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集〈先进篇11.1-11.3〉四科十哲高材生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傅佩荣。

这一集的主题是：四科十哲高材生。

我们要介绍《论语‧先进篇》的第1、2、3三章。

先看第1章，原文是：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意思是：

孔子说︰“先学习礼乐再得到官位的，是纯朴的一般人；先得到官位再学习礼乐的，是卿大夫的子弟。如果要选用人才，我主张选用先学习礼乐再做官的人。”

本章所谓的先进与后进，意思有些争议，从最后面孔子说的“如用之”，可知这是孔子选用人才时的考虑，而两者所之(于)的礼乐，则是从政的必备条件。如此看来，所谓的野人与君子的意思，就比较清楚了。

在孔子当时选拔人才从政，有两种来源：一是贵族世袭的子弟，他们生下来就有从政的保障，等于是先有了官位，然后再去学习礼乐的，也就是这里所说的“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在这里，“君子”是用它原来的意思，指“君之子”，是贵族子弟。

另外一种从政的人才，那就是一般的百姓，他们如果想要具备从政的资格，就需要先学习礼乐，然后才有资格，也就是本章开头所说的“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在此，“野人”是指纯朴的一般人，孔子的学生大多数属于这个范畴。

这两种人，有何不同呢？

先说第一种：先去学习礼乐，然后才得到官位的。

这种人肯定认真学习，努力以赴，要靠真才实学，才会得到任用的机会。孔门弟子中，从冉雍、子路、冉有、宰予、子贡，到子游、原宪、漆雕开、宓(fú)子贱等人，皆是如此。这些是先进于礼乐，野人也，也即是孔子任用人才时，优先要考虑的。

其次，第二种是先有世袭的官位，然后才去学习礼乐的。

这种人因为有了工作上的保障，在学习时，未必有什么压力，也未必会全力以赴，他们是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在鲁国，特别明显的是三家大夫的子弟，就是孟氏、叔氏、季氏的子弟，他们的表现也乏善可陈。

其次看〈先进篇〉的第2章，原文是：子曰︰“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

意思是：

孔子说︰“跟随我在陈国、蔡国之间共患难的学生，与这两国的君臣都没有什么交往。”

孔子周游列国时，由于离乡背井，又常有战乱，可谓饱经忧患。除了两次有生命危险之外(〈述而篇7.23〉；〈子罕篇9.5〉)，还曾被困在陈国、蔡国之间，也就是《论语‧卫灵公篇15.2》所说的“在陈绝粮，从(zòng)者病，莫能兴”。就是在陈国没有粮食充饥，跟随他的人病倒了，没有办法起来。

道家的庄子，在他的书中(《庄子‧山木篇》)，三度提及孔子及其弟子在陈、蔡之间，七日不火食。就是七天没有开火做饭，只靠些干粮、野菜充饥。

本章是孔子回忆起这件事时，所说的一句话。他说，当时跟随他的弟子，皆不及门也。

皆不及门也，是什么意思？

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这些弟子现在都不在我的门下了；另一种是这些弟子与陈国、蔡国的君臣都没有什么交往。如果是前面那种解释，那纯粹只是感叹而已，第二种解释比较合理，说明了当时处境的原因。

在《孟子‧尽心篇下》，有一段话，孟子曰：“君子之戹(è)于陈、蔡之间，无上下之交也。”孟子说得很清楚，就是孔子在陈、蔡之间受困了，是因为与陈、蔡两国的君臣没有什么交往。既然孟子这样说了，我们也不必另作他解。

然后，再看〈先进篇〉第3章，这一章是很有名的。所谓孔门弟子四科十哲之说，四科是指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十哲是列在上面的十位弟子。

原文是这样的：

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

首先，值得注意的是这四科的排序，排序除了肯定重要性的先后之外，也含有在先者可以涵盖在后者的用意。譬如有德行的人，他也有言语的能力，譬如孔子说“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宪问篇14.4〉)，而德行卓越与言语优异的人，要从事政治也可以有成就。像孔子说“仲弓，可使南面”(〈雍也篇6.1〉)，仲弓就是德行科，排在第四名的仲弓，他可以从政，没有问题。

另外，可以列在这章名单里的，还有曾参、子张、公西华等人。

接着，我们简单介绍一下，孔门的十大弟子。

首先，在德行科列出四位：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与仲弓。

先看颜渊，颜渊是德行第一、好学唯一的首座弟子。他的志向是“无伐善，无施劳”(〈公冶长篇5.25〉)；孔子也肯定他“不迁怒，不贰过”(〈雍也篇6.3〉)；说到好学，是“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子罕篇9.21〉)；他的水平，达到跟孔子一样的程度，“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述而篇7.11〉)。

第二位是闵子骞，他的孝顺，我们稍后(〈先进篇11.5〉)就会谈到。他除了孝顺之外，不愿意同流合污，如果立场不同，理想有违，就不愿意做官(〈雍也篇6.9〉)，并且他说话都很有原则“言必有中”(〈先进篇11.14〉)。

第三位是冉伯牛，我们见过他了，他生病了，孔子感叹“这是命啊！这么好的人有这么坏的疾病”！(〈雍也篇6.10〉)

第四位是仲弓，孔子说，他可使南面，可以面向南方治理百姓，担任卿的位置。(〈雍也篇6.1〉)

第二科是言语科，这两位是特别在言语上表现杰出的：一位是宰我、另一位是子贡。

宰我每一次出场，都让孔子非常注意，也经常给他提点跟教训，说要“听其言而观其行”(〈公冶长篇5.9〉)，将来还会看到宰我提一个问题，有关三年之丧的，让孔子说出他对于人性非常根本的看法(〈阳货篇17.21〉)。

另一位是子贡，他经常在孔子身边，他对孔子提问，孔子也非常重视。前面提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孔子说，可以再进一步“贫而乐道，富而好礼”，他立刻想到《诗经》里面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让孔子认为将来可以跟他谈论《诗经》了(〈学而篇1.15〉)

接着，到了政事科，就是负责从政具体的表现。

第一位是冉有，冉有对于内政方面，有他的长才。孔子两度提到他多才多艺(〈雍也篇6.8〉；〈宪问篇14.12〉)，可惜他个性比较收敛、退缩，不太敢坚持自己的理想(〈雍也篇6.12〉；〈先进篇11.22〉)。

另一位就是有名的子路，他带兵打仗，没有问题。个性非常的果敢、坚定，孔子特别称赞他“好勇过我”(〈公冶长篇5.6〉)，并且他非常的直爽，以致于别人看到他就不太敢说假话；他也很有自信，穿着破旧的衣服，照样很有自信(〈子罕篇9.27〉)。

最后，是文学科，就是对文献知识方面表现杰出的。

一位是子游，子游后来担任武城的县长，在武城有弦歌之声，让孔子感叹“割鸡焉用牛刀”(〈阳货篇17.4〉)？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在《礼记‧礼运》篇，孔子谈到大同世界的理想那一篇，就是子游提问，孔子回答的。

最后一位是子夏，子夏念书念得很好，他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问题，后面想到礼是后来才产生的，让孔子非常的惊讶，甚至说︰可以启发我的，就是子夏啊！(〈八佾篇3.8〉)

所以这十位同学，是我们应该多去效法的。

对于这一章，要牢牢记得，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

我们这一集就谈到这里。

下一集的主题是：杰出弟子的表现。

我是傅佩荣，谢谢你的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