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45：康熙的女儿们，清朝那些薄命的公主

上一集我们讲到皇室对公主婚后生活的照顾，但是任何问题都有它的两面性。公主虽然是世人眼中的金枝玉叶，但她们也常常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在我们之前讲恪纯公主的时候，大家就应该可以体会到公主的命运难以避免地会和政治起伏联系在一起。这一集我们就来讲讲康熙皇帝另外两位公主的政治婚姻，以及婚姻的变故给她们所带来的影响。

我们之前提到过和硕温宪公主，她是康熙皇帝的第九女，生母是德妃乌雅氏，也就是说，温宪公主与后来的雍正皇帝是同母所生的亲兄妹。此外，温宪公主与康熙朝其他皇女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从小是被皇太后，就是顺治皇帝的第二位皇后、康熙皇帝的嫡母孝惠太后亲自抚养长大的。可能由于德妃是康熙朝妃嫔中生育子女数量最多的人之一，她的几个子女都被交给他人代为抚养，我之前提到过，雍正皇帝小时候也被康熙皇帝的第三位皇后佟佳氏抚育过将近十年。那温宪公主还不是交给其他后妃，而是交给皇太后抚养长大，和祖母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也正是由于这个因素，温宪公主没有和姐妹们一样远嫁蒙古，而是嫁给了康熙皇帝的亲舅舅佟国维的长孙舜安颜。也就是说，温宪公主和自己的丈夫是表兄妹关系，她也是康熙朝唯一一位嫁给外戚的公主，可以名正言顺地一辈子留在京城生活。可见，康熙皇帝这是出于对太后的孝顺，能让太后随时能够见到自己抚养长大的宠爱的孙女，因此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婚后，温宪公主和丈夫也是享受到来自父亲和祖母的各种关爱，可以时不时地回宫廷去探亲，比起姐妹们要承受远嫁蒙古的思乡之苦真是幸运多了。到康熙四十一年六月，也就是公主成婚还不到两年的时候，康熙按惯例奉太后前往承德避暑山庄避暑，太后又特意带上了已经出嫁的温宪公主同行，希望在山庄好好和孙女叙叙思念之情。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公主在此期间突然患上急症，有人说是由于天气太热、中了暑，但我觉得按照当时给公主和太后所提供的生活条件，应当不至于中暑而亡。总之温宪公主在承德期间突然去世了，这让康熙皇帝和孝惠太后伤心不已。我们前边讲过，康熙表示，自己由于公主系已嫁之女，尚可释怀，但是太后对公主如此疼爱，而且是看着公主在自己的身边去世，公主还不满二十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她老人家情何以堪！

公主去世之后，额驸舜安颜由于本来就属于康熙皇帝的内亲，我们之前也讲过，佟氏家族势力强大，一向有“佟半朝”之称，所以额驸在朝中的地位应该不会受到影响。但是，舜安颜却不肯安分，卷入到储位斗争的旋涡当中，跟大阿哥胤禔（zhi）相勾连，支持八阿哥胤禩继位。我们前边提到过，胤禩在朝中党羽甚广，其实舜安颜和他的祖父佟国维都是胤禩的支持者。但问题在于，康熙并不喜欢胤禩，绝不会立他为皇太子，因此凡是支持胤禩的人都让康熙反感。到康熙四十八年，舜安颜被削去了额驸的封号，相当于是被康熙皇帝取消了他的女婿资格，不再承认他是皇室大家庭的成员了。所幸这个时候温宪公主已经去世数年，不然恐怕她也会受到丈夫的连累，虽然康熙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不会对公主怎么样，但至少会让她夹在夫家和娘家之间感到十分的尴尬和难堪。

相比于温宪公主，姐姐和硕端静公主的命运就要悲惨得多了。端静公主是康熙皇帝的第五女，她的生母地位不高，是贵人兆佳氏。端静公主在十九岁时下嫁喀喇沁杜棱郡王札什之子噶尔臧。根据《清圣祖实录》的记载，端静公主下嫁之后的18年时间里，康熙在北巡的时候只要有机会就会和女儿见面，他曾3次驻跸公主府，就是像对大公主那样，到喀喇沁部时住在女儿家里，而且还先后驻跸了3次；另外还有5次，康熙虽然没住在女儿家，但是让公主赴行宫给父亲请安，父女相见，叙述思念之情。可见，康熙对端静公主还是比较关心的，父女之间的往来也比较密切，当然这也从一个侧面表现出康熙对于与喀喇沁部联姻的重视。但是，到了康熙四十九年三月，公主就不幸去世，享年只有三十七岁。当时，康熙特派皇十三子胤祥、贝勒海善前往蒙古致祭，并命令礼部给公主造坟、立碑。

关于公主的死因，清代官方文献当中并没有明确的交待，但是民间的说法却流传甚广，说公主并非病逝，而是被额驸噶尔臧一脚给踢死的。至于额驸踢死公主的原因，也有各种说法，有说是由于清廷与喀喇沁部落争地而引发矛盾，导致额驸对公主不满；也有说是由于公主在见父亲时，向康熙秘密报告了额驸噶尔臧的各种不法行为，引起了额驸的暴怒；还有说公主出嫁后一直与额驸感情不和，噶尔臧经常在外面鬼混，让公主独守空房，后来公主就与自己的侍卫私通，被噶尔臧发觉，一气之下踢死了公主。

虽然各种说法甚嚣尘上，但在公主刚刚去世时，清廷这边似乎并没有立刻做出什么反应，康熙只是派人前去致祭、修建坟墓，表面上似乎接受了噶尔臧家族关于公主得急症而亡的消息。当年夏天，康熙皇帝再一次北巡的时候，噶尔臧还以额驸的身份前来朝见皇帝，就是感觉一切都还正常。随后，喀喇沁部就有人控告噶尔臧在公主丧事期间霸占民妻，清廷于是就此展开调查。到公主去世的一年之后，领侍卫内大臣等人向皇帝报告了噶尔臧案件的调查结果，奏报显示“噶尔臧于公主丧事之时霸占索诺穆之妻等款，俱系情实”，裁定“噶尔臧以行事妄乱，前已革退王爵，今应将和硕额驸职衔革去，即行处斩”。其实，这个调查结果写得很模糊，只说明额驸在公主丧事期间霸占民妻，并没有说明噶尔臧在公主在世时就对公主不忠；同时又说噶尔臧的王爵之前已经被革退了，革退原因是“行事妄乱”，那是怎么个妄乱法，也没有讲清楚。

有学者认为噶尔臧在公主死后收到处罚，是由于大批的盗贼逃入旗境，他因玩忽职守而获罪，与公主之死并没有关系。但如果是玩忽职守之罪，用“行事妄乱”一词来形容，我觉得似乎并不妥当，而且光是玩忽职守之罪，应该也不至于拟出“即行处斩”这样的重罚。尽管康熙最终没有批准将噶尔臧处死，而是“从宽免死”，将他囚禁在北京直到去世。噶尔臧死后，康熙下令将其与公主合葬，噶尔臧因而也成为康熙所有女婿中唯一一位被拘禁至死的人，可见他的罪名并不轻。

虽然端静公主究竟是不是被丈夫踢死的，正史中没有给出答案。康熙究竟会不会为了顾及皇家的颜面而有意掩盖了公主的死因，而利用其他一些罪名将额驸囚禁至死，然后让他与公主合葬，生死都不能改变他是皇室女婿的这一身份呢？我们也很难判断。但是，从上面的讲述中我们不难看出，公主与额驸的夫妻关系的确并不好。这种夫妻不睦，来源于多方面的因素，比如公主与额驸生长背景和文化的差异，两人身份地位的差异——毕竟“尚主”对历朝历代的驸马而言都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还有公主对丈夫和夫家的忠诚及其对皇室或者朝廷的忠诚之间的矛盾，等等，都导致满蒙之间的政治联姻给公主的个人生活和命运带来的可能是悲剧。

很多人可能觉得公主们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享受着作为金枝玉叶的特殊待遇，但是恐怕很难体会到公主人生的不易，即便公主不会像皇子那样去争夺储位，但是她们的命运也和政治、权力等因素不可避免扭结在一起，个人幸福有就成了奢侈的追求，“可怜生在帝王家”这句话是尤其内在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