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连长的易祥自从1948年去了台湾,就再也没有回过大陆,直到离世都在惦念大陆的亲人。
他的女儿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亲自来到大陆探望父亲在湖南老家的亲人,还见到了父亲当年的勤务兵庹长发。
已经88岁的庹长发几十年如一日地住在连长的家里,一直住了60年,只为了坚守连长当初交代给他的一个命令。
他看着连长女儿拿出的连长照片,哽咽地呼唤着“连长”二字,缓缓向照片敬了一个军礼:“连长,我完成了您的命令。”
此后勤务兵才敢提出,想回到30多年未见的家乡看看。
是什么样的命令,让一位勤务兵用60年的光阴来坚守?
战乱中的托付
1946年解放战争开始,起初国民党以为三个月就可以取得胜利,蒋介石到处发表演讲吹嘘国民党军队如何强大,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可是战争打到1948年时,局势开始反转解放军在战场上节节胜利,国民党不断损兵折将,实力日渐衰微。
蒋介石感到隐隐不安,开始暗暗为自己准备退路,他把败退的地方选到了台湾,为了提前把台湾经营好,为他的败退做准备,他决定先向台湾增派一些军官维持好局面。
国民党军队中的一位骑兵连长易祥被选中先行前往台湾,一般情况下身为连长的人是不允许携带家眷的,不过易祥能力出众,指挥的又是一个骑兵加强连,所以允许他最多携带三名家眷。
易祥十分高兴,因为他家里有妻子和两个孩子,正好有三名家眷,他高兴地回家和妻子商量,妻子却感到隐隐的不安。
妻子说台湾毕竟离这边很远,中间隔着海,一旦出现什么状况很难及时回来,不如易祥自己先过去看看情况,如果合适的话再想办法接他们母子三人过去。
易祥听从了妻子的建议,决定先把他们母子三人送回湖南老家,但当时到处兵荒马乱,路上并不安全,易祥就找来了他的勤务兵庹长发说道:
“你是我信得过的兄弟,我现在想托你办一件事,这既是命令,也是我对你的请求。”
庹长发立正敬礼:“连长的命令,我保证执行!”
易祥语重心长:“我现在要去台湾,临走前想送家人回老家,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你能不能护送你嫂子和两个孩子回去?等我在台湾安顿好,就回来找你们。”
庹长发目光坚定:“连长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一定安全把嫂子他们送到家。”
易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马上安排家人在庹长发的护送下上路,等他们走后,易祥终于能够毫无牵挂地前往了台湾。
本来易祥打算等在台湾站稳脚跟之后就回大陆来接家人,可是没想到接下来的局势变化如此迅速。
由于国民党在大陆节节败退,蒋介石加紧了对台湾的控制,为退往台湾做准备,因此像易祥这样的普通军官在台湾每天忙得疲惫不堪,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操心大陆家人的事情。
期间他也忙里偷闲向部队申请去大陆把家人接过来,但当时像他一样想去接家人的军官多得数不过来,如果都允许他们去接的话,整个部队早就会混乱不堪。
因此部队拒绝了他的请求,易祥也只好默默期盼和家人见面的一天能够早日到来。
可是易祥从此以后就没能如愿,后来国民党在大陆彻底失败,国民党残兵统统退往台湾,海峡两岸进入了长时间的军事对峙状态,易祥彻底失去回大陆接家人的可能,并且和家人彻底断了联系。
起初蒋介石还时常叫嚣着要卷土重来,冠冕堂皇地向手下的官兵们承诺“反攻指日可待”,有不少人都相信了蒋介石的鬼话,期待着不久之后能够重返大陆,易祥也对此充满期待,希望能够早日回到大陆和家人相见。
可是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历史一年又一年向前,一直听不到蒋介石下达反攻的命令,蒋介石所承诺的反攻行动变得越来越遥遥无期,使得易祥的心态渐渐发生了改变。
海峡两岸,两个家庭
易祥的心情从满怀期望到逐渐失望,从失望又变成无望,经常在想起大陆的妻子儿女时一个人默默黯然神伤。
同僚看他一个人生活得凄凉孤寂,热心地为他介绍了一个女人,这女人比易祥小十几岁,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对易祥十分中意。
起初易祥还因为牵挂远方的家人而心怀抵触,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抵挡得住长时间的孤独,在女人的照顾下和她结为夫妻。
易祥在台湾的夫妻生活过得不错,夫妻俩有了一儿一女,他在外带兵,妻子在家照顾孩子,但是易祥心里总还有一份牵挂,常常挂念着远在大陆的妻子儿女。
但他也只是把这种挂念深深地放在心底,有关之前的妻子儿女的事情,他对新的家庭只字未提,一家人就这样平静地过着生活,直到20多年之后,这种平静才被打破。
1979年,两岸恢复了通信,易祥迫不及待地给大陆的湖南老家写信,令他惊喜的是,他收到了来自妻子的回信,信中说妻子和孩子依然好好地生活着,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
同样令他惊讶的是,当初执行他的命令护送妻子儿女回老家的勤务兵庹长发,为了保护他家人的安全竟然还住在那里,他非要等到连长回去之后向连长复命,否则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
期间易祥的妻子也劝过他,说没必要再继续留下,可以直接回自己的老家过自己的生活,可是庹长发并不听劝,说没有连长的命令,谁让他离开都没用。
易祥读完信后既感动得落泪,又气得直跺脚,感动是因为自己完全没有选错人,庹长发是一个靠谱的兄弟,生气的是,他没想到庹长发忠厚老实到如此死脑筋,几十年都在等候他回去,等待他的新命令。
易祥不想再耽误庹长发的人生,赶紧给妻子写信,让妻子劝庹长发离开,就说这是自己的命令,命令庹长发回老家生活。
可是当妻子按易祥信中所说去劝庹长发的时候,庹长发却不相信她的话,说她是在拿连长的名义来骗他,总之不见到连长回去他就绝对不会离开。
庹长发不怎么识字,纵使嫂子拿着连长的来信给他看,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知道要服从连长的命令,等待连长回来。
他就住在易祥老家院旁的一个小屋子里,平时不怎么出门,就在那里守护连长家人的安全,等待连长回家。
易祥对此也无可奈何,只好希望自己能够尽快找机会回到大陆探亲,和妻子儿女团聚,同时好好安排一下勤务兵庹长发接下来的生活。
可是遗憾的是,易祥身为军官,身份非常特殊,即使后来1987年两岸通航,他这名军官也不能回大陆探亲,这让他倍受打击,上了年纪的他在失望之中不久后就离开了人世。
本来大陆的家人可能就这样失去有关易祥的所有音信,庹长发也可能就这样一直在连长的老家度过晚年而离世,易祥在台湾的女儿让这一切都出现了转机。
用60年等来的新命令
其实易祥在1979年与大陆的家人通信时,台湾的妻子和儿女就发现了他藏起来的信件,妻子没想到易祥竟然一直瞒着她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儿女也对他非常生气。
一家人因为此事而闹得很不愉快,易祥知道自己理亏,也没有过多争辩,很长一段时间里妻子儿女都还生他的气,但后来随着易祥渐渐变老和卧病在床,家人还是逐渐原谅了他。
他离世之后,女儿翻看着他和大陆妻子往来的信件,深深地理解了他人生中的心酸无奈,也看出他生前是多么渴望和大陆的家人再见上一面。
女儿内心深受触动,决定前往大陆去探望父亲在那边的家人,代替父亲完成多年的夙愿。
易祥女儿在做出决定之后就递交了前往大陆的申请,但由于后来两岸关系的变化和她自身的一些事情,这一探亲计划在20年之后才终于成行。
她千里迢迢来到父亲在湖南的老家,不仅见到了父亲在这边的家人,而且还见到了一直在等父亲回来的勤务兵庹长发。
此时的庹长发已经88岁高龄,在居住的小屋里卧病在床,行动不便,耳朵也听不太清。
易祥女儿站在面前跟他说话,他几乎什么也没有听清,后来在其他人的重复转述下他终于明白,原来眼前的女人就是连长的女儿。
庹长发眼含热泪,激动万分,他几十年如一日等待的连长,竟然已经不在人世,从连长女儿的口中他终于相信,连长已经对他下了新的命令,让他回老家过自己的生活。
庹长发哽咽着哭了好久,看着连长女儿拿出的连长照片,他连连呼唤着“连长”二字,缓缓向照片敬了一个军礼:“连长,勤务兵庹长发执行您的命令。”
易祥的女儿连忙问庹长发家里的情况,问他有什么心愿,庹长发用模糊地话语说:“我想回老家看看我两个弟弟。”
当时已经时过境迁,许多村庄的地名都有所更换,再加上老一辈人都纷纷离世,想要找到庹长发的家人着实有些困难。
但是对于易祥女儿来说,她知道父亲生前一直希望有机会回到大陆的时候,能够顺便安排好这位部下的去处,这同样是父亲的一个重要遗愿,易祥女儿决定,无论多么困难,她都要代替父亲安排好庹长发叔叔的生活。
她找到当地媒体,向媒体陈述了庹长发的感人事迹,请媒体帮助庹长发寻找亲人,媒体纷纷答应下来,多方打听庹长发亲人的消息。
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下,终于有了音信,庹长发的两个弟弟都已经去世,但媒体联系到了弟弟的儿子,也就是庹长发的侄子。
侄子听说早年失踪的大伯竟然还在人世,马上赶来认亲,并把大伯接回家住,为他养老送终。
结语
庹长发在侄子的照顾下得以安度晚年,他用大半生时间圆满完成了连长交代的任务,也在晚年实现了与家人相见的夙愿,安详地离开了人世,走完了平凡但坚韧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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