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喜欢 | 金水河

只是喜欢 | 金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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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和文君分手后走上金水河的。

那天我们在纬一路喝了最后一次酒,由于都已准备好结局,所以也没有特别伤感。

从酒馆里出来才看见漫天雪花,天地苍茫,郑州终于迎来了2005年的第一场雪。

经常有一些重大的事情,在我们全无知觉的时候已然发生。

上车前,她回身看了我一会儿,那一刻我突然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在雪中看她离去,在路边站了约一分钟,就顺着经八路离开了。


▲朱塞佩·代·尼蒂斯:《冬天的风景》,1875年,私人收藏

那时还没有叫车软件。

我一直走到金水河边,也没有出租车停下来,就沿着一小段阶梯上了河岸,开始了漫长地、无知觉地行走。

好大的雪啊!

城市变得安静,只有脚下“噗噗”的声音,和雪花在脸颊上融化后的清凉。

人民公园的摩天轮在雪中缓慢地转动。

沿河路的跳蚤市场已经收摊。

两个戴毛线帽子的女生夹着课本匆匆跑过河医的简易桥。

大学路的外文店还在营业。

眉湖上的鸭子挤在一起缩着脖子御寒。

郑大连接桥头的高大杨树已经伫立成雪白的巨人。

沿着这座桥穿过郑大南校区就是桃源路,那是我和文君初次遇见的地方。


▲马蒂斯:《交谈》,1912年,俄罗斯冬宫博物馆

想起那个夏天我感到平静而又温暖,仿佛生命中不期而遇的礼物。

一个小孩儿欢呼着从我身边跑过,被赶上来的女士一把拉住。

“看你身上快湿透了!赶快回家,明天还有雪。”

“明天雪就化了。”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小孩听我说完,像条泥鳅一样从女士手中挣脱,又跑进雪地里了。

女士叉着腰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我羞愧难当,只能抱歉的尬笑,继续走路。


▲弗里茨·索罗:《维罗纳石桥》,挪威,19世纪后期

过了宽阔的嵩山路是粮食学院,这几所高校皆是沿河而建。

粮院的南门进去就是图馆,过去穿过教学楼是食堂和水房。

从南门出来顺着河过陇海路,再走过一座简易桥是耿河村。

耿河村、图馆、食堂和水房。

我背着包、提着暖壶在这三点一线走过了两年的时光。

直到遇见文君。

一转眼我们在这个城市、这条河畔,已逗留十年。

她决定离开,我决定留下。

我们没有劝说对方,每个自以为正确的选择,其实都是莫名所以。

还好,我们都还有时间骄傲。

但是,当我已经在雪中走了一个多小时,当我看到那座通向耿河村的简易桥,当大雪再一次覆盖郑州,疲惫不堪的我终于开始感到一阵阵的控制不住的悲伤。


▲曹知白:《群峰雪霁图》,元,台北故宫博物院

我不知道,为什么情感的表达要如此迟缓,每一次都在我们失去之后。

我那倔强的要为我在郑州买房子的父亲,在重症监护室的十八个日夜,到最后离去,我没有流一滴泪。

爷爷在医院走廊里对我说,你没有爸了。

我没有流一滴泪。

但是,一个月后在金水河边,我正走着突然听到父亲叫我的名字。

我知道那是幻觉,但是又那么真切!

那一声呼唤让我瞬间失控,快步走到路边的海棠树后,无声地哭泣。


▲佚名:《雪麓早行图》,北宋,上海博物馆

米兰·昆德拉说,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而生命,就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我们无法选择相遇,也还没有学会珍惜。

雪一年一年地下,花一年一年地开,人和事,一年一年地重复。

没事的时候,我就喜欢在金水河边行走。

什么也不为,就是一直走,一直走。

#作此文想到了这些画

或者是看了这些画作了此文:

弗里茨·索罗:《维罗纳石桥》,挪威,19世纪后期

玛丽安·冯·韦雷夫金:《立陶宛城市》,1913年,瑞士阿斯科纳市立现代艺术博物馆

马蒂斯:《交谈》,1912年,俄罗斯冬宫博物馆

奥迪伦·雷东:《两位数的船》,1912年,私人收藏

尼凯福罗斯•莱特拉斯:《等待》,1895年

藤原隆能:源氏物语绘卷第十五回《蓬生》,平安时代(约12世纪),德川美术馆

毕沙罗:《蓬图瓦兹的阴天》,1876年,荷兰鹿特丹Boijmans van Beuningen博物馆

朱塞佩·代·尼蒂斯:《冬天的风景》,1875年,私人收藏

克劳德·莫奈:《The Promenade near the Bridge of Argenteuil》,1874年

亨利·莱巴斯克:《Winter at Pomponne》,1905年,法国

李唐:《关山行旅图》,南宋,台北故宫博物院

马永忠:《水榭荷香图》,南宋,台北故宫博物院

盛懋:《袁安卧雪图》,元,台北故宫博物院

马元忠:《山水图(苏堤春晓)》,南宋,台北故宫博物院

赵伯骕:《风檐展卷图》,南宋,台北故宫博物院

唐寅:《山水图(春游)》,明,印第安纳波利斯艺术博物馆

曹知白:《群峰雪霁图》,元,台北故宫博物院

佚名:《雪麓早行图》,北宋,上海博物馆

王渊:《秋山行旅图轴》,元,台北故宫博物院

袁耀:《蜀栈行旅图》,清,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

#可能比较搭的音乐

理查德·瓦格纳:《漂泊的荷兰人》序曲

肖斯塔科维奇:《牛氓组曲》浪漫曲(柔情蜜意,化为灰烬),夜曲(悲伤的爱,无法释怀)



来源:正观新闻 | 正观号 | 中原网

作者:张新彬| 心似猛虎,细嗅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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