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鳄鱼文(选段)》刺史的鱼塘管理学

摘要：和迎佛骨一样，多少有些虚妄，但韩愈的勤政爱民却是真实不虚的。

大家好！欢迎继续收听古文素养课第61课。我是主讲人常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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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韩文如海，柳文如泉，欧文如澜，苏文如潮。这些唐宋大家的文章风格可以说是各有千秋。其中，韩文如海是说韩愈的文字就像是汪洋大海一样，气势磅礴。今天的课文节选自韩愈的《祭鳄鱼文》。按理说，祭文一般写得缠绵悱恻，以情动人。而韩愈写给鳄鱼的这篇祭文却高亢激越，回旋浩荡，体现了韩文如海的特色。

韩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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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给大家念一遍原文：

鳄鱼有知，其听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鲸、鹏之大，虾、蟹之细，无不容归，以生以食，鳄鱼朝发而夕至也。今与鳄鱼约，尽三日，其率丑类南徙于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终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听从其言也。不然，则是鳄鱼冥顽不灵，刺史虽有言，不闻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听其言，不徙以避之，与冥顽不灵而为民物害者，皆可杀。刺史则选材技吏民，操强弓毒矢，以与鳄鱼从事，必尽杀乃止。其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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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们来看第一句。鳄鱼有知，其听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鲸、鹏之大，虾、蟹之细，无不容归，以生以食，鳄鱼朝发而夕至也。

意思是，鳄鱼呀，你们如果有知觉，就听刺史的这番话：潮州这地方，大海就在它的南边，鲸鱼、鲲鹏之类的大动物，虾蟹之类的小生物，没有一个不在那里安家，靠着大海生长和吃食，鳄鱼呀，你们如果早上出发，晚上就可以到那里了。

“刺史”，是唐代州一级的行政长官。

“其听刺史言”，这个“其”在这里是表示祈使语气。

“以生以食。”“以”，是凭借的意思。

然后是韩愈和鳄鱼的约定。今与鳄鱼约，尽三日，其率丑类南徙于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终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听从其言也。

意思是，现在我和鳄鱼你们约定，限三天之内，率领你们的同伙迁到南边的大海里去，避开天子任命的刺史。三天不够，就五天；五天不够，就七天；七天还不够，那就是不肯迁移了，就是眼中没有刺史，不听刺史我的话了。

“其率丑类”，“其”还是表示祈使语气，“丑类”，指鳄鱼的同类。

接着，韩愈就向鳄鱼发表了最后通牒。不然，则是鳄鱼冥顽不灵，刺史虽有言，不闻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听其言，不徙以避之，与冥顽不灵而为民物害者，皆可杀。

意思是，不这样，那就是鳄鱼愚蠢顽劣，虽然刺史发了话，却听不见、听不懂。凡是傲视天子任命的官员，不听他的话，不迁入大海来回避刺史，和愚蠢顽劣而祸害百姓的一切丑类，都可以被杀掉。

“傲”，是骄傲的意思。

最后一句是。刺史则选材技吏民，操强弓毒矢，以与鳄鱼从事，必尽杀乃止。其无悔！

意思是，刺史就要挑选武艺高强的小吏百姓，拿起强弓毒箭，和鳄鱼较量一番，一定要把你们斩尽杀绝才罢手。你们可别后悔呀！

“矢”，是箭的意思。

“从事”，这里是作战、拼杀的意思。

“其无悔”，“其”还是祈使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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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把这段文章从头到尾串讲一遍。

鳄鱼呀，你们如果有知觉，就听刺史的这番话：潮州这地方，大海就在它的南边，鲸鱼、鲲鹏之类的大动物，虾蟹之类的小生物，没有一个不在那里安家，靠着大海生长和吃食，鳄鱼呀，你们如果早上出发，晚上就可以到那里了。现在我和鳄鱼你们约定，限三天之内，率领你们的同伙迁到南边的大海里去，避开天子任命的刺史。三天不够，就五天；五天不够，就七天；七天还不够，那就是不肯迁移了，就是眼中没有刺史，不听刺史我的话了。不这样，那就是鳄鱼愚蠢顽劣，虽然刺史发了话，却听不见、听不懂。凡是傲视天子任命的官员，不听他的话，不迁入大海来回避刺史，和愚蠢顽劣而祸害百姓的一切丑类，都可以被杀掉。刺史就要挑选武艺高强的小吏百姓，拿起强弓毒箭，和鳄鱼较量一番，一定要把你们斩尽杀绝才罢手。你们可别后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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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写作于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韩愈正在潮州刺史任上。当时的天子唐宪宗信奉佛教，宪宗派人到法门寺把传说是释迦牟尼佛的一节指骨给迎入宫中。韩愈反对这股佞佛之风，就上了一篇《论佛骨表》，说佛法不过是夷狄之法，提出要把佛骨“投诸水火，永绝根本”，甚至讲到东汉的皇帝奉佛却都很短命，于是就大大地惹怒了宪宗。最开始，韩愈因为谏迎佛骨本来要被处以极刑，后来经过多人求情，才改成贬为潮州刺史。韩愈经过蓝关的时候，他的侄孙韩湘曾经远道赶来相送，于是他就写下了非常著名的一首诗：“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他到达潮州以后，听说当地境内鳄鱼成灾，于是就有了这篇《祭鳄鱼文》。

这篇文章是韩愈把鳄鱼拟人化之后写给鳄鱼的一篇檄文，同时也是一篇祭文。在前面的课程当中，我们学到过韩愈的《柳子厚墓志铭》，墓志铭是刻在石碑上的文字，内容是以纪事评价为主。而祭文也是为往生者而作，但祭文所适用的场合和目的跟墓志铭不同，主要是用来宣读的。所谓祭，就是祭祀的意思，通过向神明祷告，为被祭祀的对象祷告和祈福，这个对象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如果是为人所作的祭文，那么就在往生者的灵柩前宣读。也由于祭文是用来公开宣读的，它的措辞往往会有不少呼告被祭祀对象的词，也经常采用第二人称的叙述方式，或者是形成对话交流的形式。在这篇文章当中，韩愈就把鳄鱼当成是潜在的对话者，所有的话都是以刺史的身份对鳄鱼所说。

从写作技巧的角度来看，《祭鳄鱼文》存在几个鲜明的反差。一是对象的反差。鳄鱼明明是未开智的动物，却被视为人格化的存在，被划入天子和刺史治理管辖的范围之内。二是文体的反差。名义上是为鳄鱼祝祷，其实是在驱逐鳄鱼，看似是祭文，实际上是檄文。三是内容的反差。鳄鱼是当地百姓的祸害，但全文没有把重点放在控诉鳄鱼的恶行，而是从天子德行感化的角度立论，显得卓尔不群。根据《旧唐书·韩愈传》的记载，韩愈还准备了猪羊等祭品，念完这篇祭文之后就把祭品投入水中，传说当天晚上就有狂风惊雷从潭水中发出，几天之后，当地的鳄鱼就迁徙到另外一个潭子里去了，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愿力所致就不得而知了。韩愈在潮州只待了八个月左右的时间，就由于唐宪宗为宦官所杀，被继任的唐穆宗召回朝中。尽管如此，韩愈为潮州百姓做了不少实事，当地人为了纪念他，就把鳄溪改叫作韩江，把笔架山改叫作韩山。虽然《祭鳄鱼文》和迎佛骨一样，多少有些虚妄的氛围，韩愈的勤政爱民却是真实不虚的。

这一课就到这里，我们下一讲再见！

总结：

这节课我们讲了韩愈的《祭鳄鱼文》。我们先对课文进行了讲解，这篇文章名为祭文，实际上是韩愈把鳄鱼拟人化之后写给鳄鱼的一篇檄文，将鳄鱼作为人格化的言说对象，把祭文这种文体写得高亢激越。随后，我们补充了韩愈写作这篇文章的背景，即韩愈因为上《论佛骨表》被贬到潮州，而潮州当地鳄鱼成灾，韩愈被贬潮州期间做了很多实事。最后我们从写作技巧的角度，分析了《祭鳄鱼文》这篇文章的反差。

1.请你分析一下韩愈是如何把这一篇体裁为祭文的文章表现出“如海”的气势的。

参考答案：

韩愈将鳄鱼拟人化，划入天子和刺史治理管辖的范围之内，用一种言说的语气表达自己驱逐鳄鱼的坚定态度；从天子德行感化的角度立论，显得卓尔不群，并且带有正统性带来的气势；语言方面通过反复强调期限使行文增强气势，用词在情感色彩上坚决严厉，使整篇短文气势磅礴。

2.你从本课中看到了韩愈什么样的性格特点？

参考答案：

刚直不阿，他向崇信佛教的皇帝进《论佛骨表》，在明知不可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维护心中的道统；有自己的坚持和担当，被贬潮州之后依然在做实事；内心的信念强大，从他气势如海的文风和他驱赶鳄鱼的行为可以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