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蓄，是经济衰退的罪魁祸首？ | 72 永久收入假说（上）

我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的经济学上的一个重要发现是消费函数理论，或者说叫永久收入假说。这两个名词听起来比较陌生，永久收入假说是一个假说，经济学上的假说实际上就是一套理论，叫永久收入。那么永久收入假说又是什么意思呢？这两个名词听起来很学术。但是，它讲的事是我们几乎每个朋友天天都可能会讨论的事情。

因为这几年，每年我们国家的经济政策都有一个关键词，就是促进消费，那么几乎很多人都说，中国经济现在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呢？就是消费不足。所以我们要千方百计地要促进消费，甚至叫刺激消费。

那么，为什么会有消费不足呢？关于消费不足是如何产生的？为什么会有消费不足？那这个大家的意见可能就不同了，有很多种说法。今天我要跟大家分享的消费函数理论，或者叫永久收入假说，如果大家理解了永久收入假说，那么我相信你对中国为什么消费不足，或者说我们如何来促进消费或刺激消费，你会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永久收入假说是经济学者在研究人类的消费行为的时候得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结论，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经济学者开始研究消费有很早的历史，亚当·斯密在国富论里面，他也讨论了消费。那么亚当斯密之后，在19世纪的英国有名的古典经济学大师约翰·穆勒，他写过一本很重要的著作，就是《政治经济学原理》，他在《政治经济学原理》里面，他就把人类的经济行为，把人类的经济现象，它就分成了生产、分配、消费，它就分成了这些环节。消费从来就是经济学者研究的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现象。其实，马克思在《资本论》里面，他也是非常专注的研究，那当然，他研究的是工人阶级为什么会消费不足，他认为消费不足是因为剥削，那工人阶级没有得到他们应得的收入。这是马克思的核心的理论观点。

那么到了凯恩斯，他在1936年写了《通论》这一本著作开创了现代的宏观经济学。凯恩斯在《通论》里面他的一个核心的理论就叫有效需求不足。凯恩斯认为，之所以会出现经济的萧条，经济的衰退，为什么我们企业家生产的产品卖不出去？就是因为人们的消费不足，所以它叫有效需求不足，这个有效需求不足和消费不足大体的意思是一样的，他就要讨论人们的消费行为。凯恩斯在《通论》里面，他就提出了很多新的概念，其中有一个概念就是消费函数。

他通过消费函数，他就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概念，他说人们的消费有一个规律，就是叫边际消费倾向递减，就是凯恩斯在《通论》里面他提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规律，也是他整个《通论》这个理论的基石之一。

什么叫边际消费倾向递减？你要理解这个边际消费倾向递减，我们首先得理解什么叫边际消费倾向。这个听起来有点学术了，但是实际上也很简单，就是说你的收入增加了，你的消费跟着是增加多少，这叫边际消费倾向。

所谓边际是一个增加量，比如你的月收入从1万块增加到2万块，你的收入边际增加了1万块，你的消费也增加了1万块，这样你的边际消费倾向就是100%。如果你的收入增加了1万，你的消费只增加了1000块，你把另外的9000块全部存下来了，那你的边际消费倾向就只有10%，如果你的收入增加到1万块，你的消费增加到9000块，那么你的边际消费倾向就会是90%，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概念。

凯恩斯他提出来一个规律，他认为，随着人们收入的增加，人们的边际消费倾向会递减。比如说你的收入从1000块涨到1万块的时候，你的边际消费倾向可能是90%，也就是你这个收入增加了90%，你可能都会拿去消费，但是当你的收入从1万块增加到2万块的时候，你的边际消费倾向可能会降低到80%。你比如说你增加了1万块，你可能是只会消费8000块，当你的收入从2万增加到3万的时候，你不是又增加了1万块的吗，这个时候你的边际消费倾向可能下降，只有70%，甚至只有60%。凯恩斯认为，这是人类心理的一个规律，当然凯恩斯他提出这个规律的时候，他并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只是他的一个猜测，他觉得人类好像有这样的一种倾向。

我这里顺便讲一句，凯恩斯对人类的储蓄是非常反感的。他认为，储蓄是造成经济衰退和萧条的罪魁祸首。所以凯恩斯根据这个理论，他就认为，随着经济的增长，人们的收入水平不断地提高，那么人们的消费倾向就会不断地递减，因为人们的消费是倾向递减，那么消费的支出就会不断地下降，这个增量它会不断地下降。这样就会导致企业的产品会卖不出去。因为虽然你的收入增加了1万，结果，你把其中的5000块钱存起来了。特别是收入增加得很快的时候呢，那么你可能收入增加到1万，你把9000块钱存下来，你只消费1000块。我们根据收入法和支出法，如果你这个9000块你都存起来了，那么企业的产品谁来买呢？所以这是很有意思的问题，朋友们可以再去思考这个问题。凯恩斯这个人是绝顶聪明的人，他考虑这个问题，他考虑得很细。

自从凯恩斯提出这个边际消费倾向以后，他是根据边际消费倾向他来判断，任何国家的经济到一定的阶段以后，它总会陷入到这个低速增长，甚至陷入到衰退和萧条。这个时候没有办法，只能把人们储蓄起来的钱由政府来消费，由政府来扩大开支，这样才能够把经济从衰退和萧条的泥潭里面，才能够把它挽救出来。所以边际消费倾向这一套理论，就成了凯恩斯整个《通论》和他整个宏观经济的一个重要的支柱。

后来的经济学者就不断地来思考他提出这些问题，其中很多经济学者就开始研究凯恩斯提出这个东西到底对不对？边际消费倾向递减是不是一个真正的规律，这个规律到底成不成立？有很多经济学者在这方面做研究，其中，最有名的一项研究就是美国的经济学大师米尔顿·弗里德曼所做出来的。米尔顿·弗里德曼被很多人认为是美国20世纪最伟大的经济学大师之一。他确实是大名鼎鼎，他是芝加哥大学的大宗师，他也是有史以来可能最有名的经济学者之一，他是一位犹太人。米尔顿·弗里德曼是货币主义的代表人物，他后来是坚持货币数量论，他在货币理论上有很多重要的文章和著作，影响力巨大，他最好的一本著作是他在1957年发表的研究消费的一本著作，就叫《消费函数理论》，A Theory of the Consumption Function。这本书是一本实证研究的著作，他用大量的数据和经验的证据来研究人们的消费行为到底是怎么决定的。凯恩斯提出的所谓的边际消费倾向这一套说法，到底对不对？边际消费倾向下降是不是一个规律？弗里德曼就是要回答这个问题。他在这个研究过程里面发现，凯恩斯这个说法实际上是太粗糙了。他最后修正了凯恩斯的说法，他提出了他关于消费行为的理论，这个理论就是一个名词叫永久收入假说。永久收入假说颠覆了凯恩斯的边际消费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