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钱神论》和《钱本草》

78. 《钱神论》和《钱本草》

讲个闲篇。这些年来，大家被“钱”折腾得够呛，咱们就看看古人怎么说“钱”的吧。先前讲过，凡是发音从“戋”字者，都有“销薄”和“小”的意味，贱、栈、笺等都是如此，钱也是，虽然小，但也会把我们的生命销薄和变小，人一生若被金钱所困，也确实悲凉。

西晋鲁褒有妙文《钱神论》，说：钱之为体，有乾有坤。内则其方，外则其圆（内要守方正之道，外要有圆融之性）。其积如山，其流如川。动静有时，行藏有节（指钱的流通和贮藏也有一定的法度）。市井便易，不患耗折（不怕消耗亏损）。难朽象寿，不匮象道（指钱像寿命一样不会衰老，像“道”一样不会匮乏）。故能长久，为世神宝。亲爱如兄，字曰孔方（古钱外圆内方）。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强。无翼而飞，无足而走。……由是论之，可谓神物。无位而尊，无势而热（是说这个“神”啊，没有神位，却成为人心中的至尊；没有势力，却热行于天下，网红中的顶流）。……钱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钱之所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是故忿诤辩讼，非钱不胜；孤弱幽滞，非钱不拔；怨仇嫌恨，非钱不解；令问笑谈，非钱不发（这段是在说钱的作用）。……最后一句最妙，又最惊悚，居然把钱和天相比！他说：天有所短，钱有所长——为什么呢？他说：四时行焉，百物生焉，钱不如天；达穷开塞，振贫济乏，天不如钱。看看，世间大不过的“天”，也有不如“钱”的时候。难怪那么多人愿意为之赴汤蹈火！

你说古人咋那么有文采呢，嬉笑怒骂皆文章。如此说来，钱，真乃神物也！其实呢，所谓金钱观，就一条：是做金钱的主人，还是做金钱的奴隶。人生有三自由：财富自由，生命自由，心灵自由。都自由了，就是主人；都不自由，就是奴隶。总有人说，我挣到多少多少钱后，就去过另一种生活。但令人悲伤的是，很多人在追求财富自由的路上再也停不下来，就忘了初心，忘了还有更高的人生目标。比如《红楼梦》里贾宝玉和王熙凤，一个一生不知钱为何物，最后倒也自主了人生；一个号称管钱大管家，为了钱杀人越货，但最后不过是金钱的奴隶，一生也没个了悟。

具体该怎么用“钱”呢？我们再讲一篇妙文《钱本草》吧。《钱神论》是把钱当做“神”写就的妙文，而《钱本草》是把钱当做“药”写就的妙文，用其“神”而愈其“病”，就是得其“正用”。

我们看一下哈。《钱本草》是唐代张说所作，他把钱当做一味药来解释：钱，味甘，大热，有毒。药都有性味，钱的性味甘甜，大热有毒。其功能是：偏能驻颜，采泽流润，善疗饥，解困厄之患立验。能利邦国，污贤达，畏清廉。贪者服之，以均平为良；如不均平，则冷热相激，令人霍乱。翻译过来就是：钱，偏偏能驻容养颜，擅长治疗饥饿，解除困难而效果显著。钱，可有利于国家；可以污损贤达；却最害怕清廉。贪婪的人服用最好适可而止，如果过量，则会冷热相激，引发霍乱。

其药采无时，采之非礼则伤神。翻译过来就是：这味药，没有固定的采摘时节，不知节制地采摘，会损伤人的精神。此既流行，能召神灵，通鬼气。钱的流行，能召神灵，通鬼气。如积而不散，则有水火盗贼之灾生；如散而不积，则有饥寒困厄之患至。如果只积攒而不发散，就会招贼，有水火之灾难；如果只发散不积攒，又会有饥寒困顿等祸患。

一积一散谓之道（一积攒一发散称之为用钱之“道”），不以为珍谓之德（不把它当作珍宝称为“德”），取与合宜谓之义（取得与给予适宜称为“义”），无求非分谓之礼（不非分强求称为“礼”），博施济众谓之仁（博施济众称为“仁”），出不失期谓之信（支出有信用称为“信”），入不妨己谓之智（得之不伤己称为“智”）。

这里，给“钱”赋予道、德、仁、义、礼、智、信“七德”，把金钱的正确用法说得明明白白。要知积攒和发散之道；要淡然处之，不可汲汲；要分配合理，不可强求等等……最后的智慧是“入不妨己”，就是钱多钱少都不能妨碍了自己的生活态度：钱再多，也是一日三餐七尺床。钱少，固然有点心慌，但看到自己胳膊腿脚都灵活健康，还是应该高兴才是。但没钱，真的就谈不上用“钱”之七德了，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总之，对于钱，只要取之有道，用之有益，用之有度，就没有问题。

以此七术精炼，方可久而服之，令人长寿。若服之非理，则弱志伤神，切须忌之。——用这七种方法精炼此药，才可以长久地服用，并且可以使人长寿。如果不守这七种方法，就会减弱智力、损伤精神，切忌切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