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品鉴】《元史·张弘范传》张弘范平定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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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的灭亡是中华文明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从古至今，人们对这件事一直是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元军灭宋宣告了中华道统的断绝，比如明末清初的著名诗人钱谦益有一首诗写道：“海角崖山一线斜，从今也不属中华。”日本学者内藤湖南据此提出了“崖山以后无中国”的说法。然而古人对“中华”“中国”的理解，并不完全等同于今人；中国人对“中华”“中国”的理解，也不完全等同于外国人的理解。元将张弘范劝降被俘的文天祥，从两人的对话来看，当时人只是把南宋灭亡视为一次改朝换代。详细的情况，大家可以回去听一下8月1日的那期节目。元朝作为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由少数民族建立的统一王朝，与此前的北魏、辽、金等政权相比，它的疆域更大，并且大部分被后来的明、清所继承，为现代中国的领土范围提供了法理依据。著名历史学家、复旦大学的葛剑雄教授就曾说过，无论“崖山”之前、之后，都是中国，因为中国是始终延续的，从未中断。《元史·张弘范传》对崖山之战有这样的记载：

十五年，宋张世杰立广王昺（bǐng）于海上，闽、广响应，俾（bǐ）弘范往平之，授蒙古汉军都元帅。【至元十五年，即1278年，南宋张世杰在海上立广王赵昺为帝，福建、广东起兵响应，世祖忽必烈派张弘范前往平定，授予他蒙古汉军都元帅。】陛辞奏曰：“汉人无统蒙古军者，乞以蒙古信臣为首帅。”【张弘范向世祖辞谢说，汉人还没有统领蒙古军的先例，请任命蒙古亲信之臣担任元帅。】帝曰：“汝知而父与察罕之事乎？其破安丰也，汝父欲留兵守之，察罕不从。师既南，安丰复为宋有，进退几失据，汝父深悔恨。良由委任不专故也，岂可使汝复有汝父之悔乎？今付汝大事，能以汝父之心为心，则予汝嘉。”【世祖说，你知道你父亲与察罕的事吗？攻破安丰的时候，你父亲想留兵镇守，察罕却不同意。大军向南进发之后，安丰又被南宋占领了，大军几乎进退失据，你父亲深感悔恨。这完全是因为职权不明确，怎么能让你重复你父亲的悔恨呢？现在我把重任托付给你，你要像你父亲一样用心，我一定会嘉奖你。】面赐锦衣、玉带，弘范不受，以剑甲为请。【世祖亲自赏赐锦衣、玉带，张弘范不接受，只求赏赐刀剑和盔甲。】帝出武库剑甲，听其自择，且谕之曰：“剑，汝之副也，不用令者，以此处之。”将行，荐李恒为己贰，从之。【世祖取出武器库的刀剑和盔甲，任他挑选，郑重地对他说，宝剑是你的助手，有人不服从命令，就用它来处置。出发之前，张弘范推荐李恒为副官，世祖同意了。】

至扬州，选将校水陆二万，分道南征，以弟弘正为先锋，戒之曰：“选汝骁勇，非私汝也。军法重，我不敢以私挠公，勉之！”【到了扬州，张弘范挑选将校军官和水陆士兵两万人，兵分几路征讨南宋，任命弟弟张弘正为先锋，告诫他说，让你当先锋是因为你作战勇猛，不是因为私人感情。军法严明，我不敢因为私事影响公事，你要努力！】弘正所向克捷。进攻三江寨，寨据隘乘高，不可近，因连兵向之。【张弘范一路上连战连捷。位于今天浙江绍兴的三江寨，地势险要，居高临下，无法靠近，张弘范指挥士兵前后紧跟着攻过去。】寨中持满以待，弘范下令下马治朝食，若将持久者。持满者疑不敢动，而他寨不虞也。忽麾军连拔数寨，回捣三江，尽拔之。【寨中的士兵拉满了弓等着，张弘范下令让士兵下马吃早饭，表现出长期对峙的样子。拉满弓的士兵犹豫不敢动，其他寨的士兵也猜不出是怎么回事。张弘范突然指挥军队连续攻下几处营寨，回军直捣三江寨，将其全部拿下。】至漳州，军其东门，命别将攻南门、西门，乃乘虚破其北门，拔之。攻鲍浦寨，又拔之。由是濒海郡邑皆望风降附。【大军来到漳州，驻扎在东门，另派将领带兵攻打南门、西门，在北门防守空虚时将其攻破，打下了漳州城。攻打鲍浦寨，又将其攻下。从此沿海郡县都望风而降。】获宋丞相文天祥于五坡岭，使之拜，不屈，弘范义之，待以宾礼，送至京师。获宋礼部侍郎邓光荐，命子珪师事之。【元军在五坡岭擒获了南宋丞相文天祥，让他下拜，他宁死不屈，张弘范认为他是个义士，以礼相待，送到大都。元军又擒获了南宋礼部侍郎邓光荐，张弘范让儿子张珪拜他为师。】

十六年正月庚戌，由潮阳港发舶入海，至甲子门，获宋斥候将刘青、顾凯，乃知广王所在。【至正十六年正月初二，张弘范从潮阳港乘船入海，来到甲子门，擒获了南宋侦察兵的将领刘青、顾凯，知道了广王赵昺的所在之处。】辛酉，次崖山。宋军千余艘碇（dìng）海中，建楼橹其上，隐然坚壁也，弘范引舟师赴之。【十三日，元军驻扎在崖山，在今天广东新会的南崖门。宋军有一千多艘战船停在海上，船上架起瞭望台，看起来坚不可摧，张弘范率领水军攻了过去。】崖山东西对峙，其北水浅，舟胶，非潮来不可进，乃由山之东转南入大洋，始得逼其舟。【双方在崖山东西对峙，北边水浅，船只难以行驶，只有涨潮才能通过，张弘范就从崖山东边转向南边进入大海，这次逼近了敌人的战船。】又出奇兵断其汲路，烧其宫室。世杰有甥在弘范军中，三使招之，世杰不从。【张弘范又出动奇兵阻断了宋军上岸取水的通道，烧掉了他们的宫室。张世杰有个外甥在张弘范军中，张弘范多次派他前去招降，张世杰不肯服从。】甲戌，李恒自广州至，授以战舰二，使守北面。【二十六日，李恒从广州赶来，张弘范分出两只战船，让他驻守北边。】

二月癸未，将战，或请先用炮。弘范曰：“火起则舟散，不如战也。”【二月初六，双方将要开战，有人请求先用炮轰。张弘范说，对方的战舰起火就会逃散，不如直接交战。】明日，四分其军，军其东南北三面，弘范自将一军相去里余，下令曰：“宋舟潮至必东遁，急攻之，勿令得去，闻吾乐作乃战，违令者斩！”【第二天，分兵四路，东南北各有一路，张弘范亲自率领一路军相距一里多远，下令说，宋军的战舰在涨潮之后一定会向东逃走，猛攻对方，不要让他们跑了，听我奏乐就开战，违抗命令者斩首！】先麾北面一军乘潮而战，不克，李恒等顺潮而退。乐作，宋将以为且宴，少懈，弘范舟师犯其前，众继之。【他先指挥北路军乘着潮水出战，没有取胜，李恒等人顺着潮水退了下来。音乐奏响，宋军将领以为元军要举行宴会，稍微松懈了，张弘范就率领水军来到眼前，大军相继而来。】豫构战楼于舟尾，以布幕障之，命将士负盾而伏，令之曰：“闻金声起战，先金而妄动者死！”飞矢集如猬，伏盾者不动。【元军预先在船尾搭建战楼，用幕布遮盖，张弘范让将士们背着盾牌趴在里面，传令说，听到锣声就出战，在锣声响起之前妄动的处死！对面的箭射过来，把战楼射得像刺猬一样，趴在里面的士兵一动不动。】舟将接，鸣金撤障，弓弩火石交作，顷刻并破七舟，宋师大溃。【将要接近敌船，张弘范命人敲锣，撤下幕布，弓弩火炮齐发，瞬间就击沉了七艘敌船，宋军溃败。】宋臣抱其主昺赴水死。获其符玺印章。【南宋大臣陆秀夫抱着幼主赵昺跳海而死。元军缴获了南宋皇帝的御玺、符节。】世杰先遁，李恒追至大洋不及。世杰走交趾，风坏舟，死海陵港。其余将吏皆降。岭海悉平，磨崖山之阳，勒石纪功而还。【张世杰事先逃走了，李恒追到海上，没有追上。张世杰逃往交趾，大风摧毁了他的船，他在海陵港落海而死。其余的将士都投降了。岭南沿海都平定了，张弘范在崖山南面刻石纪功，然后返回北方。】

好的，本期节目就说到这里，欢迎大家持续关注《二十四史》大师课，我们下期节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