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借问何处是江南？

地理坐标：

太湖平原范围：狭义江南的核心地域（图源@XIN的景观图志）

太湖平原景观：民间一直有谚语说：苏湖熟，天下足。

文学原典：

《忆江南》——白居易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这首词是《忆江南三首》中第一首。白居易曾经担任杭州刺史，在杭州待了两年，后来又担任苏州刺史，任期也一年有余。在他的青年时期，曾漫游江南，旅居苏杭，故此江南在他的心目中留有深刻印象。当他因病卸任苏州刺史，回到洛阳后十二年，他六十七岁时，写下了三首忆江南。他竭力追忆江南春景，从内心深处赞叹“江南好”，而在用生花妙笔写出他“旧曾谙”的江南好景之后，又不禁以“能不忆江南”的眷恋之情，收束全词，这个收束既托出身在洛阳的词人对江南春色的无限赞叹与怀念，又造成一种悠远而又深长的韵味。

《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韦庄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人人都说江南好，来到这的游人本来就应该住在江南，直到老去。春天的江水清澈碧绿更胜天空的碧蓝，还可以在有彩绘的船听着雨声入眠。江南酒家卖酒的女子美丽无比，盛酒撩袖时露出的双臂洁白如雪。年华未衰之时不要回乡，回到家乡后必定要愁肠寸断。

《入朝曲》——谢朓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飞甍夹驰道，垂杨荫御沟。

凝笳翼高盖，叠鼓送华辀。

献纳云台表，功名良可收。

公元490年谢脁27岁，青年诗人对功名事业和前途充满了信心。这年八月，随王萧子隆为荆州刺史，谢脁迁镇西功曹并转文学。赴荆州途中，他奉随王教写下了《鼓吹曲》十首。这首《入朝曲》便是其中的一篇。这首诗刻画了帝都金陵（今南京）的富丽繁华和心系功名的进取精神，既是一曲颂歌，也是一幅壮丽的图画。不管是何种情感意趣，都可以借山川景物来表现，而且达到情景交融的境界。造境宏伟高敞，措笔秀丽工整，语言清鲜流丽，反映出了青年谢朓积极进取的精神品格和非同寻常的艺术功力。

《江南逢李龟年》——杜甫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诗大概作于公元770年（大历五年）杜甫在长沙的时候。安史之乱后，杜甫漂泊到江南（湖南省一带）一带，和流落的宫廷歌唱家李龟年重逢，回忆起在岐王和崔九的府第频繁相见和听歌的情景而感慨万千写下这首诗。在杜甫的心目中，李龟年正是和鼎盛的开元时代，也和自己充满浪漫情调的青少年时期的生活紧紧联结在一起的。几十年后他们又在江南重逢，这时遭受了八年安史之乱的唐朝也已从繁荣昌盛转入衰落，他们二人的晚景也十分凄凉。这种会见，自然很容易触发杜甫胸中本已郁积的无限沧桑之感。

《菩萨蛮·如今却忆江南乐》——韦庄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此词是《菩萨蛮五首》中第三首，其立足现在，追忆江南，有今昔对照之概。上半阙描写词人对江南往昔的回忆，当离开江南，反而能忆起当时生活的美好；下半阙将今夕与往昔形成对比，唐朝已灭亡，词人已无家可回、无国可归了。

精华笔记：

白居易的江南最为人熟悉。“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那么，白居易的江南，从地理范围来讲，具体是指哪里呢？因为白居易曾在杭州和苏州担任刺史，所以他笔下写来，最忆是杭州、最忆是吴宫，苏州是吴国的都城，所以忆吴宫就是忆苏州，你看，他最熟悉、最难忘，还是苏州杭州，在今天的地理位置来看，这就是太湖平原这一带。

那在这儿，就要稍微介绍一下太湖平原了。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说的就是太湖平原一带。这里不仅风景秀美，而且，是中国最富庶的鱼米之乡，没有之一。民间一直有谚语说：苏湖熟，天下足。苏是苏州，在太湖东岸；湖呢，就是湖州，在太湖南岸。总之，说的就是只要太湖平原丰收，那整个中国就不会挨饿。

那太湖平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如果你面对一张大型的中国三维地图，当然你会看到在太平洋西岸，那只面向东方、昂首翘立的雄鸡，请你往这只雄鸡的胸脯上看，那里端端正正戴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就像一枚项链坠，这就是太湖。而紧紧围绕在太湖的四周，镶嵌着一圈珍珠，这就是苏州、湖州、无锡等等城市，杭州在南边稍远一点儿，也就一百公里左右。白居易当年在杭州和苏州都作地方官，所以他所熟悉的江南，大致就是这个围绕太湖的范围。

但是对唐朝人来说，其实江南是个大的多的范围。不过巧合的是，后来，“江南”这个词在中国人心目中的文化地位越来越高，所以，它对应的地理区域，也就越来越小，到了明清时期，只有最富庶，最风雅的地方，才配得上称为“江南”，所以到最后，明人和清人心里的江南，差不多就剩太湖这一圈儿了。你看《红楼梦》就可以知道，用曹雪芹的话说，这里“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所以，他把林黛玉的出生之地都安排在这儿。所以，如此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太湖平原，我称之为江南中的江南。

通过白居易的诗词和《红楼梦》，你了解了太湖平原是最核心江南。但是，如果说太湖周边就等于中国诗歌史上和中国历史上全部的江南，那就以偏概全了，因为，太湖平原其实是最狭义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