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南：人工智能将是中美博弈关键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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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新闻：人工智能现在是全球焦点，基辛格最新专著也从国际战略角度对其进行全面分析，你对此怎么看？

特约评论员 张思南：对于这个问题，外交部前副部长傅莹在2019年有过一篇详尽的论述，我想在此和大家分享一些其中的观点，和一些我个人的感悟。

讨论人工智能会不会影响未来国际关系的走向，我们首先要明确什么是“人工智能”。傅莹将人工智能大致分为五类：

狭义人工智能，指的是模拟人类某种特定智能行为的一种模式，比如识别、学习、推理、判断，然后是通用人工智能，强调和人类大脑近似的自主意识和创造能力，这两种更像是一种概念；

接着是弱人工智能，指的是为解决某种具体、特定任务而存在的自动化实践，比如说通过手机等设备识别图片上的文字，都可以是一种弱人工智能；再者是强人工智能，可以做到抽象思维、理解复杂概念，与人类进行一定程度的自然语言交流，就像今年以来大火的Chatgpt；

最后是超级人工智能，也就是未来某一天，人工智能经过迭代，跨越了某个“奇点”，计算和思维能力远超人类，正如瑞典哲学家Nick Bostrom所言，即便是最优秀的人类大脑也望尘莫及，举个例子，《流浪地球》里面的550W量子计算机，就是一种“超级人工智能”。

所以当你问我人工智能会不会影响未来的国际关系走向时，我认为首先取决于你脑海里浮现的“人工智能”到底是哪种概念。

直新闻：就人工智能发展对国际关系乃至国际秩序建构的影响，你认为将如何体现？

特约评论员 张思南：没错，当前实际上作为一种现象引起全人类关注，同时也在悄然间改变人类社会的所谓“人工智能”，实际上是指“基于大数据和深度学习，以算力、算法和数据为三大要素的人工智能技术及其应用”。

至于这种人工智能会不会影响未来的国际关系乃至国际秩序建构，我认为答案是肯定的。就像傅莹在她2019年的论文里所说，至少目前而言，人工智能的本质是一种技术革新的应用和传播，而从历史上来看，每一次带有变革力量的技术出现，都会在根本上“改变一国或多国的命运，进而改变地区格局乃至世界秩序”。

比如说第一次工业革命，蒸汽机的诞生和机械化的开始，奠定了欧洲世界霸权的崛起；第二次工业革命，电力、流水线和大规模生产，最终将世界的中心由欧洲转向美国；第三次工业革命，计算机和自动化的兴起，我们看到世界的中心逐渐又回流至亚洲。这也是为什么如今中美以及整个世界都高度关注人工智能，因为人工智能大概率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重要突破口，谁能有效掌握人工智能，谁就可以在第四次工业革命后的新时代有更多的发言权。

根据中国工信部网站刊载的数据，2022年，全球有影响力的人工智能企业数量27255家，其中中国4227家。当然由于统计口径的问题，具体数字可以有很多版本，但有一点在当今全球是无人质疑的，那就是中美居于人工智能领域的第一梯队。所以当我们讨论未来的中美关系和国际秩序走向时，我们经常会首先想到地缘问题，或是某些潜在的事件会带来哪些爆炸性的影响，但也许中美两国哪一边能率先在人工智能领域实现决定性的突破，也将是最重要的博弈因素，甚至没有之一。

直新闻：那你认为人工智能会给未来的国际秩序带来哪些冲击？

特约评论员 张思南：如果不考虑类似于《终结者》这种人工智能反抗人类的经典情节，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国际南北格局未来一段时间内，可能出现的进一步恶化。

所谓“北”就是发达国家，而“南”就是“发展中国家”。每一次工业革命，在其周期内都有自北向南的技术扩散特点，但反过来，这也意味着在每一次工业革命的开启阶段，突破性的生产技术会集中在少数国家手中，同时导致全球资源和财富自南向北的一次虹吸现象。

从第一次工业革命到第二次工业革命再到第三次工业革命，有一个逻辑或者说是循环是不变的，那就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实现工业化、城市化，成为发达国家，进行产业升级，然后出现逆工业化、制造业空心化，这些制造业转移到另一个发展中国家，从而开启这个新的发展中国家实现工业化、城市化、走向发达国家的循环。而在这个循环中，之所以制造业会不断转移，是因为总体而言，发展中国家相较于发达国家具有劳动力的低成本优势。

但人工智能可能，我是说可能，与物联网、自动化、机器人生产技术深度结合，带来更精准、更高效率同时更廉价的“流水线和大规模生产2.0”，冲击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力低成本优势，让转移至发展中国家的制造业回流到发达经济体，也就是让发展中国家提前“去工业化”甚至永远失去工业化的机会，彻底锁死在一个提供粮食、矿产、能源的发展中国家状态。这也意味着发展中国家除非能寻找到破局的新方向，否则将在实质上被剥夺发展权，进而造成更大的贫富分化和南北对立。

我相信这就是为什么国家主席习近平在2018年致世界人工智能大会的贺信中强调“中国愿在人工智能领域与各国共推发展、共护安全、共享成果”，这是人类命运共同体伟大构想的内在要求，也是中国对于未来世界发展的洞察把控。技术的毁灭性和变革性是一体两面的，但决定这一切的，不是技术本身，而是什么样的人，基于怎样的理念，如何使用这项技术。

作者|张思南，深圳卫视《直播港澳台》特约评论员

编辑|陈淼松，深圳卫视直新闻主编

排版|郑志佳，直新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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