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篇 百里奚 《百里奚》校勘

杂篇 百里奚 《百里奚》校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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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奚




作者:秦汉之际慕庄后学










原文。






百里奚爵禄不入于心,故饭牛而牛肥,使秦穆公忘其贱,与之政也。有虞氏死生不入于心,故足以动人。






今译。




百里奚爵禄不入于德心,所以养牛而牛肥,使秦穆公忘其卑贱,授与国政。有虞氏死生不入于德心,所以足以动人。






原文。






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笔和墨,在外者半。
有一史后至者,儃儃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
公使人视之,则解衣褩礡。
君曰:“可矣,是真画者也!”




今译。




宋元君将要命人画图,众多画史皆至,受君之揖而后侍立,润笔磨墨,一半立于殿外。
有一位画史最后才到,散淡而不急趋,受君之揖也不侍立,径直回家。
元君派人去看,见他脱掉上衣赤膊作画。
元君说:“可以了,这是真画师!”






原文。






文王微服而观于臧,见一丈人钓,而其钓莫钓。非持其钓有钓者也,上钓也。
文王欲举而授之政,而恐大臣父兄之弗安也;欲终而释之,而不忍百姓之无天也。于是旦而属之大夫曰:“夕者寡人梦见良人,黑色而髯,乘驳马而偏朱蹄,号曰:‘寓尔政于臧丈人,庶几乎民有瘳乎?’”
诸大夫蹵然曰:“先君命王也。”
文王曰:“然则卜之?”
诸大夫曰:“先君之命,王其无它,又何卜焉?”
遂迎臧丈人,而授之政。典法无更,偏令无出。三年,文王观于国,则列士坏植散群,长官者不成德,斔斛不敢入于四境。列士坏植散群,则尚同也;长官者不成德,则同务也;斔斛不敢入于四境,则诸侯无二心也。
文王于是焉以为太师,北面而问曰:“政可以及天下乎?”
臧丈人昧然而不应,泛然而若辞,朝令而夜遁,终身无闻。
颜渊问于仲尼曰:“文王其犹未邪?又何以梦为乎?”
仲尼曰:“默,汝无言!夫文王尽之也,尔又何论刺焉?彼直以循斯须也。”






今译。






周文王微服巡视臧地,见一老丈钓鱼,而他钓鱼无意钓鱼。并非持着钓钩有意钓鱼,而是悬于水上而钓。
文王意欲拔举他而授与国政,但是惟恐大臣父兄不安;意欲放弃此念,又不忍心百姓失去天的庇护。于是早晨对大夫们说:“昨晚寡人梦见一位贤人,肤色黑而胡须长,所乘杂色马一蹄朱红,命令说:‘托付你的政事给臧丈人,大概民众有救了吧?’”
各位大夫惊讶地说:“那是先君命令大王啊。”
文王问:“那就卜问一下?”
各位大夫说:“先君的命令,大王何必另有他意,又何必卜问呢?”
于是迎聘臧丈人,而后授与政事。典章法律无所更改,偏私政令从不发出。三年以后,文王巡视全国,发现士人不再结党争斗,长官不再自矜有德,非法量器不敢进入国境。士人不再结党争斗,这是求同于上;长官不再自矜有德,这是同守职务;非法量器不敢进入国境,这是诸侯没有二心。
文王于是拜臧丈人为太师,站在面北下位而请教说:“政事可以遍及天下吗?”
臧丈人默然而不应对,含糊而如推辞,早上文王拜师,而晚上丈人遁去,终身再无音讯。
颜回问仲尼说:“文王恐怕仍然未达至境吧?又何必假托做梦呢?”
仲尼说:“闭嘴,你不要妄言!文王已达至境,你又何必妄论讥刺呢?他只是因应外境于一时。”






原文。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引之盈贯,措杯水其肘上,如矩发之;镝矢复沓,放矢复寓。当是时,犹象人也。
伯昏无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尝与汝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若能射乎?”
于是伯昏无人遂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背逡巡,足二分,垂在外,揖御寇而进之。御寇伏地,汗流至踵。
伯昏无人曰:“夫至人者,上窥青天,下潜黄泉,挥斥八极,神气不变。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尔于中也殆矣夫?”






今译。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箭,拉弓满弦,搁一杯水在臂肘之上,肘如直角而后发箭;前箭后箭重叠靶心,放出前箭又搭后箭。当此之时,犹如木偶。
伯昏无人说:“这是为射而射,并非不射之射。尝试与你登上高山,脚踏危石,下临百丈深渊,你还能射吗?”
于是伯昏无人登上高山,脚踏危石,下临百丈深渊,背身后退,脚掌两分,半垂在外,揖请列御寇上前。列御寇伏在地上,汗流直至脚踵。
伯昏无人说:“至人,上窥青天,下潜黄泉,挥斥八极,神气不变。如今你惊惧得目眩神迷,你对于射中恐怕没有信心了吧?”






原文。






肩吾问于孙叔敖曰:“子三为令尹而不荣华,三去之而无忧色。吾始也疑子,今视子之鼻间栩栩然,子之用心独奈何?”
孙叔敖曰:“吾何以过人哉?吾以其来不可却也,其去不可止也。吾以为得失之非我也,而无忧色而已矣。我何以过人哉?且不知其在彼乎?其在我乎?其在彼邪?亡乎我。其在我邪?亡乎彼。方将踌躇,方将四顾,何暇至乎人贵人贱哉?”
仲尼闻之曰:“古之真人,知者不得悦,美人不得滥,盗人不得劫,伏羲、黄帝不得友。死生亦大矣,而无变乎己,况爵禄乎?若然者,其神经乎太山而无介,入乎渊泉而不濡,充满天地而不窕。既以与人,己愈有。”






今译。






肩吾问孙叔敖说:“你三次拜相而不自矜荣耀,三次罢相而无忧色。我起初怀疑你,如今看你眉宇之间神态自若,你的用心究竟如何?”
孙叔敖:“我哪有过人之处呢?我以为外物之来无法推却,外物之去无法阻止。我以为外物之得失由不得我,因而无忧色罢了。我哪有过人之处呢?况且不知荣辱在于相位呢?还是在于我呢?若是在于相位,与我无关。若是在于我,与相位无关。我将顺道进退,我将四顾遨游,哪有余暇顾及他人对我尊贵轻贱呢?”
仲尼闻知以后说:“古之真人,知者不得取悦,美人不得引诱,盗贼不得胁迫,伏羲、黄帝不得交友。死生尽管重大,却不会改变自己,何况爵禄呢?如此之人,心神穿越高山而无障碍,潜入深渊而不濡湿,充满天地而无裂隙。给予他人越多,自己越是富有。”




原文。




楚王与凡君坐。少焉,楚王左右曰凡亡者三。
凡君曰:“凡之亡也,不足以丧吾存。夫凡之亡不足以丧吾存,则楚之存不足以存存。由是观之,则凡未始亡,而楚未始存也。”






今译。




楚王与凡君对坐。片刻之间,楚王近臣言及凡国将要灭亡三次。
凡君说:“凡国灭亡,不足以丧亡吾之存在。既然凡国灭亡不足以丧亡吾之存在,那么楚国存在也不足以确保大王之存在。由此看来,凡国灭亡吾未必灭亡,而楚国存在大王未必存在。”








【《百里奚》校勘】


(圆括号)内为衍文、讹文、误倒之文,[方括号]内为所补之文、正字。






补脱文12字:
1.文王[微服而]观于臧。
2.先君[命]王也。
3.臧丈人昧然而不应,泛然而[若]辞。
4.措杯水其肘上,[如矩]发之。
5.于是[伯昏]无人遂登高山。
6.充满天地[而不窕]。








删衍文7字:
1.解衣褩礡(裸)。
2.入乎渊泉而不濡,(处卑细而不惫)。






订讹文4字:
1.公使人视之,则解衣(般)[褩]礡。
2.见一丈(夫)[人]钓。
3.非持其钓有钓者也,(常)[尚]钓也。
4.(適)[镝]矢复沓,(方)[放]矢复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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