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三十三［33.10］ 桓团、公孙龙辩者之徒

原文：
桓团、公孙龙辩者之徒，饰人之心，易人之意，能胜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辩者之囿也。惠施日以其知与人之辩，特与天下之辩者为怪，此其柢也。然惠施之口谈，自以为最贤，曰：“天地其壮乎！”施存雄而无术。南方有倚(jī)人焉，曰黄缭，问天地所以不坠不陷，风雨雷霆之故。惠施不辞而应，不虑而对，遍为万物说，说而不休，多而无已，犹以为寡，益之以怪。以反人为实，而欲以胜人为名，是以与众不适也。弱于德，强于物，其涂隩(yù) 矣。由天地之道观惠施之能，其犹一蚊一虻之劳者也。其于物也何庸！夫充一尚可，曰愈贵道，几矣！惠施不能以此自宁，散于万物而不厌，卒以善辩为名。惜乎！惠施之才，骀( tái)荡而不得，逐万物而不反，是穷响以声，形与影竞走也，悲夫！
译文：
桓团、公孙龙都是辩者一类的人，他们困惑别人的心思，改变别人的看法，能胜过别人的口，却不能折服别人的心，这是辩者的局限。惠施每天用他的智巧与人辩论，专门与天下的辩者制造一些怪论，以上就是大致的例子。然而，惠施还是认为自己的辩才最高明，说：“天地岂有什么伟大！”惠施只想雄辩而不懂真正的学问。南方有个奇人，名叫黄缭，他问天地为什么不坠落不坍陷，风雨雷霆形成的原因是什么。惠施不加推辞就回应，不经考虑就对答，遍谈万物的道理，一说就不停，多得不得了，他还嫌不够，再加些怪论。他把违反人情的事说得像真的，想要博取胜过别人的名声，所以与众人无法相处。德行修养不够，物质欲望太强，他的路是走不通的。从天地之道来看惠施的才干，他就像一只蚊子、一只牛虻那样劳碌。但对于万物有什么作用呢！他发挥一技之长还算可以，如果进而重视大道，那就差不多了！惠施不能以此安顿自己，反而为万物分散心思而不厌倦，最后得到了善辩的名声。可惜啊！惠施的才能放荡散乱而无所得，追逐万物而不回头，这是用发声来止住回音，身体与影子在竞走，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