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一个躁动不安的国家。
1946年3月15日,在美国总统杜鲁门的陪同下,英国前首相丘吉尔在杜鲁门的母校威斯敏斯特学院发表了题为“和平砥柱”的演说。
理论上说,此时的丘吉尔孑然一身,所作所为仅代表个人,无论说啥做啥都不会产生什么涟漪。然而丘吉尔的演讲却如同巨石投湖,瞬间在国际社会引发轩然大波。
丘吉尔指出:“从波罗的海的斯德丁到亚得里亚海边的里雅斯特,一幅横贯欧洲大陆的铁幕已经降落下来。面对题目以东的苏联,美英等英语民族应当联合起来,遏制苏联的侵略。”
鉴于丘吉尔的表态如此咄咄逼人,于是斯大林一再表示我去年买了个大手表,强烈谴责丘吉尔不负责任的狂言,“铁幕演说”也成为冷战开始的标志。
而冷战的启幕,也让英国与苏联再度成为不共戴天的宿敌,时至今日两国依然剑拔弩张、势同水火。
俗话说“合则两利,斗则俱伤”,两国的合作共赢任何时候都是互惠互利的选择,值得双方不断去维护和努力。
然而,现实情况是,英国与俄罗斯的关系非但没有缓和,反而越来越难以调和,甚至发展到凡是俄罗斯支持,英国就必然反对的地步。
那么,为何两国关系始终冷若冰霜?静夜史认为主要有以下三方面因素:
国家性质天然对立;
外交政策谋求平衡;
国际形势身不由己。
在英国地理学家、地缘政治学家及教育家詹姆斯·费尔格里夫的著作《地理与世界霸权》中,对人类文明产生以来崛起的几个帝国性质有着经典的概括,其中英国为“大洋帝国”,俄罗斯为“森林帝国”。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经典概括,虽然从今天的角度来看,费尔格里夫的认知并不全面甚至还存在着某些偏差和错漏,但对于英国和俄罗斯的概括却是高屋建瓴的。
而因为费尔格里夫深受英国著名地理学家哈尔福德·麦金德的影响,而哈尔福德·麦金德最著名的理论就是“大陆心脏说”,概括起来就是“谁统治了东欧,谁就统治了大陆腹地;谁统治了大陆腹地,谁就统治了世界岛;谁统治了世界岛,谁就统治世界”。所以英国与俄罗斯国家性质的区别,也可以简化为“海洋帝国”与“大陆帝国”的不同。
作为海洋帝国,英国最大的特点就是四面被海洋包围。在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的古代,海洋是保护英国安全的重要屏障,使英国成为文明发展的“世外桃源”,同时海洋的大量产出也弥补了英国陆地农业生产的不足,保证了英国文明的不断传承;
而近代以来,由于四面皆可出海的便利条件,英国又在海洋扩张当年捷足先登,昔日在海洋上谋生的国民本就是天然的优秀水手。
再加上英国距离欧洲大陆较近,在保证安全的同时也能够吸纳欧洲文明的优秀成果,所以英国最终在大航海时代来临后捷足先登,并在与葡萄牙、西班牙与荷兰的火并中后来居上。
但问题是,浅浅的英吉利海峡并不是不可逾越的天堑,大航海时代以来尤其如此,因此英国在吃欧洲文明发展红利的同时,也不得不常年为欧洲大陆势力不怀好意的漂洋过海而胆战心惊。
所以,为了自身安全,英国自古以来就有“离岸平衡手,欧洲搅屎棍”的觉悟,最核心的思想就是保持欧洲大陆的势力均衡,拒绝任何势力的一家独大。
而尴尬的是,俄罗斯就是一个“一家独大”的国家,在1480年挣脱金帐汗国统治自立门户之前的1472年,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就迎娶了拜占庭帝国末代公主索菲亚,从此俄罗斯以“第三罗马”自居,走上了复兴东正教的道路。
由于被金帐汗国统治240多年,“噬土成性”的基因早已注入血脉,所以俄罗斯在自立门户后,很快走上了大国崛起的道路,领土面积更是在400多年时间里猛增400多倍,一跃成为地跨亚欧美三大洲的庞大帝国。
但即便如此,俄罗斯也始终没有放弃过一路向西的努力。毕竟大航海时代以来的欧洲代表着先进与高贵,能和西方国家打成一片,对于提升俄罗斯的身份和地位至关重要。
但西欧各国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东斯拉夫这群野蛮人中的野蛮人,况且这群野蛮人还在蒙古的影响下成为“白皮鞑靼人”,就更不能与西欧这些成功“洗白”的野蛮人相提并论了。
更重要的是,俄罗斯不仅体量大到令西欧各国寝食难安,东正教与天主教新教的矛盾相比于教际冲突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反俄是整个西方世界的事,作为西方世界成员的英国自然不能免俗。而俄罗斯的巨大体量,始终破坏着欧洲大陆的势力均衡,所以英国对俄罗斯的深恶痛绝尤甚。
而大英帝国与沙俄帝国的殖民地争端,则让俄英两国关系更加难以调和。
大航海时代来临后,西欧各国在打开新商路的同时,迅速开始了疯狂的殖民地扩张。英国作为“后来居上”的殖民者,在逐渐打败了葡萄牙、荷兰、法国等同行后,逐渐成为海上巨无霸,其领土扩张的步伐也越来越大,最终建立了殖民地遍布五大洲的“日不落帝国”。
由于工业革命等科技水平的推动,英国相比于葡萄牙、荷兰等占据交通要道的“蜻蜓点水”式殖民,有了更多深入内陆的实力和可能,于是英国的殖民地面积空前广阔,巨大的原料产地和商品倾销市场又反过来推动了“日不落帝国”的登峰造极。
所以,英国殖民扩张的劲头更足了,而这必然与同样在大跨步扩张的沙俄帝国擦枪走火。
相对于英国漂洋过海到海外扩张殖民地的长途跋涉,沙俄扩张殖民地可谓省心省力,而且因为对原住民或逐或杀,更因为殖民地与本土山水相连,沙俄在获得广阔纵深的同时,也得以将殖民扩张成果基本保留下来。
为了一路向西,常年难以与西欧各国打成一片的沙俄决心与西欧各国打成一片,将国界线不断向西推进;为了走向印度洋,沙俄除不断打击奥斯曼帝国,更在19世纪逐步鲸吞了中亚广大地区;为了走向美洲,沙俄早在17世纪就跨过了白令海峡毕竟占据了阿拉斯加,与在加拿大经营的英国逐渐“将帅见面”。
而沙俄对中东和英属印度的巨大威胁,迫使英国不得不作出反应,那就是先下手为强,将阿富汗作为俄英两国势力范围的缓冲国。
由于19世纪末第二次工业革命推动了德国等新兴帝国的崛起,而德国又对殖民地提出了更多要求,所以德国与俄英两国的矛盾越来越深。在这样的情况下逐步完成势力范围勘定的俄英两国决心放下历史恩怨,同仇敌忾地对付后来者的挑战。
事实上因为共同敌人,俄英两国携手并肩并不鲜见,比如19世纪初拿破仑帝国如日中天时,尽管当年的英国早已完成了工业革命,与法国有着资本主义的共同理想,但为了防止拿破仑帝国的“一统天下”,英国毅然决然地与沙俄、普鲁士等欧洲“落后分子”打成一片,先后7次组织声势浩大的“反法同盟”,直到把拿破仑帝国打得灰飞烟灭。
但拿破仑帝国的覆灭最终也成就了沙俄帝国的如日中天,甚至一度成为“欧洲宪兵”,而这必然又不符合英国的核心利益,所以1853年双方就在克里米亚马不停蹄地干了起来。
克里米亚战争的影响是深远的,除了将沙俄在欧洲打回原形,为防止英国从加拿大抄远东后路,沙俄不得不忍痛割爱将阿拉斯加贱卖给美国。与此同时为找补损失,沙俄加速了在远东和中亚的扩张,扩张了数百万平方公里领土。
而为了遏制沙俄在远东的膨胀,在日本于1895年甲午战争中以弱胜强击败清王朝后,英国在1902年与日本结盟,促使日本在1905年的日俄战争中再度以弱胜强,最终一败涂地的沙俄不得不全面退出东北,臭名昭著的“黄俄罗斯”计划也最终泡汤。
直到德国异军突起,俄英两国才最终携手,并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成为并肩作战的盟友。
可以说由于国家性质和外交政策的南辕北辙,俄英两国的对抗是必然的,合作则是暂时的。
等到二战结束,作为战胜国的英国被彻底打回原形,成为事实上的最大输家,西方世界内部也潜移默化地实现了各方势力此消彼长的蜕变,同时美国取代英国成为资本主义世界的领头羊,英国则顺势拜倒在美国的牛仔裤下,实现了从“美国大爷”到“美国大孙”的戏剧性变化。
因为实力不济,英国只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加上为防止英国的死灰复燃,美国在战后大力推动第三世界民族独立,于是失去广阔殖民地的英国更不得不唯美国马首是瞻。
事实上除了英国,整个西欧在冷战后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美国的控制,所以西欧各国开始抱团取暖以求东山再起,这就是欧盟(前身欧洲煤钢联营和欧共体)诞生的历史背景。
欧洲煤钢联营横空出世时,英国并不感冒,毕竟追随美国有肉吃。但1956年苏伊士运河危机让英国意识到自己也是美国垂涎欲滴的一块肉,所以开始对欧洲一体化趋之若鹜。
但问题是德法主导的欧洲一体化根本就给不了英国更多的利益,于是在加入欧共体和欧盟若干年后,英国最终选择与欧盟分道扬镳,并重新回到美国的怀抱。
而当英国再度下定了与美国沆瀣一气的决心,俄英关系必然更加僵硬,因为自二战以来美国和俄罗斯就始终是不共戴天的宿敌,且这种你死我活并未随着苏联解体而烟消云散,反而在冷战后演变得愈演愈烈。
所以,英国即便有心与俄罗斯缓和关系,在美国裹挟下也不可能与俄罗斯把酒言欢。
本次会晤与其说是加强对话缓和关系,倒不如说是代替美国试探俄罗斯底线,甚至激怒并迫使俄罗斯在乌克兰先下手,从而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只是,英国作为美国的炮灰和棋子,能不能为美国实现目标不得而知,自身沦为笑柄则是板上钉钉的事。
多有疏漏,烦请斧正。
我是静夜史,期待您的关注。
说的很好,支持😁。
英国有个好儿子叫大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