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2日,赛迪工业和信息化研究院四川有限公司与赛迪顾问股份有限公司联合发布“2023镇域经济500强暨西部50强”,四川3镇入榜500强,位次排名均在300名以后,5镇入榜西部50强。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四川7县入榜2023赛迪百强县,13地入榜2023赛迪百强区。从全国来看,类似情况出现在许多西部地区。与城市经济、县域经济的强势发力相比,西部地区的镇域经济为何支撑不足?对此,红星新闻记者采访了赛迪工业和信息化研究院四川有限公司产业研究中心总经理辛同宁。
红星新闻:西部50强镇中,四川有5镇入榜,为何无成都的建制镇?四川入榜5镇的特点是什么?与其他西部50强、全国500强相比,差距和不足在哪里?
辛同宁:2023西部50强镇中,四川省共有5个建制镇上榜,分别是绵阳市涪城区青义镇、绵阳市涪城区永兴镇、眉山市东坡区修文镇、自贡市荣县旭阳镇、泸州市江阳区黄舣镇。
由于撤镇设街,成都市以往的经济强镇如柏合镇、犀浦镇等均已调整为街道,因此导致成都市辖区内无一建制镇上榜“2023镇域经济500强暨西部50强”。
上榜的5镇均是特色产业强镇、工业强镇,工业发展水平较高。青义镇以科技创新为底色驱动经济和产业发展,涪城区绵延30公里的“科创大走廊”全域位于青义镇,高新技术产业、现代服务业为主导产业;永兴镇以先进制造业为主导产业;修文镇则素有“小五金之乡”的美誉,辖区拥有省级工业园区-甘眉工业园和眉山机械产业园区;旭阳镇以食品工业、化学工业为主,郝家坝工业园区坐落在境内;黄舣镇以白酒产业为主导产业,泸州白酒产业园区坐落在境内,是中国最大的酒业集中发展区。
全国500强镇中,四川省上榜了3个建制镇,位次排名均在300名以后。从经济实力、发展水平、工业水平、消费能力四个方面的指标表现看,四川省上榜镇的平均值表现多数低于全国500强镇的平均值。例如,四川省上榜镇的GDP、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人均GDP、规上工业总产值、规上工业企业个数、营业面积50平方以上的商店或超市个数等评价指标的平均值低于全国500强镇的平均值,四川省平均值分别为82.63亿元、4.94亿元、9.73亿元/万人、270.6亿元、48个、71个。西部50强镇中,四川省上榜了5个建制镇,位次排名均在15名以后。与西部50强镇相比,从平均值来看,四川省上榜镇主要在一般公共预算收入、营业面积50平方以上的商店或超市个数两个指标上表现较差,四川省平均值分别为4.9亿元、67.8个。
红星新闻: “2023镇域经济500强暨西部50强”前500强榜单,几乎被东部地区的镇域囊括。与此对比的是,今年的百强县、百强区却不乏中西部地区县、区的身影。如何从区域经济发展的角度解读这样的差别?
辛同宁:在2023镇域经济500强中,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分别上榜401个、63个、32个、4个建制镇,东部、中部、西部、东北地区建制镇上榜数量占比分别为80.2%、12.6%、6.4%、0.8%。与之相比的是,在2023赛迪百强县中,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分别上榜65个、20个、14个、1个县,东部、中部、西部、东北地区县上榜数量占比分别为65%、20%、14%、1%;在2023赛迪百强区中,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分别上榜59个、22个、18个和1个城区,东部、中部、西部、东北地区县上榜数量占比分别为59%、22%、18%、1%。但是,中部、西部地区上榜的百强县、百强区大多位次不高,在腰部以后,头部百强县和百强区绝大多数仍位于东部地区。
造成上述现象的主要原因有以下两点:一是东部地区经济水平更高,区域发展更为全面均衡。目前,广东、浙江、江苏等东部发达地区已经进入到工业化后期,工业扩散效应明显,区域经济发展也逐渐从“单打独斗、多点发力”过渡到“握指成拳、点面结合”,城市经济、县域经济、镇域经济等区域经济发展更为全面均衡,区域间产业集群化、规模化、联动化发展水平较高,已经初步形成较为合理的市域间、县域间、镇域间产业分工与协作,加之东部地区民营经济发达,经济发达镇数量也相对更多。然而,中部、西部地区多数省份现阶段仍处在工业化发展中期,且人才、资金等被东部发达地区“虹吸”,一城独大的“强省会”战略成为多数中西部地区省份的必然选择,少数“非省会”经济强市也大多为资源型城市或依赖于三线建设遗留的老工业基础,这导致上榜百强县或百强区的中西部地区县或城区也多数依赖于“资源禀赋”,但市域、县域对镇域的赋能效应、溢出效应依然较弱,导致经济发达镇数量相对较少。
二是东部地区顶层设计较早,率先加快发展镇域经济。广东、浙江、山东等东部发达地区高度重视镇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较早就统筹规划和支持中心镇、专业镇、特色镇建设。例如,广东省于2000年在全国率先启动“专业镇技术创新试点”工作,2006年印发了《中共广东省委、广东省人民政府关于加快发展专业镇的意见》,2007年、2009年又分别启动了“创新示范专业镇”和“双提升专业镇”的示范认定工作,2023年进一步部署实施“百县千镇万村高质量发展工程”;浙江省在2007年就印发了《浙江省人民政府关于加快推进中心镇培育工程的若干意见》,部署实施了“中心镇培育工程”;山东省在2008年印发了《山东省人民政府关于加快产业集群发展的意见》,明确提出“十一五”期间全省命名140个特色产业镇,重点指导、扶持,促其做大做强。
红星新闻:东部地区镇域经济的发展可以给西部地区带来哪些启示?
辛同宁:一是加强顶层设计和整体谋划,集中力量建设重点城镇。加强地区镇域经济发展顶层设计和整体谋划,分类精准施策,综合考虑产业基础、发展潜力、资源禀赋等因素,加大扶持力度,率先做大做强中心镇、特色镇、专业镇等重点城镇,将具备条件的经济发达镇尽快培育成区域经济新的增长中心。二是因地制宜确定主导产业,增强镇域经济造血机能。产业是镇域经济的核心支撑,要深刻洞察和把握产业发展新趋势、新一轮产业转移与本地产业、资源禀赋的结合点,选准特色产业,以园区建设为平台,以招商引资为突破口,推动镇域经济特色化、专业化发展。三是积极融入区域发展大局,拓展镇域经济发展空间。镇域经济是区域经济的一个较小单元,各镇域自身环境和资源承载能力相对有限。因此,镇域必须主动融入区域一体化发展的大局,整合利用区域资源和机遇,找准自身角色定位,加强区域产业分工和合作,拓展镇域经济发展的新空间。
红星新闻:目前国内部分地区开始撤街设镇,您如何看待镇域经济的重要性?又如何看待这一趋势?
辛同宁:镇域强则县域强,镇域兴则县域兴。镇域经济是县域经济的基础和重要组成部分,是壮大县域经济总量、增强县域经济活力、提升县域经济竞争力的关键环节,是统筹推进城乡经济融合发展的重要桥梁和纽带,也是促进乡村振兴的重要抓手。目前,镇域经济发展面临四大角色转变,愈发凸显出发展镇域经济对县域经济、城镇化建设、扩大消费和促进区域协调发展的重要作用和意义。一是县域经济发展的新支点。各地政府争相支持有条件的中心镇加快打造成为县域经济副中心,镇域经济发展角色从产业配套的承载地向县域经济发展的新支点加速转变。二是城镇化建设的新战场。镇域是城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镇域经济发展任务从新型城镇化建设过程中的人才、原材料等生产资源的“供给泵”向“蓄水池”加速转变。三是消费扩容提质的新动力。镇域消费成为当下消费扩容提质的新力量,镇域经济增长方式从投资拉动向消费引领加速转变。四是区域协同发展的生力军。区域一体化发展背景下,镇域经济发展模式从孤立封闭的特色专业经济发展向区域协同一体化的集群经济发展加速转变。
镇域连接城市和乡村,具有经济发展、公共服务等各项职能,而街道承担的更多是城市功能,其没有独立的财政收支权力,以转移性支付收入为主。过去,部分中小城市的乡镇盲目追求城镇化,实施了“撤镇设街”,在提高城镇化水平的同时,也对所在城市的公共服务、财政税收等带来一定压力。而随着中小城市的加速衰退,将会出现更多的收缩型城市,“撤街设镇”也将成为收缩型城市缓解地方财政压力、激发经济发展活力、谋求乡村振兴政策红利的必然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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