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刘可欣 图据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
1月30日,由中国社会科学院主办,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承办“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学论坛·2023年中国考古新发现”举行。活动评选出了六项入选的“2023年中国六项考古新发现”的项目,以及六项入围的考古新发现。四川濛溪河遗址成为四川唯一入选该评选的遗址项目。
据参与濛溪河遗址植物遗存研究的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馆员万娇介绍,濛溪河遗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遗址,这里的植物遗存多样,包括了植物种子、植物果实,以及通常难以保存的植物芽苞、植物枝叶四大类。目前,已经鉴定出柏科、壳斗科、豆科、桦木科、茜草科、蔷薇科、十字花科、石竹科、葫芦科、蓼科、莎草科等30余科。其中壳斗科、莎草科、蔷薇科、十字花科与人类有着密切的关系。
结合最新的统计数据,数量最多的遗存集中在壳斗科。遗存数量排名第二的蔷薇科植物遗存集中在悬钩子属。接下来遗存数量排序依次是冬青科、接骨草、莎草科。
4万多年前的先民可享用这些食物
“划痕”与受火痕迹可探索人类行为
万娇介绍,现在人们所了解的壳斗科水青冈属植物为落叶乔木,果实秋天成熟,多生长于四川东部与湖北西部,与濛溪河遗址的地理位置比较吻合。这类植物多与桦木属、栎属等植物种类组成混交林。在濛溪河遗址,同样发现了桦木科、栎属的植物遗存,这也接近混交林的这种认识。“这是否暗示着濛溪河当时的植被环境,还要等更进一步的数据出来才能推测。”
濛溪河遗址出土种子遗存
而在壳斗科植物中,果实可食用的还有栎属类植物,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橡子。此类植物果实同样在濛溪河遗址中有发现。
“绵绵葛藟,在河之浒。”《诗经》中记载的“葛藟葡萄”,此次在濛溪河遗址中也有发现。并且,《诗经》中记载采摘葛藟葡萄的地点位于水边,这也与濛溪河遗址的环境相似。有着各种酸甜浆果果实的悬钩子属植物遗存也濛溪河遗址有所发现。生活在几万年前的濛溪河先民,已经品尝到了酸酸甜甜的水果。此外,遗存数量排名第五、生活在水边的莎草科植物同样是可以食用。
濛溪河遗址出土的核桃
万娇特别提到,在壳斗科植物果实的壳斗中,还发现了很多不规则的划痕。“从目前的观察来看,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应该跟人类无意识的活动有关。”
受火爆开、炭化的坚果,受火后出现的疏松空隙,以及莎草上的受火痕迹,在濛溪河的植物遗存中,还发现了明确的受火痕迹。这或许为人类如何利用植物资源提供了线索。
濛溪河遗址出土木器
饱水环境得以保留大量植物遗存
弥补采集狩猎经济研究中的缺环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高星在谈及濛溪河遗址的时候提到,濛溪河遗址埋藏条件得天独厚,因此遗存保留相对完整。山东大学特聘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赵志军也在采访中谈及了这一点,正是因为濛溪河遗址处在饱水的环境中,因此保留了非常好的有机材料,尤其是植物材料,例如树木、种子、木制品等。“植物是有机质,很难长期在遗址中保存下来。旧石器遗址中很少能见到植物遗存,在距今5万到10万年的旧石器时代中期遗址,植物遗存就更罕见了。” 濛溪河遗址出土的大量的植物遗存,为考古工作者研究远古人类利用植物的情况提供了很好的条件和机会。
孢粉
除此之外赵志军还提到,农业社会是从采集狩猎经济发展而来。但因为植物遗存的缺乏,以往学界对古代采集狩猎经济的研究只能对其中的狩猎方面进行讨论,对采集方面的研究相对较少。“但古代人类获取食物,更多的是依赖采集,因为植物类食物的采集更稳定,动物类食物的猎获具有很大的偶然性。”因此,濛溪河遗址的发现,能够弥补远古采集狩猎经济的研究中一个很大的缺环。“濛溪河遗址打开了这扇窗户。”
而在濛溪河遗址接下来的植物考古学遗存研究中,赵志军认为应当重点关注两个方面。首先是濛溪河先民的植物遗存有哪些?其次就是他们如何获得、加工这些植物。“比如说濛溪河遗址发现了很多可食用的橡子遗存。但我们知道,橡子是有毒的,例如单宁,所以在食用之前需要先处理。濛溪河先民如何处理这些橡子,使其能够食用,这也是我们要进一步研究的。”此外,濛溪河遗址中还发现了葫芦科的植物遗存,这同样也是可供食用的植物。赵志军相信,通过更深入的研究,能够进一步完善濛溪河先民的“食谱”。
部分炭化种子
濛溪河遗址填补了5至7万年前,人类对植物利用情况的空白,通过全面、大量、系统的浮选、鉴定、研究,能够系统增进对现代人演化过程中复杂行为的理解,实证农业社会之前,采集经济的存在,系统、量化讨论采集经济相关的内容。“濛溪河遗址出土植物遗存的研究空间,已经超出了现有学界的想象。它能够让考古学界进一步探究远古人类如何生存在大地之上。”赵志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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