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媒体报道,12日沙特在利雅得主办伊斯兰合作组织特别峰会,讨论不断恶化的巴以冲突问题。伊朗总统莱希受邀出席峰会,成为此次峰会备受瞩目的焦点,这也是伊朗首次同海湾阿拉伯国家共同讨论巴以问题。这说明,近三年来中东“缓和潮”的积极趋势仍在持续,也说明沙特与伊朗在北京复交的合作精神延绵不绝,为缓解地区危机发挥积极作用。
在传统的中东安全结构中,沙特和伊朗基本处于相互敌对的位置。以伊朗为中心的“抵抗轴心”是现存秩序的反抗者,反美国、反以色列,也敌视沙特等海湾阿拉伯国家。其成员包括也门胡塞武装、黎巴嫩真主党、哈马斯等。沙特等海湾阿拉伯国家则是现存中东秩序的维护者,同时也是美国在中东的重要盟友,依靠美国来对抗伊朗的“抵抗轴心”,也视美国为阿拉伯世界与以色列关系的斡旋者。
在巴勒斯坦问题上,以往沙特与伊朗有些许共同利益,但矛盾和分歧却远大于共同之处。两国的共同点是模糊、抽象的,都公开反对以色列对巴勒斯坦领土的军事占领,都支持巴勒斯坦独立建国。但双方的分歧则是清晰、深刻的,例如沙特支持约旦河西岸的法塔赫政权,伊朗则支持加沙哈马斯政权;沙特视哈马斯的政治分支为穆斯林兄弟会的组成部分,视哈马斯的军事分支为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圣城旅”的合作伙伴,伊朗则视哈马斯为巴勒斯坦民族解放的自由战士;沙特支持两国方案,伊朗则不承认以色列的存在。因此,沙特与伊朗在巴以问题上过去长期互不信任,两方也从来没有就此进行过任何对话、合作。
然而,从2020年开始沙特等海湾阿拉伯国家的思维模式出现明显变化,国家战略重心从地区安全事务转向国内经济建设,对外政策从重视“斗”转向追求“和”。短短3年时间,主要阿拉伯国家抓住机遇,积极调整外交政策。
首先,阿拉伯国家弥合了内部分歧。2021年1月海合会峰会上,沙特、阿联酋、巴林和埃及四国宣布与卡塔尔恢复外交关系,长达4年的卡塔尔断交危机结束。今年5月阿盟外长级特别会议宣布,恢复叙利亚的阿盟成员国资格,阿盟22个成员再次“大团圆”。
其次,阿拉伯国家改善了与周边所有非阿拉伯国家的关系。2021年5月,土耳其代表团分别出访埃及和沙特,阿拉伯国家与土耳其的关系解冻。今年3月沙特和伊朗在北京发表联合声明,两国同意恢复外交关系。此后,沙特积极开展同以色列的建交谈判,沙以建交似乎近在咫尺。
再次,阿拉伯国家塑造了同美、中、俄等大国的平衡关系。阿拉伯国家不再仅仅围绕美国站队,而是纷纷发展多元外交关系,在美国、欧盟、俄罗斯、中国之间寻求新平衡。在油价问题上,阿拉伯国家同俄罗斯联手制衡美国;在经济问题上,阿拉伯国家不顾美国反对,深化同中国的合作;在安全问题上,阿拉伯国家则持续依靠美国。
10月7日爆发的加沙冲突似乎让如火如荼的中东缓和潮戛然而止,沙特与以色列的建交谈判因此中断,土耳其与以色列的关系急剧恶化。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沙特与伊朗的关系不仅未受影响,双方的接触反而更加频繁了。10月12日冲突爆发5天后,两国领导人通电话,共同发声支持巴勒斯坦人民。这是2008年加沙爆发冲突以来沙特与伊朗首次共同发声。此次伊朗总统莱希受邀出席伊斯兰合作组织峰会,是2012年以来首位到访沙特的伊朗总统,也是今年3月中国促成沙特与伊朗复交以来双方最高层级的互动。
显然,近年来的缓和潮正在改变地区国家的思维方式,国家之间也在缓慢地积累互信。沙特与伊朗在北京复交的基本精神和思考逻辑是:阿拉伯国家不再信任美国的安全承诺,渴望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与其买美国武器对抗伊朗、以色列,不如改善同伊朗、以色列的关系,从根源上消除安全隐患。在这种情况下,域外大国不仅不需要在地区政治中选边站,还可以发挥积极作用助推和解进程。诸如,中国斡旋沙特与伊朗复交,俄罗斯协助叙利亚重返阿拉伯社会。
面对新一轮加沙冲突,新思维正在发挥积极作用。尽管沙特与伊朗目前在巴以问题上仍有矛盾,但搁置矛盾、扩大共识符合双方的共同利益。伊朗和沙特都不愿看到战火进一步扩大,进而威胁到地区和平与稳定,两国也都要求立即停火止战,避免加沙出现不断恶化的人道主义灾难。这些共同利益已经足以构成两国领导人频繁接触的基础,更何况对于冲突后加沙管理等长远问题双方还需要诸多坦率的沟通。
历史经验证明,中东地区动荡最大的受害者是该地区国家,而不是域外大国。因此,地区国家想把地区安全的命运抓到自己手中,这可能是中东缓和潮的精神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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