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顶级的作家和做个顶级的画家难度是一样的,天才加勤奋,缺一不可。达·芬奇画中蒙娜丽莎神秘的微笑,与莎士比亚笔下罗密欧与朱丽叶深情的对白一样动人心魄;顾恺之的“迁想妙得”与韩愈的“文以载道”有异曲同工之妙。做个三流的作家比做个三流的画家难度就要大得多,为何?三流作家不管写出来的水平如何,至少他写的不能重复,甚至不能雷同。今天写白杨,明天还写白杨;今天说老张,明天还说老张,那就是白痴而不是作家了。三流画家却可以不断地画一样事物,次次展览都以同样面目示人。这次是驴,下次还是驴;这次是路,下次还是路。做个滥竽充数的作家好歹要花点心思,做个滥竽充数的画家却简单得很。
以画一物神肖而成一流画家者不在少数,比如苏轼画竹,齐白石画虾,徐悲鸿画马,张大千画荷,黄胄画驴,皆栩栩如生,极具神韵。现在不少画匠效仿他们,或一辈子画牡丹,或大半生画高楼,或十数年画美女,技法倒是日益娴熟,神韵却未现半点。以此忽悠外行,敷衍同行,却是绰绰有余,甚至赢得个画家大师的称号亦未可知,反正这些人人得而称之的名号也不值一钱。否则,为何参加画展,尽是大师;放眼一望,却满是行货。
自古以来,画是文人雅趣,画家皆是文人,诗词歌赋即使不能超拔群才,精通是必然的。没听说过哪个著名画家对文史一窍不通而卓然自立的。不懂人情,岂能画出人物神采;不懂物理,岂能画出万物韵味。八大山人笔下的冷峻鱼眼,与阮籍的青白眼何其相似。曹霸笔下的神骏骅骝,让杜甫顿生不平之鸣。
如今画展繁多,画家如鲫,走马观花之后,虽常触目,却从未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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