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品鉴】《金史·世纪》女真完颜部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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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世纪》类似《魏书·序纪》，都是对本朝先祖事迹的追述。由于当时没有文字记载，很多事迹只能通过口口相传而保留下来，因此掺杂了不少不合常理的传说。比如金朝始祖函普竟然娶六十多岁的老妇为妻，还生了两子一女，从一个倒插门的赘婿，实现了人生逆袭。这类记载，可能并非史实，而是后代子孙为神化祖先而杜撰的。不论如何，《金史·世纪》还是基本呈现了女真完颜部的早期历史，让我们来看一看相关的记载：

金之先，出靺（mò）鞨（hé）氏。靺鞨本号勿吉。勿吉，古肃慎地也。【金朝的祖先，出自靺鞨。靺鞨本来叫勿吉。勿吉，就是古时候的肃慎。】元魏时，勿吉有七部，曰粟（sù）末部、曰伯咄（duō）部、曰安车骨部、曰拂涅部、曰号室部、曰黑水部、曰白山部。【北魏时期，勿吉分为七部，分别是粟末部、伯咄部、安车骨部、拂涅部、号室部、黑水部、白山部。】隋称靺鞨，而七部并同。唐初，有黑水靺鞨、粟末靺鞨，其五部无闻。【隋朝开始把勿吉改称为靺鞨，对七部的称呼不变。唐朝初年，文献中只有黑水靺鞨、粟末靺鞨，其他五部不见于记载。】

粟末靺鞨始附高丽，姓大氏。李勣（jì）破高丽，粟末靺鞨保东牟山。【粟末靺鞨最初依附于高丽，以大为姓。这里所说的“高丽”，指的是西汉时期兴起于我国东北的高句丽，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扩张至今天的朝鲜半岛北部。唐朝时期，李勣攻破高丽，粟末靺鞨退守东牟山，在今天的吉林敦化一带。】后为渤海，称王，传十余世。有文字、礼乐、官府、制度。有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后来粟末靺鞨建立了渤海国，自称渤海王，传了十几代。渤海国通用汉字，效仿唐朝建立了各种典章制度。全国设有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

黑水靺鞨居肃慎地，东濒海，南接高丽，亦附于高丽。【黑水靺鞨居住在肃慎地区，东临大海，南接高丽，也依附于高丽。】尝以兵十五万众助高丽拒唐太宗，败于安市。【曾经出兵十五万帮助高丽抗拒唐太宗，在安市城被打败。安市城，在今天的辽宁海城东南。】开元中来朝，置黑水府，以部长为都督、刺史，置长史监之。【开元年间，黑水靺鞨入京朝见了唐玄宗，唐朝在当地设置了黑水都督府，任命部落酋长为都督、刺史，派长史监督他们。】赐都督姓李氏，名献诚，领黑水经略使。【朝廷赐都督姓李，名献诚，兼任黑水经略使。】其后渤海盛强，黑水役属之，朝贡遂绝。【后来渤海国渐渐强大，黑水靺鞨成为隶属，对唐朝的朝贡就断绝了。】五代时，契丹尽取渤海地，而黑水靺鞨附属于契丹。【五代时期，契丹吞并了渤海国，黑水靺鞨又隶属于契丹。】其在南者籍契丹，号熟女直；其在北者不在契丹籍，号生女直。【分布在南方、编入契丹户籍的，被称为熟女直；分布在北方、没有编入户籍的，被称为生女直。因为辽兴宗的汉名叫宗真，为了避讳，所以契丹称女真为女直。】生女直地有混同江、长白山，混同江亦号黑龙江，所谓“白山黑水”是也。【生女直地区有混同江、长白山，混同江也叫黑龙江，也就是人们所说的“白山黑水”。】

金之始祖讳函普，初从高丽来，年已六十余矣。【金朝的始祖名叫函普，当初从高丽来，已经六十多岁了。这里所说的“高丽”，指的是五代时期新罗人王建所建立的政权，国号取自高句丽，实际上并非高句丽的继承者。】兄阿古乃好佛，留高丽不肯从，曰：“后世子孙必有能相聚者，吾不能去也。”独与弟保活里俱。【函普的哥哥阿古乃信佛，留在高丽不愿意跟他回来，说子孙后代一定有机会团聚，只是我不能回去。函普只带着弟弟保活里回来了。】始祖居完颜部仆干水之涯，保活里居耶懒。【函普投奔了完颜部，住在仆干水边，也就是今天的牡丹江。保活里住在耶懒，在今天的俄罗斯远东地区。】其后胡十门以曷（hé）苏馆归太祖，自言其祖兄弟三人相别而去，盖自谓阿古乃之后。石土门、迪古乃，保活里之裔也。【后来曷苏馆的胡十门归顺了太祖阿骨打，自称祖父三兄弟相分别，他就是阿古乃的后代。曷苏馆就是分布在今天辽宁东南部的熟女直。石土门、迪古乃也归顺了太祖，他们都是保活里的后代。】及太祖败辽兵于境上，获耶律谢十，乃使梁福、斡（wò）答剌（là）招谕渤海人曰：“女直、渤海本同一家。”盖其初皆勿吉之七部也。【当太祖在边境打败了辽军，擒获了耶律谢十，就派梁福、斡答剌招抚渤海人说，女真、渤海本来是一家人。因为他们都属于勿吉七部。】

始祖至完颜部，居久之，其部人尝杀它族之人，由是两族交恶，哄斗不能解。【函普到了完颜部，住了很久，发现了一个问题，完颜部的人曾杀死其他部落的人，从此两个部落互相仇视，争斗不休。】完颜部人谓始祖曰：“若能为部人解此怨，使两族不相杀，部有贤女，年六十而未嫁，当以相配，仍为同部。”【完颜部的人对函普说，如果你能为我们化解仇怨，让两个部落不再互相残杀，我们部落有个贤惠的女子，六十岁还没有嫁人，就把她许配给你，你就是完颜部的人了。】始祖曰：“诺。”乃自往谕之曰：“杀一人而斗不解，损伤益多。曷（hé）若止诛首乱者一人，部内以物纳偿汝，可以无斗，而且获利焉。”怨家从之。【函普答应了，就亲自前往那个部落说，当初杀了一个人，至今争斗不休，双方损失惨重。不如只杀挑起事端的人，我们部落用财物赔偿你们，以后不要争斗了，对双方都有好处。仇家听从了他的建议。】乃为约曰：“凡有杀伤人者，征其家人口一、马十偶、牸（zì）牛十、黄金六两，与所杀伤之家，即两解，不得私斗。”曰：“谨如约。”【双方约定，不论哪一家杀人、伤人，都要交出凶手，外加十对马、十头母牛、六两黄金，交给受害的人家，让两家和解，不许私下争斗。那个部落答应了。】女直之俗，杀人偿马牛三十，自此始。【女真有杀人赔偿马牛三十的习俗，就是从这个时候形成的。】既备偿如约，部众信服之，谢以青牛一，并许归六十之妇。【双方如约和解，完颜部的人都信服他，就用一头青牛答谢他，还把那六十岁的女人嫁给了他。】始祖乃以青牛为聘礼而纳之，并得其赀（zī）产。后生二男，长曰乌鲁，次曰斡鲁，一女曰注思板，遂为完颜部人。【函普用青牛当聘礼娶了那个女人，并且得到了她的家产。后来他们生下两个儿子，长子乌鲁，次子斡鲁，还生了一个女儿叫注思板，函普就成了完颜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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