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郑州让放烟花爆竹了,便早早地与妹子商量,想接母亲来城里过年。
母亲已经七十有七了,还有病,享享清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妹子打电话给她,她不同意,我打电话她还是不同意,她支支唔唔地对我说,待在老家的院子里,饿了想吃啥就做点啥,自在。那时候,我明白,她不是不想来城里,而是想让我们回老家过年去,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那才有味道呢。
家族里过年搞聚会是有传统的,日子也是定好的,每年都是除夕的晚上,大有总结过去、展望未来的意思。每年里,都有一个人主持。主持的人大都是在社会上混事的人,不要求会播云弄雨、撒豆成兵,也要有些本事,这样才有号召力、有影响力,说话呢,才算数。
家族里像我这样的青壮,有二三十号,做官的、做生意的、上班的都有,当然也有打工的、卖菜的,不管做啥的,日子都过得红火。惟独我,百无一用是书生,年年月月一床书。或许是物以稀为贵吧,很多时候聚会,大家都会推举我当主持人,只要我当主持人,在厨房里忙活的人就一定是母亲。
母亲是有本领的,烹、炒、溜、炸的活拿得起放得下。年轻时,若是家里来个三五桌客,不用请大师傅,冷盘热碟大盆汤,她一个人就包圆了。
在诸多本事中,包饺子是母亲的绝活。也只是普通的白菜、大葱,也只是日常的大肉、羊肉,都是一样的作料,但经母亲的手一调,馅就鲜。放在锅里,滚上几滚,白花花的水里就飘出馋人的香,吃到的都说是人间的美味啊。有时候,想想,莫不是母亲把乡愁包到了饺子里。想得深了,就明白,我聚会时能当主持人不也是沾了母亲的光嘛。
但凡我当持人的家族聚会,我通常会准备三大内容:酒叙、祭祖、放烟火。喝过酒、吃了饺子,就一块儿去祭祖。人世间的欢乐人来享,但也不能冷落了祖宗啊。大家就招呼着,各自带着娃子往野外去,不为别的,只为让他们沾一脚家乡的泥土。祭完祖回来,就是放烟火了。这活动是孩子们的最爱,个个的,都争着当主角。
人丁兴旺的家族,孩子的名字是最难记的。常年在外面漂着,家里面的孩子们就像上足肥料的庄稼,噌噌地往上长,很快就长得分不出谁是谁了。但他们的脸是笑的,衣是新的,欢乐是一样的。看着他们点燃了烟花,每一个人的心里面都洋溢着欢乐。
疫情三年,家族里过年时的聚会中断了,如今,日子又回归到了常态,母亲当然是想把这种活动再搞起来,但她不明说,她让我猜她的心思。有母亲在的地方是家,有母亲在的年才有年味,那我们还等什么呢?那就披星戴月往家里赶呗,去老家的院子里与母亲一起过个团圆年。或许,那就是人间至为幸福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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