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刊词 | 打开真实世界大门的钥匙

你好，很高兴有机会向你介绍新制度经济学，我是王宁，在新制度经济学爬摸滚打已经快三十年了，目前任职于美国科斯研究所。

按照我们中国人师徒传承的说法，我应该是科斯老先生的关门弟子，科斯是新制度经济学的开山祖师，也是对中国最具影响力的国际经济学家之一。我有幸跟随科斯老先生十五年，从研究助理开始，后来成为合作者和好朋友。耳濡目染，虽然不敏，也得以管窥新制度经济学殿堂之美，尤其后来与老先生合著《变革中国》一书，让我受益良多。

面对这门课程，你可能会有两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学新制度经济学？

50节课就可以学会新制度经济学吗，会不会太简单？

我们首先来说为什么要学新制度经济学。新制度经济学这个词你有可能听起来觉得比较陌生，但是你的生活一定离不开制度，尤其是在中国，买房子、签合同是制度，婚姻也是一种制度，再宏大一些来看，就业市场、科技创新、金融服务，每一项都是由制度来保证完成的，更何况让我们中国人民每个人都受益的改革开放，更是制度变革的直接结果。制度的影响方方面面，而真正研究制度，试图将制度对经济的作用讲清楚的就是新制度经济学。

新制度经济学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从主流经济学内部，也就是新古典经济学内部，崛起的一个经济学流派，至今仍非常有生命力。简单地说，新古典经济学关注的是资源分配，在价格风吹草动的情况下，经济人，包括消费者和企业，如何调整资源分配，保持效用最优，利润最大。也就是说，经济主体如何调整自己的行为，达到最高效率地应对价格变化。因此，价格理论是新古典经济学的核心框架。为了专注于资源分配，专注于价格理论，在新古典经济学看来，制度只是一个外部的条件，“假如在这种制度情况下，供需是如何变化的，价格是如何变化的”，久而久之，这个“假设”就被视而不见了，就像我们自己看不见空气，而鱼也看不见水一样，但是我们并非生活在真空之中，经济和社会不能够离开制度而存在。

新制度经济学告诉我们，制度很重要。真实世界之所以引人入胜，是因为它常与公认逻辑相抵触，应该发生的事没有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却经常出现，黑板上推导出来的数学公式解释不了真实世界，因为真实世界是开放的、鲜活的，而逻辑是闭合的，真实世界远比逻辑丰富多彩。承认制度的存在，并且把制度的影响纳入到整个经济学体系的研究中，才能够还原真实世界的样貌。制度左右经济的运行和经济的演变，因此经济学必须研究制度。

在过去半个世纪，新制度经济学的崛起是一个全球现象，而不仅仅限于美国、欧洲。在广大发展中国家，主流经济学的垄断地位本来就不像在美国那样牢固，新制度经济学应运而生，颇受欢迎。在中国，尤其是改革初期的中国，几乎不存在主流经济学，所以新制度经济学的发展没有遇到什么阻力，一时成为经济学中的显学。而这也不奇怪，在发达的市场经济中，对经济行为的调节主要是通过价格，价格管控或者价格放开。我们的经济改革，虽然理顺价格重要，无疑更重要的一定是放权改制。邓小平同志告诉我们，“中国的改革就是制度的改革”。胡耀邦同志也告诉我们，“中国的制度改革不限于经济制度，政治制度和人的观念都需要改革，与时俱进”。最近几年，习近平同志和李克强同志也多次强调，中国改革还是进行时，而继续深化制度改革，才是改革源源不断的最大红利。 

第二个问题，我该如何学习新制度经济学？50期能否学会？

新制度经济学是一个十分庞杂的学术流派，更确切地说，它是一个很开放的学术运动，横跨法学，商学，以及几乎所有社会科学，包括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和人类学，而且还涉及到哲学、演化生物学、复杂理论等等。虽然如此，新制度经济学的核心还是比较清楚的，学界有高度的共识；只是它的外围，或者说它的边界，比较模糊；因此也就见仁见智，莫衷一是。从学科的长期发展来看，这种多样性和模糊性是一个优势，海纳百川，乃成其大。

孟子说，“观水有术，必观其澜”。那什么是新制度经济学这个时代浪潮的“澜”呢？大致而言，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以核心概念为新制度经济学之“澜”，来审视新制度经济学。譬如科斯提出的交易成本，又比如张五常提出的租值消散；我们可以追溯这些概念诞生和发展的历程。第二条选择就是以主要人物为新制度经济学之“澜”，学习他们对发展新制度经济学所做的贡献。一般的经济学史都是采取这种方法。

我们在这里也选择以人物为“澜”，来审视制度经济学这个时代大潮。两个方面的考虑；其一，第一条途径，选择核心概念，最好要等到一个学派大致上已经尘埃落定。显然，这种方法不太适合新制度经济学。其二，我们这门课程毕竟不是讲授新制度经济学发展历史的专业课程；而是向你介绍这门新的经济学流派，拓宽你的见识。从主要人物入手，故事性比较强。所以，我们选择新制度经济学的几位大师，以他们的学术思想，来组织这门课程。

具体来说，你会听到50讲的正课和2场视频直播。我会把课程分为5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介绍新制度经济学的整体面貌；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将分别介绍科斯老先生的两篇文章，以及这些经典理论的现实应用，这是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源泉；第四部分介绍科斯之后的新制度经济学发展，我们选择了诺思、威廉姆森、哈特和张五常四位大师，前三位是诺奖获得者，后者是新制度经济学的集大成者。最后一个部分我将介绍新制度经济学和中国的故事。

我们中国人常说，鉴往知来。希望这门课的体系化交付，可以帮助你大致了解新制度经济学已经走过的发展轨迹，它的核心人物及其主要思想，激发你的学习兴趣。而且，讲好中国故事，离不开新制度经济学。

最后，用两句话总结，制度重要，制度经济学对中国更重要。希望我能和你一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完成这趟精彩的学习旅程，期待你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