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奖之所以叫雨果奖,不是因为大名鼎鼎的维克多·雨果。对于科幻界来说,一个叫雨果·根思巴克的人比那位世界大文豪更加重要。就是这位雨果·根思巴克,创办了世界上第一本真正的科幻杂志《惊奇故事》,并且首次提出“科幻”这个文学概念。所以,1953年的世界科幻大会上,为了纪念这位来自卢森堡的现代科幻小说奠基人,雨果奖被首次颁出——1992年之前它的官方名称是科幻成就奖。
如今的雨果奖包括科幻各个类型的书面和影视作品,分为十余个类别,向来被视作科幻界的诺贝尔奖。每年的雨果奖颁奖,全球幻迷都翘首以待。
毕竟——
如果不知道什么电影好,就去看戛纳或奥斯卡的历年最佳影片,不是佳作的概率极小。
如果不知道什么科幻小说好,就去看雨果奖星云奖的历年最佳——尤其是最佳长篇小说。科幻史上的经典之作和口碑之选,基本都不会缺席。
刘慈欣与雨果奖奖杯
壹
每年的最佳长篇小说奖,是雨果奖重中之重的奖项。1953年的首届最佳长篇,颁给了美国阿尔弗雷德·贝斯特《被毁灭的人》。作品讲述了超能侦探鲍维尔为寻找一件诡异的杀人案件的真相、踏上为死者复仇之路的悬念推理故事。通过心灵感应的设定,《被毁灭的人》没有落入好人对坏人、正义对邪恶的陈旧俗套,而是对人类本性中的自大和狂妄进行了深入探索。
至于二十世纪科幻小说三巨头:英国的阿瑟·克拉克、美籍俄裔的艾萨克·阿西莫夫和美国的罗伯特·海因莱因,统统都是最佳长篇小说奖的得主。
早在1956年,克拉克就以短篇小说《星》获雨果奖,但直到1974年,他的《与拉玛相会》才拿下最佳长篇小说奖。《与拉玛相会》讲述22世纪一艘貌似已成死船的外星人飞船前来地球,但当人类将其命名为拉玛并派遣自己的飞船与其回合时,拉玛却复活了……《与拉玛相会》的故事情节并不复杂,因此虽然克拉克是三巨头中读起来相对最困难的一位,这部小说也能让刚入门的新幻迷沉迷于浩瀚的宇宙及纷繁的可能性之中。
算上特别奖在内,阿西莫夫一共拿过7次雨果奖,获奖作品“基地系列”也堪称阿西莫夫毕生最具代表性的科幻作品。科幻作品有一类称为“太空歌剧”,指的是将故事的背景舞台设定于外太空的史诗科幻作品,而基地系列就是太空歌剧这一系列中堪称最巅峰的作品,情节、悬念、设定和人物塑造借鉴《罗马帝国衰亡史》,远超一众同类作品,在雨果奖历年获奖作品中也是顶级中的顶级。而1973年探讨平行宇宙的获奖作品《诸神自身》,则是阿西莫夫本人一生500多部作品中,他自己的最爱。
太空歌剧类中能与之并驾齐驱的,可能只有丹·西蒙斯的《海伯利安》系列,1990年雨果奖最佳长篇小说,同样的意象超群波澜壮阔。
罗伯特·海因莱因也拿过7次雨果奖,他是三巨头里最善于编织故事情节的,其作品也被认为在科学和工程方面有相当的可信度。1956年获奖的《双星》讲述了一位三流演员给太阳系政客当替身,与火星人、金星人谈判关于加入太阳系议会的故事,深刻反映现实;1962年的《异乡异客》讲述被火星人养大的地球婴儿重返地球,决心要在地球上打造一个新的“伊甸园”;1967年《严厉的月亮》讲述月球殖民地反抗地球的故事……与另外两位科幻大神格外超前的未来意识相比,海因莱因最出彩的是用精准的科幻设定解读当下社会。
至于2015年首个获得雨果奖最佳长篇的亚洲作家刘慈欣,据关注科幻作品长达四十余年的美国资深科幻迷Steven M.Anthony表示,其《三体》系列不仅在历年雨果奖作品中出类拔萃,即便放在整个科幻文学史上也是超一流作品。因此关于中国人的科幻原创作品,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贰
除了科幻三巨头之外,还有一些佳作也是大名鼎鼎。比如1966年弗兰克·赫伯特的《沙丘》系列,就是史上第一部同时拿下雨果奖和星云奖大奖的长篇小说。其精彩之处在于不仅描绘了浩瀚绚烂的太空世界,更借着荡气回肠的故事情节讲透了人类与命运的终极关系,而据其改编的电影也是票房大卖。今年雨果奖的“最佳图像小说或漫画”类别中,《沙丘:官方电影漫画小说》也是入围者。
奥森·斯科特·卡德的《安德的游戏》则于1986年获奖,讲述6岁的孩子安德被选中抗击外星虫族入侵的故事,对抗中充满了对善良的思考和内心的温情。而在美国科幻史上,从未有人连续两次将雨果奖和星云奖两大奖项尽收囊中,直到卡德横空出世——1987年,《安德的游戏》续集《死者代言人》蝉联最佳长篇,时代背景是安德击败虫族三千年以后。最终《安德三部曲》系列也成为科幻史上的经典。
至于根据雨果奖获奖作品改编而来的影视,更是数不胜数。1960年海因莱因的获奖长篇《星河伞兵》,在1997年被改编为《星河战队》;1968年菲利普·迪克的中篇《机器人梦到电动羊了吗》,催生了1982年的电影《银翼杀手》;1985年威廉吉布森的《神经漫游者》在预言人类未来的生活时,发明了“网络空间”概念,同时也催生了1999年的电影《黑客帝国》……没有这些小说,当下的科技文化未必能发展到现在的程度。
由于雨果奖除了科幻作品之外还包括奇幻作品,因此2001年J.K.罗琳的《哈利波特与火焰杯》、2002年尼尔·盖曼的《美国众神》虽然严格意义上都不是科幻,但都拿下了当年的雨果奖最佳长篇。而《权力的游戏》《指环王》也多次拿下雨果奖“最佳戏剧表现奖”,甚至 《卧虎藏龙》也在当年拿到过这个奖——或许在外国人眼里,中国人的飞檐走壁就非常的“奇幻”。
叁
虽然雨果奖的作品入围标准,是在过去一自然年中出版的英文作品——非英文作品必须经过翻译,但雨果奖获奖作品的文化根源,却未必一定是西方英语国家。
美国女作家厄休拉·勒古恩,曾经4次获得雨果奖,其作品影响了包括《云图》作者大卫·米歇尔、《美国众神》作者尼尔·盖曼在内的许多后起之秀,2016年纽约时报称她为“美国在世的最伟大的科幻小说家”。虽然科幻小说起源于诗人雪莱妻子玛丽·雪莱创作于1818年的《弗兰肯斯坦》,但能在科幻文学这个传统上男性占主要话语权的领域成为一代宗师,勒古恩实在难得。
勒古恩在家中,时年76岁
勒古恩1970年的获奖长篇《黑暗的左手》,构建了一个没有男女之分、由中性人组成的世界——冬星。冬星人平时没有性别之分,只会在每个月的特定日子里,暂时变成男人或女人来繁衍后代。对两性平等、真正自由的深层次思考,令勒古恩饱受赞誉。
而这部小说的文化根源,其实是中国的道家思想。书中阴阳同体的设定灵感来源于道家,文笔也有阴阳相生、对立又统一的意味,“光明与黑暗,恐惧与勇气,寒冷与温暖,女人与男人。合起来就是你,西勒姆,一而二,二而一,如同雪地上的影子。”勒古恩虽然不懂中文,却是老子的死忠粉,前后花了半世纪的时间与人合译《道德经》英文本,道家思想也因此成为她创作的基石。
因此雨果奖不仅是西方的,也是东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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