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品鉴】《明史·张居正传》：张居正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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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政治家张居正之于明神宗，既是臣子，又是老师，还经常扮演着严父的角色，然而君臣名分决定了两个人的其他关系具有不稳定性。张居正改革，得罪了外戚、宦官、地方豪强等一大批既得利益者。当皇帝成年，君相矛盾就激化了。张居正死后，墙倒众人推，家产被抄没，家人遭到囚禁和流放，门生故吏也被降职罢免。《明史·张居正传》有这样的记载：

居正为政，以尊主权、课吏职、信赏罚、一号令为主。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张居正的政策，以尊崇皇权、考核官吏、严明赏罚、统一号令为主。即使是偏远地区，早晨下达命令，晚上也必须执行。】

黔国公沐朝弼数犯法，当逮，朝议难之。居正擢用其子，驰使缚之，不敢动。既至，请贷其死，锢之南京。【黔国公沐朝弼多次犯法，应该逮捕，朝臣议论，都觉得这件事很难处理。张居正提拔了他的儿子，又派使者骑快马去把他捉来，对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沐朝弼被捉拿归案，张居正又请求赦免他的死罪，把他囚禁在南京。】

漕河通，居正以岁赋逾春，发水横溢，非决则涸，乃采漕臣议，督艘卒以孟冬月兑运，及岁初毕发，少罹水患。行之久，太仓粟充盈，可支十年。【疏通漕运之后，因为每年征收税赋，过了春天，就会赶上洪水泛滥，不是决口，就是淤塞，张居正就采纳了漕运官的建议，督促官军士卒在十月就把粮食装船，在年初就全部出发，以此减轻洪水造成的损失。这个方案实施了很久，太仓的粮食储备逐渐充足，可以供应十年。】

互市饶马，乃减太仆种马，而令民以价纳，太仆金亦积四百余万。又为考成法以责吏治。【通过边境互市，得到了很多马匹，除去交给太仆寺的种马，余下的让百姓按市价购买，太仆寺也因此积累了四百多万两银子。张居正又制定了考成法来整顿吏治。】初，部院覆奏行抚按勘者，尝稽不报。居正令以大小缓急为限，误者抵罪。自是，一切不敢饰非，政体为肃。【当初，六部和都察院批阅公文和巡视地方，经常有耽搁不报的情况。张居正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设定期限，耽误期限的要治罪。从此以后，所有官吏都不敢掩饰过失，政局为之整肃。】

南京小奄（yān）醉辱给事中，言者请究治。居正谪其尤激者赵参鲁于外以悦保，而徐说（shuì）保裁抑其党，毋与六部事。【南京有个小宦官醉酒后侮辱了给事中，言官请求调查治罪。张居正把言辞最激烈的言官赵参鲁外放，以此取悦当权的太监冯保，又慢慢劝说冯保裁减约束他的党羽，不要干预六部的事情。】其奉使者，时令缇（tí）骑阴诇（xiòng）之。其党以是怨居正，而心不附保。【对于奉旨出使的宦官，张居正经常派人暗中监视。冯保的党羽因此怨恨张居正，对冯保也不亲近了。】

……

时帝渐备六宫，太仓银钱多所宣进。居正乃因户部进御览数目陈之，谓每岁入额不敌所出，请帝置坐隅时省览，量入为出，罢节浮费。疏上，留中。【神宗成年以后，嫔妃逐渐增多，经常从太仓调用钱财。张居正就在户部进呈财政账目的时候陈述，说每年国库入不敷出，请神宗把账目放在身边经常查看，量入为出，节省开支。神宗留下奏章，没有答复。】帝复令工部铸钱给用，居正以利不胜费止之。言官请停苏、松织造，不听。【神宗又让工部铸钱供他使用，张居正认为利益抵不上消费，予以劝阻。言官请求停止征收苏州、松江的绸缎，神宗不听。】居正为面请，得损大半。复请停修武英殿工，及裁外戚迁官恩数，帝多曲从之。【张居正当面请求，神宗才同意减免大半。张居正又请求停止修建武英殿的工程，以及裁减外戚升官的等级，神宗大多不情愿地答应了。】

帝御文华殿，居正侍讲读毕，以给事中所上灾伤疏闻，因请振，复言：“上爱民如子，而在外诸司营私背公，剥民罔上，宜痛钳以法。而皇上加意撙（zǔn）节，于宫中一切用度、服御、赏赉（lài）、布施，裁省禁止。”帝首肯之，有所蠲（juān）贷。【神宗来到文华殿，张居正侍讲完毕，奏报了给事中呈上的灾情报告，趁机请求赈济，又说，皇上爱民如子，可是地方各级官吏假公济私，盘剥百姓，欺君罔上，应该依法严惩。皇上还要注意节俭，宫中的一切费用，有的要减省，有的要禁止。神宗点头同意，减省了一些费用。】居正以江南贵豪怙（hù）势及诸奸猾吏民善逋（bū）赋，选大吏精悍者严行督责。赋以时输，国藏日益充，而豪猾率怨居正。【张居正因为江南的权贵豪强仰仗势力，勾结奸诈狡猾的官吏和百姓，偷税漏税，张居正选拔精明强干的大官严加督责。赋税因此能按时输送，国库日益充足，然而地方豪强和奸猾之徒都怨恨张居正。】

居正服将除，帝召吏部问期日，敕赐白玉带、大红坐蟒、盘蟒。御平台召对，慰谕久之。【张居正将要服丧期满，神宗让吏部问清了日期，赏赐白玉带、大红坐蟒袍、盘蟒袍。神宗又来到平台亲自召见，慰问了很久。】使中官张宏引见慈庆、慈宁两宫，皆有恩赉，而慈圣皇太后加赐御膳九品，使宏侍宴。【神宗派宦官张宏带着张居正去见慈庆宫陈太后、慈宁宫李太后，两位太后各有赏赐，皇帝的生母李太后加赐御膳九品，让张宏侍候饮食。】

帝初即位，冯保朝夕视起居，拥护提抱有力，小扞（hàn）格，即以闻慈圣。慈圣训帝严，每切责之，且曰：“使张先生闻，奈何？”于是帝甚惮居正。及帝渐长，心厌之。【神宗刚即位时，冯保从早到晚照顾生活起居，前护后拥，出力不少，可是皇帝稍有抵触，他就去报告李太后。李太后管教神宗十分严格，经常严厉地斥责他，还说，要是让张先生知道了，该怎么办？于是神宗更加惧怕张居正。神宗渐渐长大，就开始讨厌张居正。】乾清小珰（dāng）孙海、客用等导上游戏，皆爱幸。慈圣使保捕海、用，杖而逐之。【乾清宫小太监孙海、客用等人带着神宗做游戏，都很受宠爱。李太后让冯保逮捕孙海、客用，杖责之后驱逐出宫。】居正复条其党罪恶，请斥逐，而令司礼及诸内侍自陈，上裁去留。【张居正又逐条列举两人的罪过，请求放逐，还让司礼监和众宦官陈述自己的过失，让皇上决定去留。】因劝帝戒游宴以重起居，专精神以广圣嗣，节赏赉以省浮费，却珍玩以端好尚，亲万几以明庶政，勤讲学以资治理。【张居正趁机劝神宗节制游戏宴饮，重视生活起居，专一精神，多生皇子，减少不必要的赏赐和消费，拒绝奇珍异宝来纠正风尚，亲自处理政务以求得政治清明，勤奋学习以助于治理国家。】帝迫于太后，不得已，皆报可，而心颇嗛（xián）保、居正矣。【神宗受李太后的逼迫，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可是心里却怨恨冯保、张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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