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阜阳大声说丨颍河东流

爱阜阳大声说丨颍河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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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字,流出一条河,西出嵩山,东入淮河;一条河,孕育一座城,城因水而生。颍州,“飞龙”之地。词典唯一注释:颍,颍河,水名。

颍河阜阳城市段 郭海洋/摄

生于颍河岸边,长于颍河岸边,一生从未离开过颍河。儿时,不止一次站在颍河岸边眺望,总想知道颍河水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后来得知,颍河源于河南嵩山,经界首入颍州,绕东城门外三里,东下过口孜,出江口,经正阳关入淮河,东流入海。

回望颍河六百里,颍河水是厚重的,连同岸上这座城市。在水一方,物阜文昌,秦代始置汝阴县,汉属汝南郡。三国魏置汝阴郡。北魏孝昌四年置颍州,隋设汝阴郡,唐设颍州,宋设顺昌府,元属汝宁府,明属凤阳府。清为颍州府。清雍正十三年,颍州更名阜阳。

颍河是淮河最大的支流。“颍水历郡三,行千五百里,自古用兵之地也。”颍州历来为重镇,始于漕运,源于颍河,兴于唐宋,盛于当下。自汉、唐以来,颍河北上接蔡水、入汴水、通黄河至开封,是江南淮北襟连京师的黄金水道。史载“浮颍涉淮,方舟沿流,昼宴夜话”。

颍河不仅是一条南北漕运的主要通道,也是丝绸之路上的商旅要道。据《资治通鉴》记载:“自大梁东导蔡水即琵琶沟,连接汴水与颍水。”由这条水路“南历陈颍,达于寿春,以通淮右,舟楫相继,商贾毕至”。在明清两代,颍河作为黄河以南的中原运道,主要由贾鲁河、颍河、沙河水系构成,形成京杭大运河的辅助通道。

颍河颍上城市段 王林洪/摄

在颍州境内,商船可沿颍河顺流而下,经界首、太和、阜阳、颍上至正阳关,转入淮河,然后沿淮河行船过洪泽湖即达江苏淮安。资料显示,隋炀帝开辟的海上丝绸之路,其中一条线路就是从扬州到淮安,然后从淮安经正阳关入颍河,经颍州再至开封、洛阳。当时,颍州回族先人就是通过这条海上丝绸之路辗转来到颍州的。所以,作为京杭大运河的辅助通道,颍河曾是海上丝绸之路商旅货物运往中原、抵达各地的便捷通道。

“万家灯火侔江浦,千帆云集似汉皋。”沿颍河顺流而下,经界首、太和进入颍州,从北向南,分布着行流集、茨河铺、三里湾、袁寨、洄溜集、口孜集、永兴集、江口集等集镇,每一个集镇的前世今生,都与颍河有着说不完的故事。

千百年来,随着颍河漕运的兴盛,这些因水运兴盛起来的集镇成了颍河岸边重要的水旱码头和八方商贾集散地,商品交易发达,应运而生的钱庄、粮食行、杂货店、京货店、药店、染坊、锅瓷店、茶叶店、当铺,茶馆、酒楼四门皆有,庙宇楼阁众多。颍州城内保存有文峰塔、奎星楼、城隍庙、刘公祠、资福寺、清真寺等历史遗迹。

奎星楼 庞诚/摄

颍河是一条流淌着诗歌的河流。仅宋代就有晏殊、欧阳修、苏轼等名人知颍州,写下许多赞美颍河的诗篇。苏轼在《泛颍诗》中写道:“上流直而清,下流曲而漪。”最惹人遐想的是梅尧臣的《颍水》:“颍水苦流瀑,浅平秋与冬。岸深开地势,底碧写天容。道枉随湾去,村遥尽日逢。迷鱼是潭曲,宁见窟蛟龙。”碧绿的河水,宽阔的河面,仿佛从天上流淌下来。河水、水岸、还有夕阳下慰藉人心的村庄,一幅多么恬静的画卷。正所欧公所言:“谯谓萧条颍水边,能令嘉客少留连。肥鱼美酒偏宜老,明月清风不用钱。”

在中国传统戏曲界,向来有“水路即戏路”的说法:“戏路”,指戏班演出的去向与活动区域;“水路”,指重要的交通水道,水道带动起来的经济文化带,以及戏曲欣赏人群的聚集区。明末清初,在李自成农民起义军和山陕商人纷纷进入中原地区活动之后,秦腔声腔逐渐进入颍河流域,因其唱腔优美,风格节奏明快,为颍州人民所喜闻乐见。后又渐渐为本地的风土民情、地方文化所包容、吸收与改造,逐步形成具有粗犷、豪放、高亢、浑厚风格的梆子戏“沙河调”。

“一声梆子戏,双泪落襟前”。梆子戏用豪放委婉的个性演绎着时光流逝、爱恨情仇的故事,为一代代颍州人所喜爱,百唱不厌,甚而时隔多年,凭空一句唱腔,便能勾起情感上的强烈共鸣,乃至热泪盈眶。也许,这就是传统文化的独特魅力吧。

枕头馍

一方水土,一方物产。枕头馍便是这一地最孤傲的食物。枕头馍,阜阳特色面食,又称大卷子馍,长约一尺,宽约五寸,重约三斤,足以让外地人称奇。传说,枕头馍原为宋代军中食物。当年,抗金名将刘锜在颍州抗击金兵,士兵吃的就是这种既可当枕头、又能充饥的大馍。

曾被列为贡品的颍州樱桃脯,采用颍河两岸的樱桃,经蜜饯制成的樱桃呈金黄色,果形完整,细腻柔软,酸甜适口,具有原果风味。清代植物学家吴其濬的《植物名实图考》记载:“樱桃,《别录》上品,《乐雅》谓之楔,即含桃也。有红白数种,颍州以为脯”。民国十四年《太和县志》记载:“沿沙河两岸二里许最佳。以饧渍之,制成名桃脯,往时有桃脯贡,与阜阳六年轮贡一次。”

在太和沙颍河湿地公园里,每到收获的季节,成熟的樱桃色泽红艳,坠满枝头。徐丹丹/摄

白云苍狗,命运多舛。历史上的颍河也不尽是诗情画意,南宋末年,蒙古军队为了制衡南宋军民,扒开黄河大堤,以水代兵,黄河开始侵占淮河中游的颍河。到了明朝,黄河南岸多处决堤,黄河全面侵淮,位于淮河左岸的颍河成为黄河泄洪通道。巨龙般的黄河硬是将庞大的河水全部注入颍河,导致久负盛名的颍州西湖日渐萎缩。

真正让颍州西湖从地图上彻底消失,源于1938年国民党军队炸开黄河花园口大堤,以阻止侵华日军南下。从此,黄河水在黄淮平原上泛滥了8年,颍河两岸形成了荒无人烟的黄泛区,无数难民背井离乡,无数百姓不幸罹难。而“大千起灭一尘里,未觉杭颍谁雌雄”的颍州西湖,最终被黄河倾泻的泥沙封存于地下,唯余杭州西湖独占鳌头,天下西湖再无能够与之争锋一决雌雄者。那一段悲情苍凉的历史,一旦碰触就会泪光满眼。

阜阳颍河两岸 庞诚/摄

岁月不居,风雨流年。经过多年治理,如今的颍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性”的颍河,阜阳也不是当年的那个颍州城。如今,站在颍河岸边,那宽阔丰盈的河水,舒缓悠然地流淌着。没有惊涛骇浪,像一位历经沧桑、处乱不惊的长者,从容而淡定,宁静而沉着,刚毅而雄健,温厚而善良。

岁月向西,流水向东。回望颍河六百里,从嵩山逶迤而来,沿途催红生绿,与一座城市朝夕相伴,荣辱与共。颍州城因颍水更显钟灵毓秀;颍河也因生于城中而相得益彰,交相辉映。于我而言,颍河在岁月里静静流淌,就像一条流动的血脉,穿过城市岁月,深深融入颍河儿女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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