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有什么技能？又有什么弱点？｜话龘事儿⑥

我最初对龙有所耳闻，是源自我家附近的水库边上有一座龙王庙。那座龙王庙很迷你，简直称不上为庙，我能记事时，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石龛。大家不拜龙王了，但龙王的威严还残存在大家心中。龙王庙的选址也有讲究，相当于一个测水量的标尺。如果水淹到了龙王庙，那就是了不得的洪灾。俗话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让我知道了龙与水关系极为密切，大到江河湖海，小到水潭水库，附近都少不了会有一座龙王庙，庙宇规模与水域面积相关，多大的水域决定了多大的庙宇，也决定了龙王家族的排面。后来通过《西游记》《封神榜》知道了有四海龙王，龙王常年居住在海底龙宫，会兴风作浪，又能腾云驾雾，喷水降雨，为孙悟空助阵。

龙的这些本事在文献里也多有记载，如飞天、潜水的技能，自古就传说黄帝是骑龙升天，《易经》又有“潜龙勿用”“飞龙在天”等说法，《说文》也称龙“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不过龙要飞天，也不是随便都能飞的，秦汉时期有“短书”称，“龙无尺木，无以升天。”尺木，是龙头上一件如博山形状的物体。也有人认为，尺木就是矮小的树木，当雷击树木时，龙借闪电升天，因而认为古人是在观察闪电的外形和隆隆的雷声等自然现象时，创造了“龙”字。

清代黄山寿《墨龙图轴》。图片拍摄自四川博物院“龙行中华”贺岁特展

“龙善变化，能致云雨。”这是早已失传的典籍《三坟》留下的只言片语。《博雅·释鱼》载：“龙能高能下，能小能巨，能幽能明，能短能长。”龙能“变化无方”，但起初只是变大变小，变短变长。据流沙河讲，他年幼时曾听大人说，“某年涨洪水时，有龙穴地而出，小如蚯蚓，得水而长，寸而尺，尺而丈，乃至十丈百丈，蜿蜒入江入海，神奇之至。”后来龙被人格化，类比人间君王，在古代小说家笔下，才化为人形。龙“能幽能明”是说龙能凭借变化隐身，说是隐身，不如叫藏身更合适，一般是借助云雾隐藏。《尔雅翼·释龙》记载：“其嘘气成云，反因云以蔽其身，故不可见。今江湖间，时有见其一爪与尾者，唯头不可得见。”《易经》说“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好运爆棚的人，在田野见到了龙，最多也是一鳞一爪或一爪一尾，“唯头不可得见”，现在我们一般又说“神龙见首不见尾”，总之行踪诡秘，高深莫测，必是有遮蔽物傍身。云从龙，云能下雨，古人以为是藏在云中的龙在作雨。《尔雅翼》称：“细润者，天雨；猛暴者，龙雨也。”因此暴雨也被称为“龙雨”。前书又称“将雨则吟，其声如戛铜盘”，天要下雨，龙有感应则会发出“龙吟”，龙吟之声，如敲击铜盘的声音。

《埤雅·释龙》说，“龙能变水，人能变火”。不过，无论是西方的龙还是东方的龙，都能吐火，称为“龙火”。就像三昧真火不同于平常火焰一样，在古人看来，龙火与我们人间使用的火也不一样，属性完全相反。《本草纲目》引《内典》云：“龙火得水而炽，人火得水而灭。”《尔雅翼》载：“龙火与人火相反，得湿而焰，遇水而燔，以火逐之，则燔息而焰灭。”龙火在潮湿环境下就会生出火苗，一浇水就会燃得更旺，添把人火反而会使其熄灭。以火灭火，这种思维很具有想象力。

龙也有弱点。据《本草纲目》记载，龙喜欢闪闪发光的玉石、孔雀石，爱吃燕肉，所以古人认为吃过燕肉的人切忌渡水，已入腹中的燕肉也可能召唤来贪吃的神龙。龙也有畏惧的东西，所谓一物降一物，龙畏惧的东西还不少，铁器、菵草、蜈蚣、楝叶、五色丝，都能让龙瑟瑟发抖，完全颠覆了龙在我心中的形象。龙怕铁器还可以理解，就像传言吸血鬼能被银器伤害。菵草，即稻田里的水稗子，能吓到龙？古人认为菵草能杀虫鱼，龙也属于鱼类，故而惧怕。治跌打肿痛、止刀伤出血的苦楝叶子也能毒杀龙？蜈蚣这种小毒物居然是龙的克星，想象一下巨龙见到蜈蚣那画面，有些莫名想笑。

龙既然有爱憎之情，人们就能加以利用，例如龙贪口燕肉，古人祈雨时，就会安排燕子或燕肉作诱饵，招引龙来降雨。龙怕铁，人们要走水路，或遇到水患时，就会用铁器来镇龙、驱龙。龙害怕菵草、楝叶、五色丝，就可以用菵草刺激龙，端午节祭屈原就用楝叶、五色丝裹上粽子投江，使龙不敢来夺食。利用龙的弱点，人们也能驯服龙，所谓豢龙氏、御龙氏，就是上古的职业驯龙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