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马河“亮”起来了

金秋月夜，54岁的北京市朝阳区麦子店街道居民胡秀娟被亮马河北岸悠扬的乐声吸引，穿过友谊桥，来到“命运共同体”主题雕塑旁，一场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十周年专场音乐微演出正在举办。琵琶、大阮等中国传统乐器奏出土耳其、印度尼西亚小调，“中外交融，很有魅力！”不少市民游客驻足欣赏、陶醉其中。

河畔常有演出，风景每日不同。胡秀娟在亮马河边住了几十年，过去绕道走，现在赶着趟儿往河边“凑”。“深呼吸、滨水走，享受家门口的‘诗和远方’，获得感、幸福感满满！”她开心地说。

北京东三环燕莎码头，拂堤的垂柳、飘荡的芦苇，温柔簇拥着一湾碧水。这里便是亮马河。河道里，景观喷泉、瀑山叠水等水体循环交织。河岸上，黑珍珠餐厅、网红咖啡馆拥河而开。街边座椅上，年轻人边喝咖啡边刷剧；滨水步道上，孩子们娴熟地骑着平衡车……视角变换间，一群外国友人路过，竖起大拇指，“Such a great place！”

然而谁又想到，昔日的亮马河，淤泥沉积、污染严重、私搭乱建、设施锈蚀……本世纪初，经过多年治理，水体变清、绿化渐好，但河道岸线多为硬质砌块或直立驳岸，景观环境差，配套跟不上，夹岸的写字楼不少，可大门都在背河一侧，很少有人愿去河边。

“酒店临河而建，本是卖点，但只能背河经营。”北京昆仑饭店前厅部经理李贵泉回忆，当时的亮马河，空间碎、通路阻、功能少、形象弱，居民近水不能亲水，游客绕道而行。

亮马河不是一条大河，但地理位置特殊——流经使馆区、国际酒店、潮流商街等区域，串联起三里屯、燕莎、蓝色港湾等知名商圈。如何恢复城市中的生态自然，还河于民同时点亮区域发展？

2018年，亮马河面向全球征集景观设计方案，从单纯“治水”转向河、岸、桥、景多维共治，围绕“河边人”的感受做起“绣花文章”。

启皓大厦辟出一块“试验田”。企业出资，水务、园林绿化等部门一同出力，把临河270米长的空间改建成滨水广场，并修筑亲水栈道。附近的左家庄街道把活动场地搬到这里，商家把桌椅摆了出来，老街坊和白领、老外偶遇，“文艺味”“烟火气”相互交融。

270米河岸的尝试，激起阵阵思想的涟漪。“改变过去‘单打一’治理模式，统筹多部门、多专业‘一盘棋’推进，让不同社会主体在亮马河‘共商、共治、共建、共管、共享、共赢’。”朝阳区水务局副局长王成志说。

2019年，朝阳区启动亮马河国际风情水岸建设。不再局限于河道“线”的梳理，而是拓展到片区“面”的整合，从单一的水质治理，到“政企共建”打造共享绿意空间。

沿岸22家单位“拧成一股绳”。直立的围墙拆掉了，凌乱的栅栏移除了，违规停车场清退了。闲置仓库、废弃空间逐一敞开，变身80万平方米滨河公园。23个小区被公园连通，居民可“推窗见绿、推门见景、沿河有荫”。河畔因地制宜开辟符合不同人群需求的空间，包括餐厅、咖啡馆、市民会客厅以及各种健身设施。

设计师、园艺师、灯光师纷纷加入。他们从体验感着手，琢磨着两岸植被的品类、扶手的角度、景观灯的亮度……“种什么植物、怎么养，建什么设施、如何管……按照时尚感、国际范儿的要求，都得从头学。”2021年退休的原朝阳区河道管理所所长王学锋笑称，没想到退休前还要“转行”，从“水利人”变成“园林人”。

城市绿线、河道蓝线、生态红线“三线融合”，建筑、绿地、水“无缝衔接”。岸边垂钓、水畔漫步、桥上观景、河中泛舟……改造后的亮马河沿岸，已是热门“打卡地”，成了“百姓秀场”“城市会客厅”。

来到燕莎桥西，程序员张渊佳的衣服还滴答着河水。打去年夏天，发现亮马河上有了桨板、皮划艇，他便经常利用空闲时间从10公里外的西土城赶来。“以前户外运动只能去郊区，现在只要有时间，就赶来划个把小时，在繁忙都市享受‘野趣’”。

穿过三环路，燕莎码头小广场上，夏威夷吉他、小提琴、电子鼓……充满异域风情的演奏成为亮马河一景。“秋之声”电声小乐队10多名原本互不相识的银发族因音乐结缘。“河岸开放的空间、包容的氛围，是我们最好的排练场。”退休医生蒋樱说。

曾经的亮马河畔，往来客商如织，车马踏水洗净尘埃。今天，这里处于北京对外交流、文化交融的前沿地带——5月，首届国际茶香文化节举办；7月，大唐马球雕塑亮相，还搞了国际时装秀；8月，推出“丝路大V北京行”活动；9月，北京朝阳国际文化旅游节启动；10月，亮马河风情水岸国际艺术季开幕……越来越多艺术文化融入滨水空间，文化、旅游、消费融合发展，正让这里成为一流的文化旅游目的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从燕莎码头顺流而下，经友谊桥、麦家桥，过好运桥、蓝梦桥……最后到连心桥、织锦桥，6公里的游船航线，串联起“1河2湖24桥18景”。舟行景异，一桥一景。水上清风，河心秋月。“没想到还能乘船游北京，这里的夜景让人沉醉！”从广东韶关来京旅游的吴女士边拍照边赞叹。

随着人气兴旺，凯宾斯基饭店扩大了室外就餐区域，蓝色港湾因河获益，商场销售额大幅提升……两岸企业由“背河经营”转为“拥河成长”。亮马河沿岸不仅构建起“百姓秀场”“城市会客厅”，还培育出企业“逐河发展”的滨水商业带。

朝阳区商务部门数据显示，两年来，亮马河周边总客流量增长近14%，重点商业项目销售额增幅超40%，商业活跃度增幅超32%。在水岸经济带动下，亮马河国际风情水岸获评首批国家级夜间文化和旅游消费集聚区，并跻身全国智慧旅游沉浸式体验新空间培育试点。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城市建设必须把让人民宜居安居放在首位，把最好的资源留给人民。”朝阳区委书记文献说，亮马河是朝阳区运河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区位得天独厚。亮马河畔是首都国际化交往的重要窗口，更是居民百姓的生活乐园，“我们以河道复兴带动城市更新，还河于城、还河于民，打造百姓身边的‘绿水青山’，亮出发展‘新名片’，更好回应群众对美好生活的期待。”

如今，亮马河的治理理念正在朝阳区铺开——通惠河、坝河、北小河等滨水空间建设稳步推进，预计今年实现18条河道120公里水系连通；拆栏透绿，一大批无界公园让美景和城市无缝相融；417公里绿道串联起公园、水系、文体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