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农业劳动：艰难与欢乐

在那映山红盛开的地方---0484部队直属农场锻炼撷忆

作者：刘永吉

（四）农业劳动：艰难与欢乐        

 我们身在部队农场，参加农业劳动就是我们的主业。我们这个农场地处山丘间的小平原，规模较大，场里种有大量水稻，药材，甘蔗，果树和蔬菜。部队一个营加上我们两个学生连，共有五个连从事农作，每个连担负着不同的任务。 

我们学生五连离场部较远，承担的任务比较杂，有点像是机动部队，哪里需要就往哪冲。七零年秋冬季节，我们全连大部分班排的任务是积肥，为第二年春耕春播作准备。

所谓积肥，其实就是铲草皮。我们以班为单位。把山坡上的草皮铲下来，堆成一大堆，上面盖上泥土，用铁锹拍实，弄得像一座座小山似的。江南多雨，草皮在雨水的作用下逐步腐烂，就会成为很好的肥料，供第二年春耕时使用。说实话，这活儿并不很累，连里也没有下达定额任务，大家边干边说说笑笑，干得挺欢的。 

我所在的六班，是个机动班，任务比较杂。记得在铲了一段时间草皮后，

连里给了我班一个有趣的任务：打柴。说它有趣，那是因为每天早上其他各班正准备出发去铲草皮时，我班战士已经扛着两把大锯子，提着柴刀以及行军锅和蔬菜面条，行走在崎岖的山间小道。

我们走进深山老林，寻找那些高大粗壮的油松，一旦发现目标，我们就停下来，两人一组，拉动大锯，尽量贴近地面把油松锯断，然后砍掉枝叶，把油松锯成五六十厘米的小段。这活儿尽管简单，但很累人，全班人得分成两个组，轮流作业。

到了中午时分，我们就在地上挖个坑，架起行军锅，捡些干柴，点火煮面条。午餐毕稍事休息，继续干，直至傍晚收工。

第二天清晨，天空鱼白初露时，全连战士在连长带领下，一起到山里把我们前一天锯好了的松木段子运回连队驻地，然后由炊事班的战士劈成柴火，晒干备用。

记得那是七一年的春天，经过我们几天的劳作，山里已经积累了大量松木段子。于是一连数天全连出动，我们迎着扑面而来的山风，踏着晨露，向山里行进。

时令正当春末初夏，山路两边是满山遍野的映山红，有红的，有粉红的，甚至还有洁白的。此情此景，我们顿感心旷神怡，脚步变得分外轻盈，扛在肩上的松木段子似乎也减轻了不少。队伍中不时飘来女战士们清脆悦耳的江西民歌：“映山红那个满山开，井冈山那个迎客来。没有酒，没有菜，就把那山歌唱起来......。“ 

连 队农业劳动的内容很繁杂，别说排与排之间任务不同，即使是同一排的各班，也鲜有从事同一工作的机会。除去炊事班负责全连吃饭，蔬菜班种植蔬菜兼管养猪外，其他各班都是机动部队，哪里需要就上哪里。   

曾经有一次，九班女战士王丽芳和朱蓓bèi被安排去放牛。她们把十几头牛散放在山坡上，让它们自由吃草。然后拿出自制的简易画板，一边画着各种姿态的牛吃草样子，一边低声唱着抗日歌曲”放牛的儿郎王二小。”画着唱着，突然发现牛似乎少了一头，她们赶紧起身寻找。发现这头牛原来是被别的牛挡住了，真是一场虚惊。

恰巧这天部队的陈副师长来农场视察，随行人员发现山坡上有疑似老虎爪印，有牛入虎口，人受伤害的危险，赶紧报告了副师长。

听说五连，安排女战士放牛，副师长非常恼火，把石场长等人狠狠批评了一顿，下令场部立即采取措施，确保这些女大学生的安全。于是从第二天起放牛的任务就交给了蔬菜班的男战士。

这几位男战士也挺机灵，他们发现场部梨园里有许多鲜嫩的青草，就把牛儿都赶到梨园吃草。当时正是梨子快要成熟的季节，风一吹，有的梨子就会掉下来。一位战士拿起地上的梨子尝了尝，味道还不错。此举正好被农场一名技术员瞧见，他误以为是放牛的战士偷吃树上的梨子，就把此事报告了场部，于是场里重申纪律：树上的梨子未经批准不能采摘。几位放牛郎知道自己被冤枉了，有点气愤，就想了个办法。

他们把被牛虻niú méng叮得难受的牛群赶到梨树下，有的牛就会靠摩擦梨树树干止痒，结果可想而知：树干晃动，许多八九成熟了的梨子掉了下来。放牛郎们既享受了一席梨子宴，又没有违反纪律。后来连长得知了此事，只是笑了笑，说了句“你们狡猾狡猾的”，没怎么批评他们。当然类似的事他们再也没有干过。 

  转眼到了七一年夏天。连里，好几个班的战士都被分配去种植水稻，这对我们许多战士来说是一场真正的考验。

从育种，拔秧到插秧，都得在水田中作业。水里有蚂蟥，不少战士的腿肚子都被蚂蟥叮得鲜血淋漓。尤其是一些城市出身的女战士，让她们整天泡在脏兮兮的水里，还要遭受蚂蟥的折磨，真够她们受的，但除了一些正来例假的可以不下水外，她们都凭着坚强的意志坚持了下来。有的战士膝关节有病也不下火线，坚持跪在水中拔秧和插秧。一天下来，他们连腰都伸不直，饭也吃不下，只想倒在床上睡觉。在以后的稻田管理中，他们同样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经受住了严酷的考验，胜利地完成了各项战斗任务，得到了连排领导和场部的表扬。

差不多与此同时，我们六班接受了管理九十亩，穿心莲的任务。穿心莲是一种药草，对于治疗菌痢lì，细菌性痢疾有特效。

我们师里有个制药厂，我们培植的穿心莲就是制药厂的原料。管理工作包括三个方面，即浇水，除草和灭虫。七一年那个夏季，江西奇热大旱，连续一个多月无雨，地面都给晒出了裂缝。为了保住这九十亩穿心莲，我班全体战士顶着烈日，冒着五十多度的室外高温，整日战斗在田间。

每天用过早餐，我们就前往田里干活，中饭都是将就着在野外煮点面条解决的。当时我们没有抽水机，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给穿心莲田灌水。正好田边有一个小水库，我们用两根长长的麻绳绑在水桶的两侧，两人一组，分别抓住绳子顶端，把水桶扔到塘里，然后尽力把盛满水的水桶拉往空中，将水倒入穿心莲田。这种方法，实在是费时费力。

好在我们有十二个人，分成六组，每三个组负责一个水桶，各组轮流。干了不到十分钟，大家都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于是就跳进水库畅游一番。由于是两个水桶同时作业，灌水的速度倒也差强人意，三天下来，第一遍灌溉任务完成。第四天起，我们开始除草和喷晒农药。等到这两项工作基本完成，第二遍灌溉的工作又得开始了。如此循环往复，我们奋斗了近两个月，终于等来天降甘霖，我们的任务总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