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神力：生立两仪，神于天地丨大宗师译文

《庄子·大宗师》其五译文

接下来的这一讲，是庄子最重要、最完整的论“道”文字。“道”究竟是什么？就连道家的宗祖老子也说得云山雾罩。《道德经》中说：“道之为物，唯恍唯惚。”也就是说，道是一种恍恍惚惚、若有若无的东西。

老子还说：“道可道，非常道”，意思是，道是无法言喻的，如果道能够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让每个人都知道它确切的内涵和外延，就已经不是那个恒常的道了。唐代文学家韩愈在他的文章《原道》中带着一种批判的态度说：“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意思是说，儒家的仁和义都是有明确含义的，而道家的“道”则只是个玄虚、缥缈的空壳而已，从万物的本源到治国安邦之道，甚至为人处世之道，你可以将各种意义填入其中。

那么，庄子是怎么理解“道”的呢？

庄子说，道是“有情”又“有信”的，因为道既真实存在，又可以洞察万物；但是，道又是“无为无形”的，因为道恬淡寂寞而没有形态。正因为道是无形的，所以道“可传而不可受”，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通过观察真人、圣人的行为举止来领悟它，却没办法像接受某个物件一样用双手去接住它。我们可以全身心地去体认和感受它，却无法真真切切地看到它。

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可见，世间万物都是由“道”所衍生出来的。那么，道是如何生长出来的呢？庄子说，道是“自本自根”，也就是自己生出了自己，在没有天地的时候，大道就已经存在了。大道赋予了鬼和天帝以神性，进而产生了天地。

老子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就是说太极生出了阴和阳。按照现代科学中宇宙大爆炸的理论，宇宙在爆炸之前有一个“奇点”，这个“奇点”可以和老子关于“太极”的描述相对应，而道，更在太极之先。但因为道充盈于无限的宇宙天地之间，是无处不在的，所以，道虽在太极之上却不为高远，虽在天地六合之下却不算深邃；道虽然先天地而生，却不算久远，虽然生于“宇宙大爆炸”之前的之前，你却不能说它古老，因为它直到现在还存在着，还是现在进行时。

正因为道有创生万物的能力，凡是得到它的人，都获得了脱胎换骨甚至改变世界的神力：

比三皇五帝更早的部落首领狶韦氏得道之后，整顿了天地；

三皇之首伏羲氏得道之后，调和了阴阳、令畜生草长，让人类从此生生不息；

北斗星得了道，稳稳地运行在它特定的轨道上，不会有任何差池；

日月得了道，日夜交替轮转、运行不息；

人面兽形的堪坏（坯）得了道，入主昆仑做了山神；

一心成仙的冯夷得了道，浪游黄河当了河伯；

虎身狐尾的肩吾得了道，镇守泰山而为泰山之神；

铸鼎荆山的黄帝得了道，乘云驾龙而后羽化登仙；

能召海神的颛顼得了道，据守玄宫而成北方之帝；

人面鸟身的禺强得了道，骑乘灵龟而为北海水神；

西王母得了道，长居于西极的少光山上，容颜如二八年华的少女，早已不知生死；彭祖得了道，从上古的虞舜时代活到了春秋五霸时期，足足活了八百年有余；

就连筑墙的奴隶傅说（悦）得了道，也瞬间跻身上流，被拜为国相，帮助殷高宗武丁安邦治国、开创了“武丁中兴”的辉煌盛世，死后更成为二十八星宿中的天策星，跨骑在东维、箕尾两星之间，像骑着苍龙七宿，成为判断天下治乱的表征。

生立两仪、神于天地，这便是道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