧，对未知的东西充满好奇，渴望拥有一种确定的安全感。于是，郑国就出了一位神算子，名叫季咸。

季咸是一名神巫，精通占卜之术。他算的命有多准呢？只要他看你一眼，不但能测知你未来的祸福、生死，甚至能精确到具体的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旬、哪一日。总而言之一句话，季咸说你三更死，阎王绝不会留你到五更，他简直就是个活神仙。按理说，这样的神算子摆个卦摊，本该门庭若市，可是，郑国人看见他却全都四散奔逃，因为他算得实在太准了，谁会想知道自己的死期呢，多晦气。

但列子不怕晦气，季咸给他相过面之后，他便惊为天人、为之折服，忙不迭地跑去跟师傅壶子汇报这件奇闻。

一见到壶子，列子就兴高采烈地说：“师傅，弟子原先以为，您的道术就是最高深的了，今天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居然有人比您还厉害！我今天遇到一位巫师，都不用占卜，看人一眼就能预知吉凶祸福，您说神不神啊！”

谁知，壶子听了非但没有激动，还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说：“我现在所教给你的，还只是书本上的知识，浮于表面，你还未能领悟其中的妙义，就以为自己已经得道了吗？你看看那庭院中的鸡，若是只有母鸡而没有公鸡，能孵出小鸡吗？你道行太浅，凭着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去跟人家较量，这才被人窥探到心迹，探求出你未来的吉凶。这样吧，你去把他找来，让他给我也相相面！”

第二天，列子果然带着季咸一起去见壶子。三人会面结束后，季咸面色凝重地对列子说：“唉，你师傅恐怕是时日无多了，救不活了！不出十天，他就会驾鹤西去了。因为刚才我看他的脸色，就像‘湿灰’一样毫无生机，连我都被惊到了。”列子一听季咸说师傅面如湿灰，那岂不是连死灰都不如？死灰还可以复燃，可要是再往死灰上浇一盆水，岂不是连神仙也难救了么？于是忍不住嚎啕大哭，一边拭泪，一边抽抽搭搭地告诉了师傅这个噩耗。

谁知壶子却不慌不忙地说：“别担心，刚才我不过是做了个‘丧我’之相，给他呈现出一种大地阴静的气象。这种气象其实并不是绝对的死寂，而是静中有动。而他却只看到我懵然不动的样子，如枯木般尸居而坐，这才以为我要死了。明天你再把他叫来，让他重新看一次，结果一定不一样。”

听师傅如此说，列子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略略放下。究竟下次看相的结果如何呢？我们下一讲再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