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本纪第八

高祖本纪第八


高祖刘季，出生在沛县丰邑中阳里，姓刘，字季。他的父亲名太公，母亲名刘媪。在高祖出生之前，刘媪曾在大泽堤岸小睡，梦见与神相遇。当时雷电交加，天色昏暗，太公前来查看，发现一条蛟龙卧在刘媪身上。不久后，刘媪怀孕，并生下了高祖。


高祖的相貌特点是高鼻梁，面容有龙相，胡须秀美，左腿上有七十二颗黑痣。他性情仁厚，热爱助人，慷慨施舍，胸怀宽广。常表现出宽宏大量的心态，不愿从事普通人家的生产和经营。成年后，他尝试从政，担任了泗水亭长，对官府中的 官员不屑一顾。他喜欢饮酒和艳色，常从王媪和武负二家的酒店赊酒。醉卧之际，身体上经常有龙盘绕，让人感到不解。每次他在酒店畅饮，他们都高价出售酒水。但是在发现高祖醉卧时出现奇异现象后，年底结账时，这两家酒店通常断掉赊账的竹简，放弃高祖所欠的酒债。


高祖曾前往咸阳服役，见识广阔，亲眼见到秦始皇，不禁感叹道：“唉，大丈夫应如此！”善甫人吕公与沛县令交好，为避仇敌，随县令到沛县居住，安定下来。沛县一带的英豪和官员得知县令有贵客来访，纷纷前来祝贺。作为县令下属的萧何负责收取贺礼，他对贺礼不足千钱的人安排在堂下就座。高祖作为亭长，对县内官员不屑一顾，编造了一张“贺钱一万”的礼单，实际上未带一文。他拜访时，吕公大感惊奇，亲自迎接。吕公喜欢相面，见高祖相貌非凡，十分尊重他，引他就座。萧何评论道：“刘季一向夸夸其谈，实际能做的事很少。”高祖因受到吕公的尊重，轻视其他宾客，坐在上座，毫不谦让。宴会尽兴后，吕公示意高祖留下。高祖留至最后，吕公说：“我酷爱相面，经验众多，但从未见过像你刘季这样的相貌，希望你珍重自己。我有一女，愿将她嫁于你，做为你的妻子。”宴会结束，吕媪责怪吕公：“你一直认为女儿与众不同，要将她嫁给贵人。沛令曾来求亲，你却未将女儿许配给他，为何盲目将女儿许配给刘季？”吕公回应：“此事非你们女子所能知晓。”最终，吕公将女儿嫁给刘季。吕公的女儿即吕后，她生下了孝惠帝和鲁元公主。


高祖在担任亭长期间，有一次请假回家处理农务。吕后和两个孩子正在田间除草。一位老父走过田地，前来要口水解渴，吕后还顺便分给他一些食物。老父仔细审视了吕后的相貌后说：“夫人乃是天下的贵人。”吕后请他为两个孩子相面，老父看着孝惠帝说：“夫人之所以能成为贵人，正是因为这个男孩子。”为鲁元公主看相，同样显示着贵人相。老父离开后，恰好高祖从附近的农舍走来，吕后向他详细叙述了刚才一位路过的客人，为我们母子看相，认为我们都是极为贵重的人物。高祖问道，那位客人现在何处，吕后回答：“尚未走远。”于是高祖追上了那位老人，向他询问有关相面的言辞。老人说：“刚才我所见的夫人和孩子的面貌与你相似，你的相貌高贵，难以用语言形容。”高祖深感感激，说：“若果真如老父所言，我定不会忘记您的恩德。”当高祖成为显贵的君主后，却失去了对这位老人的下落的线索。


高祖担任亭长时，制作了一顶竹皮帽戴在头上，让负责追捕盗贼的人前往薛地寻找制帽之人，他时常佩戴这样的竹皮冠，甚至在日后地位显赫时，仍经常戴着。这种帽子后来被人们称为“刘氏冠”。


高祖作为亭长，负责送本县的役徒去修郦山墓。途中，有很多役徒逃亡。高祖意识到，等他们到达郦山，这些役徒可能会全都逃跑。当他们到达丰西的大泽时，停下来喝酒，夜晚时放走了被送的役徒。他说：“你们可以逃走吧，我也将从此远走高飞！”其中有十多位壮士愿意跟随高祖。


高祖饮酒后，在夜晚的草泽小道上行走，命令一个人在前引路。那人跑回来报告：“前方有一条大蛇挡住了道路，请我们退回去。”高祖因醉而说：“勇士前进，没有什么可怕的！”继续前行，他拔出宝剑，将大蛇斩为两段，道路也顺畅了。走了几里，他因酒醉而昏厥在地。


跟随的人来到有蛇的地方，看见一位老妇人在深夜哭泣。问她为何哭，老妇人说：“别人杀了我的儿子，所以我在哭他。”来人再问：“您的儿子为何被杀？”老妇人答道：“我的儿子是白帝的子，变成蛇，挡路，如今被赤帝的子斩杀，令我痛苦。”听者不信，准备惩罚老妇人，但她突然消失无踪。后来的人来到高祖醉卧处，高祖清醒，听闻后内心欢喜，自信是赤帝的子。跟随他的壮士对他的敬畏也与日俱增。


秦始皇常说：“东南地区有象征天子的云气。”，他向东巡视以巩固统治。高祖怀疑始皇是为了找他而行动，遂逃亡藏匿在芒山、砀山等山区。吕后等人不断寻找高祖，常能找到他。高祖好奇地问他们如何找到自己。吕后回答：“在刘季居住的地方，常有云气围绕，我追随着云气找到你。”高祖听后心中喜悦。沛县地区的年轻人听闻此事，许多人都愿意追随他。


秦二世元年秋季，陈胜等人在蕲县发动起义，逐渐进军至陈地，自封为王，名号为“张楚”。多个郡县的人纷纷响应陈涉，杀掉他们的长官以支持他们。沛县县令深感惶恐，亦有意反秦，响应陈涉。狱掾曹参和主吏萧何向他劝说：“您是秦朝的官员，如今要背离秦朝，带领沛县的人起义，恐怕沛县人不会听从您的命令。建议您召集那些流亡在外的人，他们或有数百之众，可以强迫其他人服从命令，大家不敢违抗。”于是，他们命令樊哙去招揽刘季。此时，刘季的随从已经增加到几十甚至近百人。


樊哙随刘季前来，沛县县令后悔了，担心刘季来会引发变故，遂关闭城门，准备剿杀萧何和曹参。但萧何和曹参惶恐地越过城墙，前来支援刘季。刘季于是写了一封帛书射向城上，告诉沛县的长者们：“天下人民长久忍受秦朝统治的痛苦。尽管你们保卫沛县县城，但各诸侯已联合兴起反抗秦朝，沛县即将受到攻击。如果我们能共同诛杀县令，从子弟中选出合适的人来领导，以支持诸侯，就能保护家室的完整。否则，父子们都将被屠杀，将来也无可为了。”于是，长者们带领子弟一起杀了县令，开城门迎接刘季，准备选他为沛县县令。刘季说：“天下正值动荡之际，各诸侯纷纷兴起，如今选领袖若不谨慎，势必会遭受失败。我不敢自私，我担心自己的才能不足，无法保护好沛县的父老子弟。这事关重大，希望大家重新选举能够胜任此责任的人。”，萧何、曹参等人都是文官，他们也为自己考虑，担心失败后会被秦国全家族灭。他们都推让给刘季。众长者纷纷说：“我们常听闻刘季的非凡壮举，他必定前程伟大，我们占卜过，没有人比刘季更为吉利。”在这种情况下，刘季多次推辞，但没有人敢出任领袖。最终，大家扶持刘季成为沛公。刘季在祭祀黄帝后，又在沛县公庭上祭祀蚩尤，并进行了涂血在旗上、祭祀旗鼓的仪式。旗帜都采用红色，因为他杀的那条蛇是白帝之子，杀蛇者是赤帝之子，所以赤色被视为尊贵之色。沛公聚集了萧何、曹参、樊哙等数千名沛县子弟和少年英才，进攻胡陵、方与等地，之后退回沛县丰邑，坚守阵地。


在秦二世二年，陈涉的将领周章率军西进至戏水，随后撤退。燕、赵、齐、魏等地的豪杰纷纷自封为王。项氏在吴地兴兵。秦国泗川郡监名平的带领秦军包围了丰邑。两天后，沛公率领众人离开城池，与平率领的秦军交战，并获得胜利。沛公命令雍齿留守丰邑，自己带军前往薛地。在薛地，泗川郡守壮被沛公击败，逃到戚县。沛公的左司马将泗川郡守壮擒获并处决。沛公返回亢父驻扎军队，之后前往方与。


周王也前来攻打方与，尚未交战。陈王派遣魏地人周攻取土地。周王派人向雍齿传达：“丰邑原是梁惠王孙所迁徙之地，在被秦国灭亡后迁往此处。如今魏地已平定了几十个城邑。如果你现在归降魏国，魏国将封你为诸侯，让你继续守护丰邑。如果不归降魏国，我们将屠城。”雍齿原本对附属于沛公不满，一旦魏国前来招降，他立即叛变沛公，而代表魏国守护丰邑。沛公率军围攻丰邑，却未能攻下。沛公生病，军队撤退至沛县。


沛公对雍齿和丰邑的年轻人的背叛深感愤恨。他听闻东阳宁君和秦嘉扶立景驹作为假王，驻军于留城，便前往投靠他们，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一同出兵攻打丰邑。秦国的将领章邯从陈地向其他地区进军，他的副手司马仁则率领军队向北平定楚地。他们屠城相城，最终抵达砀郡。东阳宁君和沛公率军向西进攻，与司马仁的部队在萧县西方交战，遭遇了战斗的困难。于是，他们撤退并在留城重新集结军队，之后再度进攻砀郡。在经过三天的激战后，成功夺取了砀郡。这次胜利让他们收集了砀地的士兵，获得了约五六千人的兵力。随后，他们进攻了下邑，成功攻克了这座城市。随着军队返回，抵达丰邑。得知项梁在薛地，沛公带着一百多名随从骑兵前往会见项梁。项梁派遣给沛公五千兵卒，以及十名五大夫级别的将领。沛公回到丰邑后，亲自率领军队再次进攻丰邑。


沛公投效项梁一个多月后，项羽已经攻占襄城，随后回师。项梁将外出指挥部队的诸多将领召集至薛城。得知陈王可能已死，他便支持楚王后代怀王的孙子，名叫熊心，封其为楚王，将盱台设为都城。项梁自称武信君。数月后，楚军向北进攻亢父，支援东阿，击败了秦军。齐军回返齐地，而楚军则单独追击逃散的敌军。沛公和项羽被派往攻占城阳，成功击败城阳守军，随后驻扎于濮阳东面，与秦军激战并获胜。秦军重新整顿军势，驻守濮阳城，通过决堤放水来保卫城池。楚军离开濮阳前往攻取定陶，但未能攻陷。沛公和项羽向西进军，占领土地，到达雍丘城下，与秦军交战，大败秦军并击杀了李由。然后他们前往攻占外黄，却未能攻克。


项梁第二次击败秦军后，产生骄傲情绪。宋义劝谏称骄兵必败，但项梁未听从。秦国增派了章邯的军队，夜间偷袭项梁军队，通过竹枚传信的方式，在定陶击败了楚军，而项梁战死。沛公和项羽正在攻打陈留，得知项梁牺牲，遂联合吕将军，东撤军队。吕臣驻军于彭城东边，项羽驻军于彭城西边，沛公驻军于砀县。


章邯击败项梁军队后，认为楚国义军不足以构成威胁，便渡过黄河，向北攻打赵国，大败赵国军队。此时，赵歇被立为赵王，秦将王离的军队包围了巨鹿城，巨鹿城内的军队被称为河北军。


秦二世三年，楚怀王见项梁军队溃败，感到害怕，于是将都城迁至彭城，将吕臣和项羽的军队合并，亲自指挥他们。他任命沛公为砀郡长，封为武安侯，统领砀郡军队。项羽被封为长安侯，号称鲁公。吕臣担任司徒，他的父亲吕青则担任令尹。


赵国多次呼吁楚军的支援，于是怀王委任宋义为总大将，项羽为副将，范增为末将，率军北上援助赵国。命令沛公向西进军，占领土地并进入关中地区。各将领之间达成盟约，谁先进入关中，就可以在那地方封王。


这时秦国军势强盛，常常乘胜追击击败各诸侯国的军队。各位将领都认为首先进入关中攻击秦军并非明智之举。只有项羽因项梁的军队被秦军击败，感到极为愤怒，希望与沛公一同向西进军，冲入关中。一些怀王的老将对怀王表示：“项羽性急躁凶悍，好惹事端。他曾攻取襄城，城内居民无一生还，全城被埋葬，他所经之处都遭受了残酷毁灭。此外，楚军多次进攻关中地区，早有陈王和项梁西进的前例，都以失败告终。不如派遣一位宽厚仁义的长者，以仁义之道前往，与秦国的人民理性沟通。秦国的人民因为君主的残暴而遭受苦难已久，如果能有一位宽和的长者前往，不用动武，秦国地区或可攻占。如今项羽脾气暴躁，不宜派遣他去。只有沛公平日宽容仁厚，适合此使命。”最终未答应项羽的请求，而选择派遣沛公前往西进攻土地。沛公重新组织原本属于陈王和项梁的被打散士兵。经过砀城，抵达成阳，与杠里的秦军对峙，并成功消灭了两支秦军。楚军袭击了王离的军队，将他们击溃。


沛公带领军队继续西进，在昌邑县与彭越相遇，于是联合彭越的军队一同向秦军发起进攻，未能获得胜利。随后他们撤军回到栗县，在那里遭遇了刚武侯，成功夺取了刚武侯的军队，壮大了自己的队伍，大约有四千多人，两军合并。


他与魏将皇欣、魏国申徒武蒲的军队一起再次攻打昌邑，但未能攻下城池。之后他继续西行，途径高阳。高阳的郦食其对城门守卫官员说：“经过这里的诸多将领中，只有沛公似乎是一个胸怀宽广的长者。”于是他请求会见沛公，并向他提供建议。当时沛公正在床边坐着，他命令两个女子为他洗脚。郦食其见面时未行拜礼，只是作揖，他说：“大人，如果您确实打算诛除无道的秦暴政，就不应该坐着接见年长的人。”于是沛公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向他道歉，并邀请他坐在上座。郦食其劝说沛公进攻陈留，以获得陈留秦军所储存的粮食。攻占陈留后，沛公封郦食其为广野君，并委任郦商担任将军，率领陈留的军队与沛公的军队一同进攻开封，但未能攻陷城池。随后，他率军向西，与秦将杨熊在白马地交战，接着在曲遇东面与秦军交战，成功击败了秦军。杨熊逃往荥阳，秦二世派使者将战败的杨熊处决以示威。沛公继续南下攻打颍阳，消灭了顽抗不降的军队。他还在张良的协助下，占领了韩地。


在当时，赵国的另一位将领司马卬正在筹备黄河渡河，进入关中地区。沛公于是向北攻打平阴，切断了司马卬渡河的必经之路，黄河渡口。然后他继续向南进军，在洛阳东部与秦军交战，尽管没有获胜，但在阳城收拢军队，整备战马车骑。之后，与南阳郡守吕不矜在韬地东部展开战斗，成功击败了秦军。他占领了南阳郡，南阳太守吕不矜逃往宛城坚守不战。沛公率军继续向西推进。


张良劝告沛公：“沛公，尽管您渴望迅速进入关中，但秦军庞大且依托险要关隘坚守。如果不攻占宛城，那么从宛城的秦军可能会对我们的后方发动袭击，强大的秦军主力也在前方阻挡着我们。这是一条危险的道路。”，沛公遵循了建议，领军夜间改变了方向，到黎明时分，已经将宛城包围三重。南阳郡守想自杀，舍人陈恢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随后，他越过城墙前来见沛公，说：“我听说您和其他将领已经达成盟约，谁先抵达咸阳谁就可以在关中称王。您现在却围攻着宛城。宛城是重要的大郡首府，与许多城市相连，人口众多，储备丰富。由于我们认为如果投降的话必定会被处决，所以我们决心坚守城池。现在，您的军队每天攻城，伤亡惨重；而一旦您离开宛城，宛城的秦军必然会紧随您追击，这样您就会在前方失去先入咸阳的机会，而背后还有强大的宛城军队的威胁。为了您的利益，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建议您与宛城达成盟约，封赏城中的郡守，让他继续驻守南阳，带领他的军队与您一同前往西进攻。对于那些尚未被占领的城邑，一旦听到您招降的消息，必定会迫不及待地开放城门，等待您的军队的到来。这将会让您顺利地前往咸阳。”沛公说：“很好。”他封南阳郡守为殷侯，陈恢为千户侯。他率军继续向西进军，没有一个城邑拒附。他到达丹水，高武侯戚鳃和襄侯王陵在西陵投降。然后他前往胡阳，遇到了鄱君手下的别将梅鋗，与他联合作战，成功招降了析城和郦城。他还派遣魏人宁昌出使秦国。在宁昌的使者回来之前，章邯已在赵地率领秦军投降了项羽。


最初，项羽和宋义前往北方援助赵国。但当项羽杀死宋义，自己代替他成为楚军的总司令后，黥布等各位将领归属于项羽，共同击败了秦将王离的军队，制服了章邯，各诸侯纷纷附从于项羽。当赵高杀死秦二世后，派人前来与沛公达成盟约，分割关中土地并各自称王。沛公认为这是诡计，采纳了张良的计策，派郦食其、陆贾前往劝说秦军的将领，以诱导他们的利益；，沛公攻打武关，击溃了守卫武关的秦军。接着，他在蓝田南面与秦军交战，通过设置大量的旗帜误导秦军，让他们认为沛公军队众多，且不进行掠夺。秦军分崩离析，使得沛公能够彻底击败他们。随后，他在蓝田北面再次与秦军交战，继续打败他们。他乘胜追击，最终彻底摧毁了秦军。


汉王元年十月，沛公率领的军队比其他诸侯的军队更早抵达霸上。秦王子婴骑着一匹白马，被套着绳索，玺印符节被封存在他的脖颈上，他站在轵道旁向沛公投降。在诸多将领中，有人提议应当杀掉秦王。沛公表示：“最初，怀王派遣我前来西进关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具备宽容的品质。而且，现在对方已经屈服投降，再行谋杀无益吉利。”于是，他将秦王交给官员看管，继续西进咸阳。


沛公原本计划入住秦国的宫殿休息，但受到樊哙和张良的劝告，他决定将秦国的贵重财宝封存在府库，然后退回霸上驻扎军队。他召集各县的长者和杰出人士，并说：“各位长者们受到秦朝暴政的苦难已经久矣。人们如果说出与朝廷不一致的言论，会被视为谤言罪而遭到满门抄斩。人们私下议论会被处以诛杀，示众于街市。我与诸侯们立下盟约，先抵达关中的将会在此地称王。我应该在关中登基为王。我与各位长者共同制定了三项法律：凡杀人者处以死刑，伤人和盗窃者按罪刑论处。秦朝的其余法律全部废除。各级官吏将如往常一样履行职责。我前来征讨秦朝，目的是为了解除长者们的苦难，不是来对你们施加压迫或侵犯，大家请放心！至于我撤退并驻扎在霸上的原因，是为了等待诸侯们的到来，一同制定新的法令。”随后，他派遣使者与秦朝的官员在各县城进行巡回，将变化情况告知他们。秦国人民欣喜若狂，纷纷献上牛羊、酒食等物品来慰劳沛公的士兵。沛公谦虚地拒绝了这些礼物，他说：“我们的仓库中有大量粮食，不需要这些东西。我不愿让大家劳神费力。”人们更加欢欣鼓舞，甚至担心沛公不会留在关中做秦王。


也有人劝告沛公说：“秦国富可敌国，地理优势极为强大。现在听说章邯已向项羽投降，项羽封他为雍王，让他在关中称王。如今他们若进驻关中，恐怕您无法保有这片地区。您应该立即派遣军队守护函谷关，不让诸侯的军队进入，逐渐在关中集结兵力，抵御他们。”沛公认为这个计策是明智的，于是采纳了这一建议。


十一月中旬，项羽果真率领诸侯的军队西进，准备进入函谷关，但关门紧闭。得知沛公已经平定关中地区，项羽非常愤怒，遂派遣黥布等人攻破函谷关。


十二月中旬，他们抵达了戏地。沛公的左司马曹无伤得知项王的怒火，便派人向项羽传达消息：“沛公计划在关中称王，任命子婴为丞相，秦国的财富将全部归他。”此举旨在寻求项羽的封赏。亚父范增劝说项羽进攻沛公。在夜间，士卒享用了丰盛的晚餐，准备在破晓时分与沛公的军队交战。当时，项羽的军队号称百万，拥有四十万兵力，而沛公则号称二十万，实际兵力不及项羽。恰巧项伯前来拯救张良，夜间前往霸上与张良会面，随后向项羽阐述道理，使项羽中止了对沛公的进攻。沛公带着一百多名随从骑兵，驱马来到鸿门，与项羽见面并表示歉意。项羽说：“这是曹无伤向我传达的消息，否则，我项籍为何会生起疑心呢！”沛公因为得到樊哙和张良的智谋与勇气的支持，才得以安然脱险，重新回到军中。沛公返回后，立即处决了曹无伤。


随后，项羽继续向西进军，摧毁了咸阳城内的秦宫室，所到之处无不遭受破坏。秦地的人民感到失望，但由于害怕，不敢不顺从项羽。


项羽派遣使者回报怀王并请示。怀王说：“按照原定的协议行事。”项羽对怀王心怀怨恨，因为他曾被派去北进援救赵国，而未与沛公一同向西进军入关，导致他在竞争关中称王的盟约中落后。项羽表示：“怀王是我家项梁所立的，他没有为王的功绩，为何能决定盟约！实际上，天下的平定得益于诸位将军和我项籍的努力。”他装作尊奉怀王为义帝，但实际上却不遵循他的命令。


正月，项羽自封为西楚霸王，统治梁、楚地区的九个郡，将彭城定为都城。他背弃之前的协议，将沛公另立为汉王，统治巴、蜀、汉中地区，以南郑为国都。关中地区被划分为三部分，分别封秦国的三位投降将领为王：章邯为雍王，以废丘为都城；司马欣为塞王，以栎阳为都城；董翳为翟王，以高奴为都城。楚国将领瑕丘申阳被封为河南王，以洛阳为国都。赵国将领司马卬被封为殷王，以朝歌为都城。赵王歇被调迁为代王。赵相张耳被封为常山王，以襄国为都城。当阳君黥布被封为九江王，以六城为都城。怀王的柱国共敖被封为临江王，以江陵为都城。番君吴芮被封为衡山王，以邾为都城。燕国将领臧荼被封为燕王，以蓟城为都城。原燕王韩广被迁至辽东为王。韩广不从，臧荼进攻并在无终地区将他击毙。河间地区的三个县被分封给成安君陈馀，他驻扎在南皮。梅鋗被封为十万户侯。


四月，各路诸侯的军队在戏下解散，各自返回封国。


汉王前往封国，项王派遣三万士卒随行，楚军和诸侯的军队中有成千上万的人出于对汉王的敬仰而自愿随行。汉王的军队通过杜县进入名为蚀的谷道。他们通过后焚烧了栈道，以防止诸侯军队袭击，也向项羽表明汉王没有向东进攻的意图。抵达南郑时，已有许多将领和士兵在途中逃回家乡，未逃走的士兵则唱着怀念故乡的歌曲。韩信劝告汉王说：“项羽分封各位有功之将为王，唯有大王您被封在南郑，实为贬斥之意。军官和士兵都来自太行山以东地区，他们渴望回乡，利用他们迫切的归乡之情，能够建立卓越的功绩。若待天下太平，人人安享安宁，那时将不再有合适的机会，不如在当前选择东进，争夺天下的大权。”


项羽离开函谷关，迁移义帝。他说：“古代帝王据有方圆千里之地，必须居住在江河上游。”，他派遣使者将义帝迁移到郴县的长沙，并催促他出发。义帝的臣子们有些人暗中背叛项羽，于是项羽秘密下令衡山王、临江王袭击他们，在江南杀死了义帝。


项羽对田荣当初不支援项梁感到愤怒，于是立齐将田兜为齐王。田荣对此表示愤怒，自立为齐王，杀死田兜，背叛楚国。他授予彭越将军印信，命令他在梁地起义。楚国派遣萧公角攻击彭越，但彭越击溃了他们的军队。陈馀对项羽没有封他为王感到不满，派遣夏悦去劝说田荣，希望他调遣军队，让陈馀领导进攻张耳。齐国派遣军队支援陈馀，打败了常山王张耳，张耳逃至汉王处归附。陈馀从代地接回赵王歇，再次立他为赵王，并封陈馀为代王。项羽得知此事后愤怒，向北进军攻打齐国。


八月，汉王采纳韩信的计策，从汉中原路返回关中，袭击雍王章邯。章邯在陈仓迎击汉军，雍国军队战败，退至好畤县，随后与汉军再次交战，再次失败，逃到废丘。汉王于是平定了雍地。他向东进军，抵达咸阳，围困雍王于废丘，派遣诸将攻占陇西、北地、上郡等地。将军薛欧和王吸率军出武关，联合南阳的军队，在沛县迎接太公和吕后。楚国得知此事，派兵在阳夏阻击他们，阻止他们前进。楚国还封原吴地的郑昌为韩王，派他在韩地阻止汉王的军队。


第二年，汉王向东进军，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河南王申阳都投降了汉王。韩王郑昌不从，汉王派遣韩信攻击并击败了他。设置了陇西、北地、上郡、渭南、河上、中地等郡，还在关外建立了河南郡。他立韩国太尉信为韩王。各位将领如率领一万军或一个郡地投降，都被封为万户侯。并修筑了河上郡的要塞。那些曾属于秦国的苑囿园地，都被开放供人们耕种。在正月，俘虏了雍王的弟弟章平。全国赦免罪犯。


汉王出函谷关，抵达陕县，安抚了关外的老百姓。随后，张耳前来拜见，汉王热情地接待了他。


二月，下令除去秦朝的社稷，改立汉朝的社稷。




三月，汉王带领军队从临晋县渡过黄河，魏王豹随行，占领了河内地区，俘虏了殷王，设立了河内郡。然后继续向南渡过平阳津，抵达洛阳。因义帝被杀，新城的三老董公拦住汉王的车驾，向他述说了情况。汉王听闻后，露出左臂，痛哭不已。他为义帝举办了为期三天的丧礼。汉王派遣使者通知各位诸侯：“当初天下人共同推举义帝，我们都作为臣子顺服于他。现在项羽将义帝流放江南并杀害他，这是背叛无道之举。我将亲自主持义帝的丧事，各位诸侯应身着素白孝衣。我准备调动关内的军队，集结河南、河东、河内三郡的士兵，坐战船沿汉江南下，愿与诸侯一同讨伐楚国，为义帝报仇。”


此时，项王正在向北进攻齐国，与田荣在城阳展开激战。田荣失败，逃到平原，最终被当地人杀害。齐国各地纷纷投降楚国，楚军焚烧齐国城市，掳走儿女。齐国人民反抗楚国统治。田荣的弟弟田横扶持田荣的儿子田广成为齐王，他在城阳反击楚军。尽管项羽得知汉军东进的消息，但他已与齐军交战，决定先击溃齐军，再回击汉军。于是，汉王得以驱动五路诸侯军队，成功进入彭城。不过，项羽得知此事后离开齐国，经过鲁地，经胡陵，到达萧县，与汉军在彭城灵壁东面的睢水岸展开战斗。在这场激战中，项羽击败了汉军，造成许多汉军士兵的伤亡，睢水因大量尸体堆积而淤塞。此后，他在沛县俘虏了沛公的父母、妻子、儿女，将其安置在军中作为人质。此时，诸侯见楚国强势，汉军失利，纷纷背离汉国，重新归附楚国。司马欣逃往楚国。


汉王穿越了砀地，继续向西进军穿越梁地，最终到达了虞县。他派遣使者随同何去见九江王随何，对他说：“如果黥布能够起兵反叛楚国，项羽必然会留下来镇压他。如果能将项羽拖延数月，我争取夺取天下的计划必能成功。”随何前往劝说九江王黥布，黥布果然背叛了楚国。楚国派遣龙且前去讨伐黥布。


汉王在彭城遭受战败后，向西逃窜。途中派遣人寻找他的家人，但家人也纷纷四散，未能相会。彭城战败后，他只得扶持孝惠。六月，他立孝惠为太子，进行大赦。他命令太子镇守栎阳，将关中诸侯王的儿子集结到栎阳，担任太子的侍卫。汉军决定引河水灌淹废丘，废丘城中的守军投降，章邯自尽。废丘也被改名为槐里。随后，他下令负责祭祀的官员举行天地四方上帝山川的祭祀，按时令进行。他动员关内士卒守卫要塞。


此时，九江王黥布与龙且交战，未能取胜，于是与随何一同归附于汉王。汉王逐渐集结了一些散落的士兵和各路将领，等待关中增援的士兵到来。在荥阳地区，汉军的力量迅速增强，在京、索等地击溃了楚军。


第三年，魏王豹请求汉王准假回家探望患病的父母。他到达魏地后，立即切断了河津的通道，反叛汉王，归附于楚国。汉王派郦食其前去劝说，但豹不听从。于是，汉王派遣将军韩信袭击他，彻底击溃了他的军队，俘虏了魏王豹。汉王随后平定了魏地，在这片区域设立了河东郡、太原郡和上党郡。之后，汉王命令张耳和韩信继续向东进军，占领井陉，进攻赵国，斩杀了陈馀和赵王歇。第二年，汉王封张耳为赵王。


汉王驻扎在荥阳南面，修筑了通往黄河岸边并带有围墙的甬道，用来获取敖仓的粮食。汉王与项羽相持了一年多。项羽多次侵扰汉军的运粮甬道，使得汉军缺乏粮食。于是，楚军将汉王的军队围困。汉王提出和解请求，愿将荥阳以西的地区划归汉国。项羽没有接受这个提议。汉王开始感到担忧，于是采用了陈平的计策，资助陈平四万斤黄金，用以离间楚国的君臣关系。项羽开始怀疑亚父范增。亚父对此耐心劝谏项羽趁势攻下荥阳，但当被项羽怀疑后，他感到愤怒，以年事已高为由辞去职务，希望获得自由身份回归平民百姓，在抵达彭城之前就去世了。




由于汉军的粮食供应中断，他们在夜间采取了策略，让2000多名女子装扮成军士，穿着铠甲从荥阳城的东门假装出城。楚军从四面包围了这支队伍。将军纪信乘坐汉王的车，伪装成汉王的样子，欺骗了楚军。楚军误认为他们俘虏了汉王，欢呼万岁，前往东城观看所谓的俘虏汉王盛况。这为汉王带领少数骑士从西门逃离困境创造了机会。汉王在离开时下令由御史大夫周苛、魏豹、枞公守卫荥阳。那些不能随汉王离开的将领和士兵都留在城内。周苛和枞公商议后认为：“叛国的国王难以信任，无法与他共守城池。”于是他们处决了魏豹。


汉王离开荥阳城，进入关中，他重新集结军队，准备重新向东方发动进攻。袁生建议汉王：“汉军与楚军在荥阳对峙多年，汉军常受困。君王应该率军攻取武关，项羽必然会率领楚军从荥阳南撤。您可以深挖护城河，加固城墙，守住不战，耗费楚军的时间，让荥阳和成皋地区的汉军得以休整。派遣韩信等人去稳定黄河以北的赵地，联合燕国和齐国。然后再次进军荥阳，时机不晚。这样楚国需要防御的地区就会增多，力量分散，而汉军则有机会休整，再次交战时必然能够战胜楚军。”汉王接受了他的计策，部署军队驻守在宛城和叶城，与黥布在途中收集兵员。


得知汉王在宛城的消息后，项羽果真率领军队向南进发。汉王坚守城墙，不与楚军交战。彭越的军队也渡过睢水，与项声、薛公在下邳交战，最终击败楚军。项羽率军向东进攻彭越。汉王率军向北驻扎在成皋。在击败彭越后，项羽得知汉王再次在成皋驻军，于是重新率军向西进军，攻占了荥阳，处决了周苛和枞公，俘虏了韩王信，并进一步包围了成皋。




汉王突围脱离围困，长途跋涉，与滕公夏侯婴一同乘车逃离成皋城北的玉门，向北渡过黄河，夜晚时分抵达修武并在那里休息。自称使者的汉王在清晨急驰进入张耳和韩信的军营，硬生生地夺回了他们的部队。他派遣张耳北往赵地集结兵力，派韩信东进攻击齐国。重新获得了本属于韩信的军队后，汉王士气大振。他领军到达黄河边，往南进发，于小修武城南方安顿军队，准备再度与楚军交战。郎中郑忠劝汉王高筑壁垒，深挖沟渠，坚守而不与楚军交战。汉王采纳了他的计策，派遣卢绾和刘贾率领步兵两万人、骑兵数百人，越过白马津，进入楚国领土，再次在燕县外城与彭越的军队展开战斗，击败楚军，成功夺回了梁地十多座城池。


淮阴侯韩信受命东征齐国之际，还未渡过平原城，汉王派郦食其前去劝说齐王田广叛楚归汉，共同进攻项羽。韩信运用蒯通的策略，趁机袭击并击溃了齐军。齐王杀害了郦食其，逃至高密县。得知汉王已率领黄河以北的军队攻破齐国和赵国，准备向楚国发动进攻，项羽派遣龙且和周兰带领军队前去攻击韩信。韩信与他们交战，他的骑兵将领灌婴击败了楚军，杀死了龙且。齐王田广投奔彭越。彭越率军在梁地游击作战，使楚军疲于奔波，并切断了项羽军的粮食补给。


第四年，项羽告诫海春侯大司马曹咎要谨慎守住成皋。如果汉军前来挑战，切不可与其交战，只需遏制汉军向东发展即可。他自信十五日内必能平定梁地，届时再与大司马会师。于是，项羽领军攻打陈留、外黄和睢阳，成功攻克了这些城池。汉军多次挑战楚军，但楚军坚守不出城，反而用五六天的时间戏弄他们，这激怒了大司马，他率军渡过汜水。楚军正渡河途中，汉军对他们发动攻击，击溃楚军，夺得楚国的金玉财物。大司马曹咎和司马欣都在汜水岸边自尽。得知韩信击败了海春侯，项羽率军回师。汉军正在荥阳东侧围攻钟离繻，项羽赶到时，汉军已全部撤退至险要的地方。


韩信击败齐国后，派使者向汉王表示：“齐国位于楚国边远地区，我在那里的影响有限。如果不立我为代理齐王，恐怕无法稳定齐国局势。”汉王有意讨伐他，但留侯张良建议：“不如顺其意，封他为齐王，让他为了自身利益来维护齐国的稳定。”于是，汉王派张良前去封立韩信为齐王。


得知龙且的军队被韩信击溃后，项羽深感惊惶，派遣盱台人武涉前去劝说韩信，但韩信没有听从。


楚汉两国相持不下，壮年男子忍受着军旅之苦，老弱则疲于输送军粮。汉王和项羽在广武地区对峙，彼此交换意见。项羽想与汉王单独一战。汉王数落项羽说：“当初，怀王下令首先占领并安定关中之人将被封为关中王，项羽违背盟约，将我封为蜀汉王，这是第一项罪行。项羽自称诏命杀卿子冠军宋义，自封为上将军，这是第二项罪行。项羽本应回师向怀王述职，却强迫诸侯带军入关，这是第三项罪行。怀王约定进入秦地不得施暴掳掠，项羽却焚毁秦宫，掘始皇帝陵墓，占有秦财，这是第四项罪行。又擅自杀害了投降的秦国王子婴，这是第五项罪行。以诡计埋葬活埋二十万秦国子弟，封其将领为王，这是第六项罪行。项羽封部将为王，夺取条件优越地区，驱逐原有的君主，激发臣下争夺王位，成为叛逆者，这是第七项罪行。项羽驱逐义帝出彭城，占为都城，剥夺韩王领土，合并梁、楚地，多分封土，这是第八项罪行。项羽派人在江南暗杀义帝，这是第九项罪行。总之，你弑君、诛降，政事不公，背信弃义，这是天下人所不能容忍，是大逆不道，这是你的第十项罪行。我率军助义，联合诸侯讨伐残暴之贼，用服刑之人消灭项羽，何须与你单独决战！”项羽听后大怒，伏兵弓弩射中了汉王。汉王尽管胸部受伤，他却用手捂着脚，称：“贼寇射中我脚趾！”汉王因伤势痛苦，卧床养伤，但张良坚持要求他起床激励军队，稳定士气，以防楚军胜势压倒汉军。汉王走出营帐，巡视军队，伤势加重，紧接着急速返回成皋城中。




汉王伤愈后，西进函谷关，抵达栎阳，并亲自慰问当地的百姓，设宴款待他们。他还在栎阳市中悬挂了之前的塞王司马欣的头示众。停留了四天后，汉王重新回到军中，驻扎在广武。关中地区增加了更多的军队。


在此期间，彭越率领军队在梁地频繁往返，令楚军备受奔波之苦，切断了楚军的粮食供应。田横也前去参与战斗。项羽多次试图攻击彭越等人，而韩信领军攻击楚军。项羽惶恐不安，遂与汉王达成和约，分割天下，将鸿沟以西的地区划归汉，以东的地区划给楚。项王归还了汉王的父母和妻子，军中官兵纷纷高呼万岁，然后各自回师分道而行。


项羽撤兵回到东方，而汉王则想率军向西回师。他采纳了留侯张良和陈平的计策，进军追击项羽。汉军到达阳夏南面后停止追击，与齐王韩信和建成侯彭越商定了会合时间，共同攻打楚军。当汉军到达固陵时，韩信和彭越没有按时赶来会合，结果楚军发起进攻，打败了汉军。汉王重新进入营垒，挖掘深沟以防守。根据张良的计策，韩信和彭越最终前来会合。随着刘贾进入楚地围攻寿春，汉王在固陵战败后，派遣使者召唤大司马周殷率九江地区的军队前来支援，一同在行军途中歼灭了城父城中的守军。刘贾和各诸侯军队汇聚垓下，汉王封立武王黥布为淮南王。


第五年，高祖与诸侯军队联合进攻楚军，于垓下展开决定性战斗。淮阴侯率领三十万士兵挺身而出，孔将军熙在左，费将军陈贺在右，皇帝刘邦领兵在后，绛侯周勃和柴将军在皇帝身后。而项羽的军大约有十万。淮阴侯首先与楚军交战，一度处于不利，但后撤。孔将军和费将军展开厮杀，楚军逐渐败势，淮阴侯再度发起攻击，最终在垓下击败了楚军。项羽听到汉军高唱楚地的歌谣，以为汉军已占领楚地，于是仓皇败退。汉王派骑将灌婴追击，击杀了项羽，斩敌军八万人，彻底平定了楚地。鲁城坚守不降，但在汉军展示项羽的首级后，最终投降。以鲁公的名义，将项羽埋葬于谷城。




汉王抵达定陶时，迅速进入齐王的军营，夺取了齐王指挥的军队。


随后，正月间，诸侯和将相们聚集一堂，共同请求尊汉王为皇帝。汉王回应道：“我曾听说皇帝的称号应当由贤德之人承担，而非虚言之辈可得，我不敢负起帝位。”群臣纷纷陈词说：“大王，您自平民出身，平定四海，诛逆除暴，以功臣土地封王侯。若大王不接受皇帝之号，臣等所受封赏恐怕受到质疑和怀疑。我们众臣愿意誓死坚持，敦请陛下接受皇帝的尊号。”汉王多次推辞，但在众臣坚持下，只得表示：“诸位既然确信我作为皇帝对国家有益，为了国家的利益，我就接受尊号。”于是，在甲午日，汉王登临汜水北岸，即位为皇帝。


新皇帝表示义帝没有后代，迁移齐王韩信至楚地，立他为楚王，将以下邳作为都城。建成侯彭越被封为梁王，以定陶为都城。原韩王信继续为韩王，都城在阳翟。此外，还迁移衡山王吴芮为长沙王，都城设于临湘。番君的将军梅因为参与攻入武关有功，受到赞赏，高祖心怀感激。淮南王黥布、燕王臧荼、赵王敖仍保留王位。


天下安定，高祖定都洛阳，诸侯纷纷归附。


曾经的临江王驩，因忠于项羽，反叛汉朝。高祖命令卢绾和刘贾率军围攻他，但一时未能攻陷。几个月后，他投降，被处决于洛阳。


到了五月，士兵解除甲胄回家。诸侯的子弟，尤其是居住在关中的，获得十二年的免税免役待遇；而回到封国的，获得免除六年的赋税和徭役，国家供养他们一年。


高祖在洛阳南宫举办盛宴，款待众多列侯和将领们。他郑重地说道：“诸位列侯和将领们，朕期望你们不必隐瞒真实想法，务必坦诚相告。朕能够夺取天下的根本因素何在？而项氏失去天下的原因又是什么呢？”高祖的言辞引导着高起和王陵做出回应：“陛下为人自负且常以轻蔑戏弄他人为乐，而项羽则以仁厚心肠和保护之心著称。陛下却善于将攻城略地之功赏赐于征服地区的统治者，以此分享成果，这是陛下能够与天下共享利益的卓越品质。相比之下，项羽心生嫉妒，畏惧有才干者，会将立下功绩者排除於外，将有智者视为威胁，即使在胜利战役后也不嘉奖有功之人，占有土地而不与他人分享利益。这便是他失去天下的因由。”高祖聆听后深思熟虑，答道：“你们所言虽有一面之辞，但仅涉及其一，未涵盖其二。在谋划军事行动中，能够在幕后策谋，影响千里之外的战局，朕确实不及张子房。在巩固国家安危，稳定百姓心态，保障粮食供应，保持军需物资畅通方面，朕也不及萧何。在率领庞大军队，必胜无疑，在攻城略地方面，朕也不及韩信。这三位人才，皆为举世豪杰，能够被朕所用，正是朕能够夺取天下的原由。而项羽手下有一范增，却无法充分利用，这便是项羽最终被朕所俘获的原因。”


高祖渴望将洛阳作为永久的都城。齐国人刘敬曾劝说高祖，等到留侯张良建议皇帝进驻函谷关并在关中定都的时候，高祖便在那一天亲自启程，跨越函谷关，最终在关中确立了都城。当年六月，他下令大赦天下。


十月，燕王臧荼兴兵造反，夺取了代地。高祖亲自带兵前往讨伐，最终俘虏了燕王臧荼。他当即封卢绾为燕王太尉，命令丞相樊哙率军攻占代地。


在同一年的秋天，曾是项羽手下将领的利几谋叛。高祖亲自领兵镇压，利几逃脱。此人曾是项羽麾下的将领，然在项羽覆灭后，他却担任陈县县令，没有追随项羽的覆辙，而是归顺了高祖。高祖封他为颍川侯。当高祖返回洛阳后，按照诸侯的名单征召他，但利几忧虑遭遇意外，因而谋反。


六年过后，高祖每隔五日前去朝拜太公，仿佛一般人家中父子相见的礼仪。太公的家令向太公提出建议：“天空不会出现两个太阳，大地也无法容纳两位君主。如今高祖虽然是您的儿子，但却是国家的君主；而太公您虽然是父亲，却是臣子。为何让君主向臣子行拜礼？这样做只会削弱皇帝的尊严和权威。”在随后的拜访中，高祖见到太公在大门口举起扫帚迎接，并倒退着行走。高祖感到非常惊讶，急忙下车扶起太公。太公说：“皇帝是君主，不应因为我而扰乱天下秩序！”，高祖将太公奉为太上皇，并赏赐他五百斤黄金，认为太公的建议非常恰当。




十二月，有人上书告发韩信谋反，皇帝询问左右侍臣，众大臣争相表达要讨伐韩信的意愿。利用陈平的计策，伪装成到云梦泽巡游的名义，在陈地召集诸侯，楚王韩信前来迎接时，趁机拘捕了韩信。在当天，颁布大赦天下。田肯前来祝贺，并建议高祖说：“陛下既然成功擒获了韩信，又控制了关中秦地。秦地地势险要，山川相间，是一个拥有陡峭地形的国家，也与其他地域相隔千里之遥。即便东方拥有百万战士前来进攻，秦国只需二万兵力即可防守。这是因为地势险要，军队在与诸侯作战时可以从高地向低地发动攻势，犹如水从高处流下势不可挡。同样，齐地地势也优越，东部有富饶的琅邪、即墨，南部有险固的泰山，西部以黄河为界，北部有渤海，土地纵横二千里。即使从千里之外的地区调动百万兵马前来进攻，齐国只需二十万兵力就能抵挡。齐国与秦国实际上是东西两座坚固的防线。如果非陛下的亲属子弟，不宜派其前去担任齐王。”高祖说：“言之有理。”随即奖赏他五百斤黄金。


十几天后，高祖封韩信为淮阴侯，将其原有的王国领土分割成两个独立的王国。高祖也宣布将军刘贾屡次建立战功，封他为荆王，领有淮东地区。皇弟刘交被封为楚王，统治淮西地区。皇子刘肥成为齐王，统治齐地七十多个县城，所有使用齐地方言的百姓都归属于齐国。于是根据功绩评定，分封功臣为列侯，并颁发各自的信符凭证。将韩王信迁往太原。


第七年，匈奴人攻击韩王信所治马邑城，韩王信与匈奴人串通，企图在太原发动叛乱。白土县的曼丘臣与王黄支持原赵将赵利登基称王并参与叛乱，高祖亲自率军前往讨伐。恰逢天气严寒，士卒中约有十分之二至三的人因手指被冻伤，结果只到达平城。匈奴人围困我军于平城，十天后撤离。高祖命令樊哙留在代地平定叛乱，封兄长刘仲为代王。


二月，高祖从平城经过赵地和洛阳，抵达长安。在长安建立了长乐宫，并将丞相以下的官员迁至长安，以管理政务。


八年，高祖率军向东垣进军，打击与韩王信叛乱有关的余党。


萧何丞相主持修建未央宫，其中包括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和太仓等建筑。高祖回到长安后，看到宫阙壮丽非凡，对萧何生气地说：“天下经历多年战火苦战，成败未卜，你为何要修建如此豪华的宫殿？”萧何解释道：“正因为当今天下尚未安定，才是建造的好时机。此外，天子以四海为家，若不建设壮丽宫室，将无法体现天子尊贵地位和威严，也能避免后世超越前代的修建。如此一来，后代无需再费力修缮。”高祖听后感到欣慰。


高祖率军前往东垣的途中，经过柏人城，得知赵国国相贯高等人密谋刺杀他，他没有在此停留。代王刘仲放弃了封国并逃亡，未经皇帝许可自行回到洛阳，于是皇帝取消了他的王号，将他贬为合阳侯。


九年，贯高等人策划刺杀高祖的阴谋被发现，其三族被诛杀。废黜赵王张敖的王位，贬封他为宣平侯。将楚国的昭氏、屈氏、景氏、怀氏和齐国的田氏等贵族迁至关中地区。


未央宫落成，高祖在此召集诸侯和群臣举行盛大朝会，在前殿摆设了盛宴。高祖举着玉杯，向太上皇敬酒，说：“从前，您常认为我没有根基，不能建立产业，远不及刘仲用功。如今，我所建立的事业和刘仲相比，究竟谁更为卓越？”众群臣听后纷纷呼万岁，欢笑欢庆。


十年十月，淮南王黥布、梁王彭越、燕王卢绾、荆王刘贾、楚王刘交、齐王刘肥、长沙王吴芮都前来长乐宫朝见皇帝。春夏两季国家平安无事。


七月，太上皇在栎阳宫中去世。楚王和梁王前来吊唁。宽恕栎阳的囚徒，将郦邑更名为新丰。


八月，赵相国陈豨在代地发动叛乱。皇帝表示：“陈豨曾与我合作，信誉良好。代地是我亟需安抚的区域，我封他为列侯，授予相国职位，并派他镇守代地。但现在他与王黄等人劫掠代地！代地的官吏和百姓并无罪过，应宽恕代地的官吏和百姓。”九月，高祖亲自率军前往讨伐他们。抵达邯郸后，皇帝高兴地说：“陈豨没有采取南向防守邯郸，反而倚仗漳水来拦截，我知道他难以再有所作为了。”随后得知陈豨的部将原本多为商贾，高祖说：“我知道如何对付他们了。”于是用大量黄金来引诱陈豨的部将，结果有许多人投降。


第十一年，在邯郸诛除陈豨等人的行动尚未结束时，陈豨的部将侯敞率领一万多人四处流窜，王黄驻军在曲逆，张春渡过黄河攻打聊城。汉派遣将军郭蒙和齐国的将领进攻，将他们打得溃败。太尉周勃在途中进入太原，率军平定了代地。到达马邑，马邑坚守不降，最终被汉军攻破，城内人被消灭。


陈豨的部将赵利守卫东垣，高祖亲自领军攻打，当时未能攻克。过了一个多月，有士兵谩骂高祖，引发了高祖的愤怒。在东垣城投降后，高祖下令找出辱骂他的人并将其处决，而那些未参与辱骂的人则得以宽恕。将赵国山北地区割让出来，立皇子刘恒为代王，并将都城设于晋阳。


春季，淮阴侯韩信在关中谋反，遭到夷灭三族。


夏季，梁王彭越谋反，被废除王位并贬至蜀地，他尝试再度谋反，最终遭夷灭三族。立皇子刘恢为新的梁王，皇子刘友则成为淮阳王。


秋季七月，淮南王黥布发动叛乱，东侵并吞荆王刘贾的领土，随后北渡淮河，楚王刘交逃往薛城。高祖亲自率军前往讨伐黥布，立皇子刘长为新的淮南王。


十二年十月，高祖在会甀击败了黥布的军队后，黥布逃脱，于是下令其他将军追捕黥布。


高祖回到关中的途中，经过沛县时，停下来歇息。他在沛宫设宴，请来所有的老友、父老和年轻人，尽情畅饮。他从沛地征集了一百二十名少年，教导他们歌唱。在宴会酒兴之际，高祖亲自弹奏筑，创作了一首诗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他要求这些少年们练习并演唱这首歌。高祖在少年们歌唱的伴奏下起舞，激情四溢，洒下了热泪。高祖对沛地的父兄们说：“离乡在外的人思乡心切。虽然我现在定都在关中，但死后我的灵魂也会深深想念沛地。而且我是以沛公的身份铲除了暴徒，才得到了天下，我要将沛地视为我的汤沐邑，免除沛县百姓的徭役，子孙后代永不征税服役。”沛县的人们每天欢欣饮宴，畅谈往事，充满欢笑。过了十几天，高祖准备离开，沛县的父兄们恳求他留下。高祖说：“我带了很多人，你们难以承担他们的供给。”于是告辞离去。沛县人们将县中的所有珍宝献上，高祖再度停下，与他们共饮了三日。沛县的父兄们跪地请求高祖：“沛县已幸免赋税和徭役，但丰邑仍未免除，求陛下宽宥他们。”高祖说：“丰邑是我成长之地，我最难以忘怀，但因他们曾随雍齿背叛归附魏国，所以不能免除。”沛地的父兄们坚持请求，最终丰邑也被免除了徭役，与沛县一样待遇。于是，封沛侯刘濞为吴王。


汉军将领在洮水南北击败了黥布的军队，将其军队打得溃败，追击至鄱阳并将其斩杀。樊哙率军平定了代地，将陈豨斩于当城。


十一月，高祖从征伐黥布的军队中返回长安。


十二月，高祖宣布：“秦始皇帝、楚隐王、陈涉、魏安矨王、齐缗王、赵悼襄王等人都没有继承人后代，赐予他们各十家人来管理陵墓。其中秦皇帝的数增至二十家，魏公子无忌的数减至五家。”此外，宽恕了陈豨和赵利所逼迫从从他们谋反的官员和平民，不追究他们的罪行。


降服于汉军的陈豨的部下透露，在陈豨谋反时，燕王卢绾暗地派人与他合谋。皇帝派遣辟阳侯审食其前去邀请卢绾，但卢绾以病为由拒绝前来。审食其返回长安，详细说明了卢绾谋反的线索。二月，派遣樊哙和周勃率军进攻燕王卢绾。宽恕参与谋反的燕国官吏和平民，立皇子刘建为燕王。


高祖在攻打黥布时中箭受伤，行军途中伤口复发，病情严重，吕后找来名医。医生见到皇帝，询问病情。医生表示：“陛下的病可以治愈。”高祖却责备医生：“我以一个平民之身，手提三尺宝剑，征服天下。这不是因为天命吗？既然命运已定，即使扁鹊亲至，对我的命运也无济于事！”于是拒绝医治，并给予医生五十斤黄金作为酬谢。之后吕后问高祖：“陛下百年之后，如果萧像国也去世，谁能继任他的相国之职呢？”皇帝回答：“可以由曹参担任。”吕后又问及曹参之后的事，皇帝说：“可以由王陵接任，但王陵性格过于刚直，需要陈平来协助。陈平智谋出众，但独自承担责任较难。周勃为人稳重仁厚，文化素养稍欠，但能稳定刘氏天下的人应该是周勃，可任命他为太尉。”吕后进一步询问，皇帝说：“这之后的事情并非你所能知晓的了。”


卢绾和数千名骑士滞留在边境等待机会，希望皇帝康复后能亲自接见以谢罪。


四月甲辰日，高祖在长乐宫去世。尽管过了四天，仍未公开宣布丧事。吕后和审食其策划说：“那些将军们曾与皇帝同为平民，如今却成了臣子，往往怀有不满。如果年幼的君主继续执政，他们可能会忍受不了，若不将他们全部消除，天下将难以安宁。”有人得知此事后告知了将军郦商。郦商前去拜见审食其，表示：“我听说皇帝已经去世，但丧事仍未宣布，意欲消除众将军。此事若属实，天下必然陷入危机。陈平、灌婴率领十万军队守卫荥阳，樊哙、周勃率领二十万军队平定燕、代。他们一旦听闻皇帝去世并将众将军消除，必会联合军队改变方向，攻向关中。届时大臣内部叛乱，诸侯外部造反，国家将面临毁灭的威胁。”审食其将这些信息向吕后报告，随后才在丁未日公开宣布丧事，并发布大赦天下。


卢绾得知高祖已去世后，逃亡至匈奴。


在丙寅日，高祖得以安葬。己巳日，立太子为新皇帝，前往太上皇庙举行祭祀。朝臣们一致表示：“高祖虽出身微贱，却能纠正乱世，安抚天下，为汉朝之太祖，功业非凡。”赐予他高皇帝的尊号。太子继位，号称孝惠帝。他下令各郡国诸侯都要建立高祖庙，每年按时进行祭祀。


及至孝惠帝五年，他回想起高祖在沛县的故事，遂将沛宫作为高祖的原庙。高祖曾教给唱歌的一百二十名少年，被命令在原庙吹奏乐曲，以后如有缺额，将予以补充。


高帝共有八个儿子：长子齐悼惠王刘肥为庶出；次子孝惠帝是吕后所生；第三子赵隐王刘如意是戚夫人所生；第四子代王刘恒后来被立为孝文帝，为博太后所生；第五子梁王刘恢在吕太后时被迁徙为赵共王；第六子淮阳王刘友在吕太后时被迁徙为赵幽王；第七子淮南厉王刘长；第八子燕王刘建。


太史公评论说：夏朝奉行忠厚的政治，但这种特点导致百姓粗野且缺乏礼节，殷朝承袭夏政而加强了恭敬。恭敬的结果是百姓相信鬼神，于是周朝继承殷政并更加重视礼仪。礼仪导致百姓过于注重形式而感情薄弱不真诚。克服不真诚的问题最好的方法是回归忠厚。三王的治国之道形成了循环，不断循环再现。在周朝与秦朝之间的过渡时期，正处于不真诚问题中。秦国政策未对此做出改变，反而施行严酷的刑罚，这岂不是极其错误？，汉朝崛起时正是在此种政治问题上作出改变，使人们持续精进，这是天道循环的体现。汉朝规定每年十月诸侯来朝见，规定皇帝乘坐的车要用黄缎装饰车厢，仿佛是黄屋子，在车前横木左上方插上牛尾或野鸡尾做成羽旗。高祖安葬于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