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话、讲实话有巨大的经济价值 | 43诚实守信

我们在前面几期已经比较详细地给大家介绍了，经济学在过去半个多世纪以来，一个非常重要的发展方向，那就是信息不对称，信息的成本和收益对信息经济学的持续的研究。我想这是经济学非常重要的一个发展方向，也是与我们日常的经济行为、经济政策密切相关的一个发展方向。

问朋友们一个问题，假如不需要政府、不需要法律、不需要律师、不需要这些中介机构，我们的经济生活能够顺利地进行吗？我们的经济活动能够顺利地运转吗？这个答案我相信绝大多数你们认为是不可能，是否定的！

朋友们有没有思考一下，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需要这一些呢？我们之所以需要政府来主持正义，来坚守法律的底线，我们之所以需要法院，需要律师，是因为在这个经济生活中，在这个社会中，有太多的人不讲诚信，因为不讲诚信，所以我们要打官司，因为不讲诚信，所以我们需要法律，需要法院，需要检察机关来惩治这些不守信的人。我们那么多的商家坑蒙拐骗，假冒伪劣，他们对社会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不仅是财产、金钱的损失，而且很多是生命的损失。我们很多人盗窃别人的知识产权，我们不仅仅给那些发明者，给那些创新者造成了巨大的金钱和精神上的损失，而且我们严重的阻碍了整个国家的创新。所以这就是我们今天为什么有一句话叫市场经济必须是一个信用经济。谁来保证这个信用，那就必须依靠法治，所以我们又有一句话叫市场经济必须是法治经济。这就回到一个基本的问题。为什么我们必须要强调市场经济是信用经济，市场经济是法治经济。

如果我们做一个假设，假如说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在任何时候，在我们从事任何经济生活的时候，我们都是完全地诚实，完全地守信，我们不说假话，我们不偷懒，我们能够按照所有的合约的约定，不折不扣地完成履行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朋友们，想一想，这个世界将会变得多么的美好。人人都成了诚实守信的，有坚定的道德底线的人。我们这个社会那将会变成一个非常美好的一个乌托邦。我这里说的乌托邦，似乎就是我们人类至少在可见的未来，还不可能实现这么一个美好的前景。

那这就告诉我们一个基本的道理，诚实守信它不仅仅是有道德价值，是人的最基本的素质的要求，而且它有巨大的经济价值。在前面讲到了信息不对称，我们在前面讲到了信息成本，我们知道在这个信息社会，在这个经济社会，人们为信息支付了极高的成本，我们每个人都为各种各样的信息支付了极高的成本。

这个里面就有两个层面，一个层面，确确实实是客观存在着信息的不对称，并不是我们故意地要去制造信息不对称。客观上，客观事物本身存在着性质不对称。比如说我们在前面讲过的二手车的问题，二手房子的问题，实际上，即使一个最诚实的人，最诚实守信的人，如果他是二手房的车主，他是二手房的房主，他对他这个车子的情况，他对他准备出售的这个二手房的情况，他可能也了解得不是那么详细，他不希望说假话，他是非常诚实的，非常真诚地向买家介绍二手车、二手房的情况，但是他可能也不了解。

这样就客观的存在着这个信息不对称，就是他也不太了解，那当然买二手车，买二手房的人也更不了解，所以这种客观的信息不对称，那我们必须要借助其他的办法，借助第三方机构，我们来解决这个信息不对称的问题。

但是除了这个客观的信息不对称，其实在人类生活中，在人类生活中所面临的绝大多数的信息不对称的问题，是我们主观行为和主观意识所造成的。什么意思，就是我们刻意地要制造这种信息不对称，我们刻意地去说假话，我们刻意地要去忽悠别人，这个产品本来没那么好，但是生产这个产品的商家，卖这个产品的商家，他可以把这个产品说的是天花乱坠，说的是美丽无比，说的是完美无缺。一个药品可能没有这个功效，但是卖药的人把这个药品说的简直是万应灵药，他说的是可以包治百病，说的是各种各样的功能全部都具有。其实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个药品，这个保健品到底有没有用，但是消费者哪里知道呢，所以这些商家为了卖出商品，为了忽悠消费者，为了赚更多的钱，他们会刻意地做假广告，他们刻意地会做假宣传，做一些虚假的宣传，做一些过分的宣传，这就是刻意地制造信息不对称。所以，这些信息不对称并不是客观存在的，而是因为人们的道德能力的丧失，道德败坏所造成的一种信息不对称。

这是经济学上的一个重要的发现，这个发现就是诚实守信。我们一般讲的人的素质、人的道德，它有具有极高的经济价值，它具有无限的经济价值。所以道德本身不仅仅是我们要作为人，我们要遵守基本的道德，我们要有基本的素质。而且从经济上来讲，遵守基本的道德，有基本的做人的底线，特别是诚实守信，不讲假话，不坑蒙拐骗，不忽悠老百姓，它具有巨大的经济价值。

真正的一些好的商人，好的企业家，他们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愿意诚实守信。为什么他们要诚实守信？是因为他们知道诚实守信是非常重要的财富，可以让他们的生意变得长久。但是按照伟大的哲学家康德的说法，如果你遵守道德准则，你有基本的道德底线，你有基本的道德原则是想赚更多的钱，那其实你是不道德的，这是康德的说法。所以康德对人的道德的要求，是一种理性的要求，是一个非常高的要求，不是为了功利的目的，我们去遵守道德，我们去诚实守信，这是康德的基本的理论。

从经济学上来讲，我们不能否认，诚实守信，我们各种基本的道德原则的要求，其实它不仅仅具有精神的价值，具有人本身应该有的价值，它有巨大的经济价值。我在我的五卷本的《新经济学》里面，我提出了一个基本的概念叫善经济。善，善恶的善，那么与此相对的就是恶经济。我想人类我们追求的应该是善经济，在我们所有的经济活动里面，在我们一切的经济活动里面，我们应该以善作为最基本的原则。就是我们不要坑蒙拐骗，我们不要去伤害他人。我们一定要做到，善是一切经济活动的基本前提。与此相反的就是恶的经济，就是作恶多端。我可以这么肯定地讲，那些坑蒙拐骗，用虚假、假冒伪劣的产品来坑害消费者，坑害老百姓的人，是最大的恶人。他们所从事的经济就是恶经济。

日本在明治维新时期有一位伟大的企业家叫涩泽荣一，他曾经写过一本书。这本书现在也翻成中文，很多朋友也都看过，这本书叫做《论语和算盘》。他讲，他说日本的商人应该是右手拿着论语，左手拿着算盘。什么意思？就是你做生意，你要有基本的道德准则，这个道德准则就是孔子在论语里面讲得非常清楚的，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就是善经济，以善为一切经济活动最基本的前提。在这个前提之下，你要控制成本，你要有好的商业模式，你要精打细算，所以你还要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拿着论语。

这也是经济学的一个重要的发现，过去通过对信息经济学的研究，对信息不对称的研究。经济学者发现，我们的经济生活为什么有那么多成本，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活得非常累，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劳动生产力的提高其实不那么容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赚钱比较难，除了科学技术进步缓慢之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人们的不守信用所造成的无穷多的烦恼，增加了无穷多的障碍，增加了无限多的成本。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要建立法治。

我们没有办法指望每一个人，每一个企业家，每一个商人，社会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是道德楷模，我们没有办法去指望，虽然我们不断地要去教育，希望每个人都变得更加的诚实守信，但是毕竟这是一个渴望。我相信人类再进化很多年，社会上仍然是有很多坏蛋，仍然有很多刻意的骗子，刻意坑蒙拐骗的人，所以我们必须要强化法治。所以，法治是市场经济的基本保障，没有法治，市场经济没有办法运作。当然，法制和道德，我认为是市场经济的两个基本的支柱，缺少任何一个支柱都不行。

如果我们只依赖道德的教化，只寄希望人们道德不断地变得更加的良好，那也是不行的。所以，市场经济必须有两个基本的支柱，法治和道德。而道德不仅仅是人本身必须有的，做人的基本的价值，它本身有巨大的经济价值。这也是我们研究信息不对称，研究信息经济学所得出的一个基本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