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第一个在文学作品中描写果园的人?|《果园小史》

谁是第一个在文学作品中描写果园的人?|《果园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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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描写果园的人

荷马是已知第一个描写果园的人。公元前8世纪与前7世纪之交,他在《奥德赛》第七卷中描写了费阿刻斯国王阿尔喀诺俄斯所拥有的果园。亚历山大·蒲柏将之翻译成华丽的文字:

大门旁是一片辽阔的果园,

能抵御暴风雨和恶劣天气;

果园占地四英亩,

四面立起绿色树篱。

高大的果树欣欣向荣,丰饶多产:

此地的红苹果成熟后变得金灿灿,

蓝色无花果流淌甘美的果汁,

深红色的石榴熠熠生辉,

沉甸甸的梨子压弯了枝头,

一年四季都有青翠的油橄榄……

每落下一只梨,便又结出一只,

苹果复苹果,无花果复无花果。

《奥德赛》中还描写了奥德修斯之父拉厄耳忒斯的家园,除了宅邸、奴隶居所、动物圈厩、田地和葡萄园外,也提到了与阿尔喀诺俄斯花园中相同的水果。希腊语中的“果园”有时是与英文词orchard相近的orchatos,有时是kêpos。很难准确概括后者的意思,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个词的含义就像它所描述的花园本质一样飘忽不定。考古学家玛格丽特·海伦·希尔迪奇是这样分析kêpos这个概念的:

三大基本“共鸣”是:里面照看的是非常珍贵的植物;奢侈、特殊、有东方元素;有既魅惑又危险的女性出现。这三点再加上希腊风景,让花园成了定义模棱两可、暧昧不清的空间。

城市外的果园选址在河边或溪边,这样可以确保供水。例如,生活在公元前600年左右的古希腊诗人萨福描写过一个纪念女神阿芙洛狄忒的地方,那里有苹果树和草地,还有咕嘟冒泡的泉水,很明显灌溉着这片土地。

有趣的是,人们认为无花果树起源于波斯,但荷马却这么早就提到了希腊的无花果栽培。无花果的授粉过程很复杂,大多数情况下只有与榕小蜂合作才能成功。除了雄花和雌花外,无花果树还会长出瘿花,作为榕小蜂的繁殖场所。但体内包裹着榕小蜂的无花果不符合食用标准,所以果树专家特地培育出只开瘿花和雄花的品种以及只开雌花的品种。然后通过使用“虫媒授粉法”,将雄树小枝挂在栽培无花果树的树冠上方便授粉。这样改良过的雌树就能结出可食用的果子了。

希腊人还格外钟情从黑海地区传入的酿酒葡萄。希腊神话记载,宙斯之子狄俄尼索斯发现了这种植物并将之介绍给人类。伟大的哲学家柏拉图认为,“上帝没有给过人类比这更美妙或更珍贵的礼物了”。外高加索地区发现了目前已知最古老的酿酒葡萄种子,这些种子可以追溯到公元前6000年。或许在那之前人类就已经开始种植酿酒葡萄。早期葡萄种植者会特地选择可以自花授粉、不需要与其他植株合作的品种,这样可以确保所结葡萄一直维持纯育。

直到今天,大部分用于酿酒的葡萄品种都是自花结实的。来自6000年前的证据表明,高加索西部地区也发明了将葡萄汁发酵成葡萄酒的技术。格鲁吉亚人现在依然使用几千年前的技术来酿造葡萄酒。其中一个环节是把当地人称作“克韦夫利”的陶罐埋在地下五到六个月,以此催熟罐中的葡萄酒。这可谓活态考古学的一个范例。

被誉为“植物学之父”的泰奥弗拉斯特

希腊历史学家早就对该地区了如指掌。希罗多德写道:“众多民族生活在高加索地区,他们中大部分人依靠野果为生。”他还知道里海东边的人有办法将收获的水果保存期限拉长到一整年:“冬天他们从树上摘果子作为食物,还会等果子成熟后储藏起来,留到以后再吃。”他指的或许是李子。众所周知,李子既可以吃当季新鲜的,也可以制成果干。

泰奥弗拉斯特是古希腊水果栽培领域的泰山北斗,被誉为“植物学之父”。他作为该学科的实操奠基人之一,影响至少持续到17世纪。传说他会一边漫步在自家花园的小径上,一边传道授业。他在花园里栽种了各种各样的树和植物,作为自己采集的植物样本。他的两大植物学专著《植物研究》和《植物本原》仅有残本流传下来。在书中,他提到了六种苹果、四种梨、两种扁桃以及榅桲。他还描述了一种生长在高树上的红色圆形水果——樱桃,这也是樱桃第一次出现在书里。当时肯定已经存在多种酿酒葡萄,因为他写道:“田垄一望无垠,品种数不胜数。”人们通过嫁接来繁殖各种各样的水果,假如遇到像桃子这样的自花授粉水果,就用果核做种子。

泰奥弗拉斯特还提到当时在东方流行已久的海枣人工授粉技术。他将桃子归类为来自波斯的水果,或许是因为亚历山大大帝把桃子从波斯带到希腊。事实上,我们现在知道桃子的发源地在中国北方,早在约公元前2000年当地人已经开始种植。后来,丝绸之路上的旅人才带着桃核来到波斯和克什米尔。

人们总容易受到诱惑,去摘别人树上的果子,折断树枝,甚至把整棵树砍掉当柴火。当两方产生敌意时,树木往往会遭到故意摧残。感谢古代雅典立法者德拉古编纂的法律,我们了解到树对于普罗大众的福祉有多么重要,以至于盗窃和毁坏树木的人最高会被判处死刑。

罗马人进一步拓展了希腊人已经了解到的水果知识。一开始,罗马人餐桌上的大部分水果来自野外的果树和灌木丛。在神话传说里,一匹母狼拯救了后来创建罗马的弃婴双胞胎罗慕路斯和雷穆斯,并在一棵无花果树下给他们喂奶。那可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无花果树,正是古罗马广场中央的那棵圣树。苹果树有专属的果树女神波摩娜为它们提供庇护。男神威耳廷努斯爱上了波摩娜,于是开始监管四季变换,特别关注季节对于果树健康生长的影响。威耳廷努斯既年轻又风度翩翩,还身怀变形能力,就像种子可以变成水果一样。

《农业志》:历史最悠久的拉丁语农耕指南

历史最悠久的拉丁语农耕指南是由马库斯·波尔基乌斯·加图所写的《农业志》,他也被人们称为“老加图”。他认为葡萄是最重要的作物,紧随其后的是油橄榄、无花果、梨、苹果、扁桃、榛子和其他作物。在即将开始使用公元纪年前,维吉尔在《农事诗》第二卷中探讨了果树种植的诸多方面。当时,或许因为越来越多人在森林里采集食物并把猪赶进森林中觅食,导致神圣的森林里橡子和浆果供应不足,人们迫切需要实行系统性的种植方法。树苗尤其需要保护,等到树干发育完全,树枝开始向天空延伸,就可以放任不管了:“就算这样,每棵树上依然会挂满沉甸甸的果子,鸟儿们常去的野外栖息地也会染上红色,结满绯红的浆果。”

在古罗马的诸多植物爱好者中,卢修斯·朱尼厄斯·莫德拉图斯·科卢梅拉有着崇高的地位。他在世时,古罗马水果培育水平达到巅峰。他的著作《农业论》的英文书名与老加图的《农业志》一样都是On Agriculture。在这本书里,科卢梅拉列举了促进农业和水果种植业兴旺发达的主要因素,包括小型和中型土地的长期所有权、农业专业化与投资、城市消费者日益增长的需求,以及奥古斯都大帝监管下所制定的利农政策。针对如何规划果园,科卢梅拉提供了非常明确的指示,还给出一些小窍门,告诉人们种植无花果树、扁桃树、栗树和石榴树的最佳时机。他对梨树也颇有研究:

不要等到冬天,秋天就将梨树种下,这样与仲冬至少间隔25天。要想果树发育成熟后开始结果,就沿树挖一圈深沟,在最靠近根的树干部位割口,将楔形刚松木块插到割开的裂缝里,不要取出。然后把挖松的土填回去,再在地面撒灰。必须小心翼翼地在果园里栽种所能找到的最优秀的梨树。

这些建议中至少有一部分听来可信,但我们无从得知这些方法在当时有没有真正发挥作用。无论如何,书中关于嫁接的一些观点已经被证实是错误的:

只要两棵树的树皮一致,任何品种的接穗可以嫁接到任意一棵树上;假如这两棵树还在同一季节结果,且果实类似,那就可以毫无顾虑地进行嫁接。

跟这些错误的包票一起出现的还有占星学秘诀,例如,科卢梅拉建议人们应当在月相从朔月变化至望月期间完成一切必要的嫁接。

位于庞贝古城的“果园之家”内的壁画

要说深入细致,老普林尼比他那些卓越的前辈做得更好。他的《博物志》共有37卷,描述了1000种植物,包括39种梨、23种苹果、9种李子、7种樱桃、5种桃子和6种胡桃。不过,品种收录最全面的还是酿酒葡萄,高达71种。科卢梅拉在自己的书中只涵盖了意大利所知的品种,普林尼则不满足于周围那一亩三分地,而是囊括了希腊、高卢、东方和西班牙的植物品种。他甚至声称存在一种无籽苹果,这可是很多果树专家长期以来追求的梦想,直到最近才被实现。

传统罗马花园创建于公元前6世纪到公元5世纪之间。不管这些花园是坐落在意大利半岛上,还是位于古罗马征服的北非、小亚细亚半岛、伊比利亚半岛等行省,又或者处于中欧或西欧地区,都能反映出所在地的气候条件。同样,随着罗马帝国版图扩张,海枣、石榴树、李树和樱桃树等新物种也来到“永恒之城”以及罗马疆域内的其他地区。果园都建立在城市附近,方便将水果即时运送到城内的市场中。

显然,当水果还挂在枝头时,商贩已经开始竞拍。按照老普林尼的描述,树上挂着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说起果树,城市附近地区种的果树大都不错,一棵树一年的收成价值约2000塞斯特斯。单是一棵树所带来的收益就超过以前的一整座农庄。

在罗马和那些被维苏威火山摧毁的城市里,我们发现一些家宅内的壁画里画着果树花园,可以借此来领略当时那些花园的风采。罗马莉薇娅别墅“花园房”内的壁画就是一个例子。这幅壁画创作于公元30年左右,呈现的是挂着果实的石榴树丛,有些石榴已经熟得炸开。同样令人惊叹的是位于庞贝古城的“果园之家”内的壁画。其中一幅画呈现了花园美景,能看到夹竹桃、香桃木、柠檬树和樱桃树。另一幅画中,细心的看客会发现一棵无花果树,树干上还有一条蛇潜行向上,显然对成熟的果子虎视眈眈。壁画中还出现了篱笆、花瓶和雕塑,在果园之家的考古勘探现场也发掘出相似物品的残骸。这样看来,壁画似乎是为了营造出让花园显得更大、更漂亮的视觉效果,跟我们现代常见的壁画式照片有异曲同工之妙。鉴于在此地找到约100个双耳陶罐,研究人员相信,在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爆发之前,房子的最后一任主人是一名酒商。

美国考古学家威廉敏娜·F.亚舍夫斯基的研究很好地阐释了庞贝古城居民的花园是什么样的。大部分宅子都有至少一座花园,有些甚至有三四座列柱围廊式大花园,即四周围着有柱廊的走道的花园。历史更为悠久的那些房子后院通常是花园,里面种有蔬菜、果树、油橄榄树、坚果树,以及一些葡萄藤。没有证据表明庞贝人将装饰性花园和生产性花园区分开来,就像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一样,两者之间的界限是模糊的。

亚舍夫斯基进一步解释说,由于当地天气不错,居民愿意花很多时间待在家旁边的花园里。在户外花园中,他们在躺卧用餐区吃饭,斜倚在砖石沙发上,享受周围的藤蔓带来的阴凉。有时他们会做一些编织羊毛之类的活计,有时则单纯地休息。人们用日晷来计时。花园中的雕塑强调了大自然中的神迹:例如,在“男青年之家”遗址花园里,有一座小神殿供奉着波摩娜女神像,她手中装满水果的贝壳里有一股水流落到下方的池子中。很明显,这些花园的设计者会抓住一切机会表达对神明的敬意。骨头残骸说明时人还会采用一种常见的安保方式——养看门狗。壁画中出现的鸟类,包括紫水鸡、鹭和白鹭,在现实生活里也经常造访花园。并且,太阳落山后,人们还会继续使用室外空间。在温热的夏日夜晚,空气清新的花园比沉闷的室内更吸引人。证据表明,有些花园晚上会点燃枝状大烛台来照明。

古城庞贝和赫库兰尼姆附近的维苏威火山山坡上不仅有许多果园和苗圃,还有售卖当地土产水果的集市。亚舍夫斯基描述了庞贝“逃亡者花园”西边的一处花园。很明显,这座花园的部分区域曾用于商业化种植,因为考古学家辨别出植物是以南北为轴成列栽种的。花园北边除了各种树和其他植物外,还有一个贮水池,或许曾用来采集房子屋檐落下的雨水。一道压实的浅坑引领人们穿过花园来到三株大树树荫遮蔽下的用餐区,这道浅坑既有可能是走道,也很有可能是灌溉渠。

考古学家甚至发掘出石头祭坛,证明此地曾经进行过祭祀活动,可能是燔祭和血祭。现场发现的骨头和壳能告诉我们在火山喷发掩埋一切之前,人们在花园里享受过哪些餐食。祭坛上焚烧过动物内脏,说明神明也享用了他们的份额。园丁在花园各处挥撒有机肥料,确保泥土肥沃,且在其中混合了储藏水分的浮石来防止植物脱水。

古日耳曼部落已经知道该如何发酵果汁

小普林尼是古罗马的一名律师和元老院议员,他让我们得以窥见古罗马绚丽夺目的花园。在那些花园里,果树也是装饰点缀的一部分。小普林尼会定期从他的工作和公职事务中抽身,来到他在城外的几所宅子度假。其中有座乡间庄园位于劳伦图姆海岸,离奥斯蒂亚港口不远。当然,假如不能自产一些粮食就算不上是正宗的乡间庄园,因此小普林尼的花园里也毫不意外地种了蔬菜、果树、葡萄和油橄榄。小普林尼在一封写给朋友加卢斯的信里描述了这处房产,听起来非常怡人:

车道旁边沿路是绿叶成荫的葡萄园,小径松软且易于行走,甚至可以赤脚走在上面。花园里主要种着无花果树和桑树,正适合此地土壤,其他植物则难以适应。尽管饭厅看不到海,但花园景观一样令人愉悦。两个套间位于花园后方,窗户正好俯瞰庄园入口,将精美的菜园尽收眼底。

这类宅子的庭院设计可以应付各种天气情况,还能挡风。毕竟像小普林尼这样的罗马精英阶层经常心力交瘁,迫切需要这种可以脱去官袍、尽情享受四周美景的机会。

小普林尼的另一座宅邸在托斯卡纳区的古城图斯库卢姆附近。在另一封写给元老院同侪多米提乌斯·阿波利纳里的信中,小普林尼描述了那处花园中的不同元素如何相互影响。有时自然风景被人工改造成艺术品,有时又可以保留一些毫无规律、未经雕琢的品质:

这边是一块小草坪,那边的方形“树篱”则被修剪成1000种不同形状,有时是拼写出主人名字的字母,有时则是艺术家的名字;各处散布着小型方尖碑,跟果树交错混杂;在一片规律端正的雅致景色中,又时不时会冒出效仿乡村自然那般不经雕琢的美景,令人惊艳。

这些花园和果园里结的水果最终都去哪儿了?有些趁着新鲜吃了,有些则拿去加工。葡萄成了美酒,坚果被晾干。并且,博学多才的学者马库斯·泰伦提乌斯·瓦罗写道,当时储存苹果的技术已经颇为发达了:

人们认为把“苹果”集体铺在稻草上,放在干燥阴凉的地方,可以良好储存。因此,水果仓库的建造者会小心设计朝北且通风的窗户。这些窗户还配有活动护窗,这样可以在多风季节防止水果萎缩并流失果汁。为了让仓库保持阴凉,人们还在天花板、墙壁和地面上涂抹了一层大理石水泥。

油橄榄同样是当地人悉心采集和加工的主要作物。自古以来,人们都会用长杆将果子敲下并捡入篮中。人们只会把很小一部分收成当作新鲜水果吃掉,而将大部分油橄榄送入压榨机,用旋转的石头将其碾碎,提取出橄榄油。珍贵的液体会从压榨机上直接引流到地下储油箱中,人们再用陶罐打油带回家。罗马帝国的版图最终扩张到欧洲中部和西北部。想了解罗马人当时遇到的景象,我们得先回顾一下他们到达之前这些地区的情况。

在博登湖以及整个瑞士北部和上奥地利州对新石器时代干栏屋村落的考古挖掘表明,当时已经存在苹果、梨、李子、甜樱桃和榛子,偶尔也能找到胡桃。不过,这些水果的存在不能说明当时已经形成发达的水果文化。尽管可以想象人们或许会在居住地附近栽种树苗,但他们肯定对嫁接和修剪技术一无所知。不过,考古学家发现了厚厚的压缩苹果皮,足以证明古日耳曼部落已经知道该如何发酵果汁。

罗马人给英国自然世界

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在罗马帝国占领英国前,本土唯一与水果相关的考古发现是野生覆盆子、来自新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中期的酸樱桃,以及同样来自新石器时代的野苹果籽,出土于威尔特郡的温德米尔山。上述水果都是采摘得来的,但并非出自栽培果树。

总而言之,英国当时的气候并不适合早期水果种植。塔西佗写道:

天气极其恶劣,总是下雨、起雾,不过不至于到酷寒的地步。此地的白昼比我们家乡长……土壤也能产出不错的作物,除了油橄榄、葡萄藤以及那些通常在温暖地带长势较好的植物。果实成熟很慢,但生长很快,两者都是因为此地土壤和空气极度潮湿。

尽管迎接罗马人的是阴郁、潮湿的气候,但他们还是做足准备,打算将经验从南方大陆带到沉闷枯燥的英国海岸。尽管塔西佗声称葡萄藤在不列颠群岛无法茁壮成长,考古学家还是找到了七处罗马式葡萄园的遗迹,其中有四处都位于北安普敦郡。该区域的宁河谷显然是葡萄酒酿造的热点地区。例如,在沃拉斯顿村附近的考古挖掘令占地面积至少30英亩的葡萄园重见天日,他们采用的酿酒方式与老普林尼和科卢梅拉描述的地中海酿酒法如出一辙。

其中一处葡萄园遗址发掘出的栽植沟面积很广,足以承载4000株葡萄藤,每年可以生产多达2650美制加仑葡萄酒。其中大部分可能采用没有完全成熟的葡萄酿成,榨汁后添加蜂蜜来提升甜度,成品为味甜有果香的棕色饮料。人们将如此得来的混合物装在双耳细颈酒罐或酒桶里发酵,且必须在六个月内喝完。由于葡萄采摘是在九月末,因此只有冬天和春天可以喝到这种酒。一年中的其他时间,葡萄酒爱好者只能用葡萄干制成的替代品来凑合一下。

当然,罗马人也将来自意大利和欧洲大陆其他地区的水果品种带到英国。西萨塞克斯郡的考古发现表明,帝国的这个角落也受到了罗马花园文化的影响。考古学家在菲什伯恩找到了阿尔卑斯山以北最大的罗马式庄园遗址之一。马赛克地砖是此处最引人瞩目的特色景观,但庄园内的花园也有一部分得到重建。尽管我们无法确认花园中是否曾有果树,但园丁很可能至少做过尝试。毕竟,当时果树栽培技术已经较为先进,英国南部的气候也非常温和。当然,这种气候对于在阳光灿烂的欧洲南部土生土长的品种来说还是颇具挑战。

尽管塔西佗没有明确提到苹果和李子,我们却几乎可以肯定罗马人曾在英国种植过这两种果树。肯特郡以果园闻名,当地的第一家果园或许就建立于罗马占领时期。锡尔切斯特考古挖掘出的桑葚种子一定也来自舶来植物,因为桑树并非大不列颠群岛上的本土植物。罗马人还带去了甘甜的欧洲栗和胡桃。

总结来说,罗马人给英国自然世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整个罗马帝国境内皆是如此,植物种群发生变化并自此走入新的发展阶段。在这一阶段,欧洲各地区之间会继续以全新的方式进行交流——通过修道院和女修道院所构建成的体系。

本文选自《果园小史》,小标题为摘编者所加,非原文所有。文中所用插图均来自该书。已获得出版社授权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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