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核心概念********

第3讲

干货笔记

你好，今天是第二单元。

在第一单元中，我们讨论了经济思维的六个基本法则，它们是经济学家看待人类及其社会活动的根本前提。我们来简单回顾一下：1. 人们会对激励做出反应；2. 在一个资源稀缺的世界中，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始终要付出机会成本；3. 任何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每次的互动行为都至少涉及两个方面；4. 非预期影响法则，所有事物都存在相互联系，所以会有无法预测的影响；5. 非预期后果法则，行动会产生始料未及的后果；6. 谁也无法控制一切。这六个法则共同确定了经济学家生活的世界。你如果想像经济学家那样思考、决策和行动，那就要以这六项基本法则为基础。

在今天这个单元中，我们会讨论三个核心概念，来完善我们的经济学家工具包，这三个概念是理性、边际分析和最优化，我们有时也把“最优化”称为“约束最大化”。如果你搜索一篇经济文章的关键词，你会发现这三个概念是最常见的词汇，也是经济学家经常使用的词汇。我们今天的目标是，理解这三个概念，同时了解经济学家是如何运用它们的。

1.      理性（Rationality）

经济学家都崇尚理性。他们假定人们的行为是“理性”的，并在这个假设之上建立了非常复杂的分析模型。这说明人们会有策略地进行选择，而不是随机地选择。有时候，他们可能会偏离方向，但是策略理性和人们的行为非常相近。不过，我们必须牢记，经济学家所奉行的理性概念比哲学家提出的理性概念范畴要小得多，他不评判你的目标，也不评判你制定这个目标的理由，经济学家关心的是，人们为了实现目标而做出决策的这个过程。也就是说，经济学中的“理性”是指决策过程的合理性，而不是所制定的目标是否合理。人们是可以通过理性的方式，去追求其他人认为荒谬至极的目标的。

在我住的地方，沿着康涅狄格河驾车行驶都会路过一个牛轭湖。每年冬天，即使是在最寒冷的时候，湖面上总会有垂钓者。他们坐在小板凳上，周围是白茫茫的冰面，他们会一直坐在那里，连续几个小时盯着冰窟窿里的垂钓线。我妻子特别不理解这些垂钓者的行为，她认为坐在那里挨冻钓鱼是一件不合逻辑，甚至是非常荒谬的一件事，她想不通有理智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作为一名经济学家，我跟我妻子说，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只要能从中得到真正的乐趣，那么任何人这样做都是无可厚非的。我妻子和这些垂钓者都可以做出“理性”的选择，他们的区别只是在于个人对这种选择经历的评价。所以，根据经济学家的世界观，关键的部分在于我们如何决策，而不是决策的内容。

从原则上来讲，做出理性决策只需要遵守四个步骤：

1. 明确你的目标或目的。其实经济思维在这一步上并没有多大帮助，它的作用更多地体现在第二步、第三步和第四步上。

2. 确定实现目标的所有可行的办法。如果你不知道有哪些可行的办法，那你也就无法系统性地做出最佳选择。

3. 认真评估每一种方法所带来的收益回报。经济思维可以帮你理解如何在困难的事情上赋予价值。

4. 做最佳选择，并实施决策。举个例子：如果你确定了一个最佳方法，但是主观上却又选择了另外一种方法，那么这种行为就是非理性的，这是经济学家特别不赞同的行为。

在第一单元中我们提到过，在这个资源稀缺的世界中，评估可选择的事物其实就是在评估机会成本。你所放弃的选项其实就是你所做选择的成本。换一种说法，任何选择的成本是你放弃的选项的价值，也就是你没有选择的那个事物的价值。所以，在“理性”的概念里，你应该始终选择净回报最高的选项；如果你故意选择回报较低的选项，那就不是一个理性行为。

“理性”概念在两个方面发挥着作用：一方面，它可以帮助我们对行为进行预测和描述；另一方面，它还可以为我们提供一种方法，进行事实发生以后的价值评估总结。如果我看到理性的你选择了一个方案，放弃了另外一个，那么我就会认为你选择的是你真正看重的东西。我可能不认同你的喜好，但是无所谓，因为很明显是你更加看重那个选项，你认为自己选择的选项要优于放弃的选项。

回想一下刚才讲到的垂钓者的案例——因为我是通过理性视角来观察世界的，所以我知道，冬天下午坐在冰冻湖面小凳子上的人，更看重的是垂钓的价值。他们本来是可以裹着暖和的被子，悠闲地待在家里品茶的，但是那天下午他们却选择了呆在冰封的湖面上，这就证明，根据他们的评估，垂钓才是最应该做的选择。对他们来说，垂钓就是理性选择。而在我妻子看来，这种选择是让人难以理解的疯狂举动，我也相信我妻子永远不会像他们这样做。这种战略决策和理性的概念是经济思维的基础，它既是我们行为的一个目标，也是对我们行为的一种描述，这是我们工具包里的第一个核心概念。

2.      边际分析（Marginalvalue）

经济学家都崇尚理性，其实，经济学家还都是边际思考者。但这并不是一个对他们思想品质的评价，而是一个对他们思想所关注的焦点的评价。经济学家通常特别关注在“边际层面”上的一些微小变化的次序，因为我们生活中所做的大多数选择都不是孤注一掷的，也就是说不是“要么全部拥有，要么一无所有”的决定，而是你更加偏向哪个选项的决定，或者说哪个选项会让你获益更多的决策。从机会成本来看，我们的大多数选择都包含了边际“权衡”，即某个选择增加一点儿，必然地，另外一个选择就会减少一些。

最近，我看到了一条车尾贴上的标语：“住房是一项应有的权利，而非特权”（Housing is a right, not aprivilege）。作为一个普通人，我看到这句话感同身受，觉得它说得“太对了”。但是，作为一个经济学家，我就觉得这张贴纸没什么道理。因为除非法律规定我们每个人有权拥有多少住房，否则这句话就没有意义。

我们有权拥有冰箱吗？有权拥有1000平方英尺的单层小屋吗？有权拥有带游泳池和网球场的20000平方英尺的豪宅吗？我们必须放弃多少医疗保健、多少教育或是多少假期才能获得住房？这其中的机会成本是多少？增加多少住房才能满足这些权利的标准？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足够的标准？多少住房才算“太多”？

我们利用边际思维来做一个小游戏，这个小游戏可以用来解释边际分析的基本过程。

我有两个小瓶子，一个装着盐，一个装着胡椒。现在我从装胡椒的小瓶子里舀了一勺胡椒，倒进了装盐的瓶子里。然后，盖好盖子摇匀。那么现在，装盐的瓶子里就掺了一勺胡椒。然后，我又从那个掺了胡椒的盐瓶子里，舀了一勺，放到了胡椒瓶子里摇匀。

问题来了：在我完成这两次操作后，装盐的瓶子里的胡椒，和装胡椒的瓶子里的盐，哪个更多呢？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盐瓶子里的胡椒，和胡椒瓶子里的盐，一样多。利用边际分析，你很容易就能搞明白，在这两种情况下，两边“增加”的调料是完全一样的。

其实这样做的关键是，你的注意力不要放在瓶子上，而是放在小勺上：你要跟踪这个变化的顺序，然后搞明白这个变化对总量的影响。

我们再来回忆一下第一个动作：我把小勺放到胡椒瓶里舀了一勺胡椒出来，倒入了食盐瓶中。这个步骤很简单，但接下来的一步就有意思了。

我第二次拿起一把小勺，又从食盐瓶里舀了一勺出来，这一勺大部分是食盐，还掺了少量的胡椒，胡椒的量具体是多少我们不知道，我们可以假设这勺胡椒的量是x。那就是说，我从盐瓶中取出了x勺胡椒，这一勺中食盐的量就是1 –x。

当小勺移向另外一个瓶子时，我们把注意力放在勺子上。如果小勺中的胡椒量是x，那么里面有多少盐呢？答案当然还是1 -x。里面大部分是盐，也有x 勺胡椒，但不管x的值是多少，当我把它倒入胡椒瓶的时候，每个瓶子中都有 1-x勺的另一种调料。

如果把注意力放在变化的顺序上，整个结果就会非常清晰了。我们利用边际分析解决了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是：总量的最终结果始终取决于“边际上的”变化。所以说，边际分析是众多经济学观点的关键。

这种方法可以适用于现实中的很多情况。举个例子，在美国的一些电视宣传活动中，都能看到这种画面：有一张被判有罪、面目狰狞的暴徒的大头像；画外音说：“去年，犯罪活动给本市造成了5亿美元的损失，而现任市长给警察队伍的年度预算只有7500万美元……”

这种宣传的目的是什么呢？很明显，市长拨付的打击犯罪的预算太少了。但是在经济学家看来，这则声明毫无价值。的确，5亿美元的犯罪总成本远远高于7500万美元的打击犯罪总支出。但是，这些数字跟我刚才讲的调料瓶调整的意义是一样的：增加警察预算的这个决策，是取决于“勺子”，也就是说，取决于数量的变化，与瓶子无关，也就是与当前总量无关。

我们可以用经济思维来分析一下电视宣传里的这个声明：

犯罪总成本是5.75亿美元，它包括5亿直接成本和7500万的预防开支。但是，一种变化是否合理，仅仅取决于它能否降低总量，你评估这项变化的焦点要放在勺子上，放在变化的数量上和对预算数量增减总量的影响上。

如果一个金额为100万美元的边际量用于增加警察的支出，但是犯罪成本只下降了10万美元，那么边际收益，也就是我们之前所说的“勺子”，低于了边际成本，这说明犯罪总成本反而增加了，而不是减少了。

如果增加的支出能够使犯罪成本总额降低超过100万美元，比如说降低

250万美元，那么预算支出的增幅就是合理的。这个问题的关键点，是政策变化或行为变化的智慧，只能通过观察变化对边际的净影响程度来确定。所以，比较总量并不能揭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