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正德年间,在平阳府岳阳县的黄花岭村住着这样一户人家。夜半三更,一老一少却在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哭喊打骂及狗吠声此起彼伏。
“啪啪啪!”黄老汉手里攥着一只鞋子重重地打到了儿子的屁股上,“我叫你日后别再跟二狗子混在一起,你听清楚了没有?”
“呜呜呜……”文成一边抹眼泪一边哭着问,“为什么?爹,为什么不能和二狗子玩?”
村西住的是薛家,恶霸二狗子是薛家的二小子。十几年前薛家才搬来岭上,开了一间狗肉馆。薛老汉有一门烹狗肉的绝活,从知县到知州无不好他这一口。
薛家的腰杆越来越硬,说起话来也掷地有声。可不知什么原因,薛老汉突然患上了疯病,不久后便撒手人寰。仆从们闻风散伙,他的妻子和大儿子也不知所踪。
当时,还不满周岁的二小子被独自留在薛宅,全靠好心的村民施舍一口才没有夭折。可这薛二狗人丑不说还脾气大,谁也不愿把他抱回家养着。
这小子小的时候整天灰头土脸,和街头的阿猫阿狗滚在一起,因此村民都叫他二狗子。他从小就喜欢混迹街头,5岁那年就敢和比自己高一头的人争高下,10岁时更是从村东打到村西,成了黄花岭上无敌手的小恶霸。
而今,薛二狗已长大成人。他无意间听到村民说,自己的爹曾经是开狗肉馆的。于是他就又在薛家的老地方上开了间狗肉铺子。虽然没了薛老汉烹狗的绝活,但他可以靠卖狗肉为生。
村东住的是土生土长的黄老汉,黄家祖上是做豆腐起家,代代相传到了黄老汉这里已是远近闻名。没谁不知道,黄花岭上只有他黄老汉做的豆腐滑嫩可口、豆香浓郁。
黄老汉膝下只有一子,他一心想让儿子长大后考个功名,能彻底摆脱豆腐包,去做个地方官,还特意找个先生给他取名曰:文成。
文成生后没几日就没了娘,是黄老汉独自一人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养大了儿子。为了培养文成,黄老汉可真是花了不少银子。
文成三岁时,黄老汉就请乡里的先生教他识文断字,七岁上更是从附近的县城请来了学识更加渊博的先生教他舞文弄墨。
黄老汉起早贪黑辛苦挣来的银子,如流水般淌进了先生们的口袋里,可十余年间文成却毫无所成,这次更是把黄老汉气炸了肺。
当他在豆腐铺子里忙完了半天回到家时,正看到睡得直流口水的先生,独卧在教桌旁鼾声如雷,那文成小子早不知去了哪里混日子。
一直以来都对先生们毕恭毕敬的黄老汉,此次忍不住大骂了一通那些拿了银子又教不会文成的先生们。
熟睡中的先生闻骂醒来后,脸不红心不跳,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背上包袱大踏步走出了黄家的大门。他临行前又特意回过头来,送给黄老汉一句由衷的劝告。
“文成压根就是个豆腐命,千万别把他真当块肉养活!”
这句话简直气得黄老汉差点吐血,眼看着先生拍拍屁股走人后,他抱着家里的老黄狗号啕大哭。
老黄在他妻子过世后,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每当他撑不住在深夜里偷偷抹眼泪的时候,老黄都会默默地看着他,还时不时为他舔干脸上的泪水。
让黄老汉更想不到的是,文成竟和穿得花花绿绿的薛二狗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家门。二狗子一见黄老汉在家扭头就跑,老黄狗冲着他的背影一顿狂吠。
在薛二狗小的时候,黄老汉也没少给他拿吃的。可见二狗子长大后越来越没人样,黄老汉越发看不惯他。
老黄狗更是和二狗子不共戴天,它的几个孩子都是拜二狗子所赐,变成了宴席上的下酒菜。
真不知文成是怎么和他混到一起的!黄老汉气不打一处来,暴怒之下第一次揍了儿子。他厉声告诉文成,叫他别问为什么,总之离那个薛二狗越远越好。
常言道:天不遂人愿,事常逆己心。
当冷静下来过后,黄老汉私下想,或许文成真如先生所言,并非是一块做官的料。与其继续浪费自己的银子和文成的时间,不如就让他继续黄家的祖业,做好豆腐至少能保他衣食无忧。
当晚,黄老汉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最后决定还是把祖传做豆腐的方法先传给儿子再说。好歹黄家日子过得还算殷实,等文成娶妻生子,只能寄希望于孙辈了。
就在黄老汉刚刚打定主意,安然地闭上眼睛打算入睡的时候,突然老黄开始疯狂吠叫起来,同时还有文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黄老汉腾地轱辘到地上,赶紧跑到院子里。他不看则已,一看可急坏了老汉。只见老黄疯也似的咬着文成的左胳膊,正在没命地往后拖。
文成则吓得小脸煞白,躺在地上拼命挣扎,衣服上沾满了血迹,尤其是左袖管上。黄老汉想都没想,绰起棍子便朝着老黄的身上打去。
老黄一声哀嚎躺倒在地,紧咬住文成衣袖的嘴巴这才松开。黄老汉此时已无暇顾及一条狗,他慌忙上前扶起儿子,费了老大劲才把文成弄进了厅房。
“儿子,这是怎么回事?老黄它……”黄老汉看文成不再那么哆嗦了才开口问道。
“该死的老黄!”还没等黄老汉把话说完,文成就恨恨地说道,“我就是出门去茅厕,不知为何惹了它!”
老黄跟了黄老汉这许多年,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过。这真是太奇怪了!老黄确实老了不假,可它是条很仁义的狗,别说对自己家人,就是对外人它也很少龇牙。
黄老汉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他小心地剪下儿子的衣袖。看到文成的胳膊并没有受伤,他这才把心放下,可文成身上的血又是哪来的呢?
就在这时,只听得院里有些微响动。或许是老黄缓过来了,耳朵灵敏的黄老汉这样想。文成压根就没听见,正苦着脸在脱褂子,父子俩谁也没出门去瞧瞧。
直到翌日清晨,黄老汉才发现,老黄不知被谁砍掉了脑袋,狗身不翼而飞,只剩下一颗狗头留在院子里,狗嘴里还叼着一团布条。
黄老汉把狗嘴里的布条拿起来仔细一端详,这布上的花色不正和二狗子穿的那件花花衫上的一模一样吗?难道又是他!
黄老汉今天也不打算做豆腐了,背着双手就朝着村西走。他倒想看看,老黄是不是真被二狗子砍的。
假如真是如此,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定要和他薛二狗在公堂上见一见。
“狗肉嘞!新鲜的狗肉!快来买狗肉啊……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
还没等黄老汉走到村口,就已经听到薛二狗的叫卖声了。狗肉狗肉!村里的狗都被他薛家给杀光了,还哪里有狗肉?黄老汉嘴里嘀嘀咕咕,胡子都翘起老高。
也不怪黄老汉这样想,薛二狗确实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狗肉卖了。他为了得到狗肉,无所不用其极。一开始还会花银子从村民手里买狗,后来干脆连偷带抢,把整个村里的狗几乎全都搬上了肉案。
村民难道不恨薛二狗吗?当然不会,他们谁不想吃一口连神仙都欲罢不能的狗肉呢!自己家里的狗不忍心杀了吃肉,而买来的肉管它是谁家的狗,只顾享用美味便了。
老黄身长三尺有余,腰身粗壮如木桶,四肢笔挺而有力,连文成也架不住它一扑。平日里,只要老黄趴在门口,即便家中三日无人,也绝不会有贼人敢入宅盗窃。
老黄是村里仅剩的一条狗了,黄老汉本以为它年老肉松或能逃此一劫,可没想到还是被二狗子惦记上了。
黄老汉叹了口气,都怪自己那天打晕了它,不然绝不会让二狗子轻易得手。
“黄老爹也要买二斤狗肉吗?”二狗子耍着手里的尖刀,冲着黄老汉歪嘴一笑。
“你这狗肉是哪里来的?”黄老汉看了看剥得光光的狗肉,丝毫看不出是不是自家的老黄。
“想吃狗肉,莫问出处!”二狗子啪啪两下割下一块狗肉,称好后递给了一旁买肉的村民,“三两银子!”
“我想买这条狗的皮!”黄老汉突然说道。
“买狗皮?嘿嘿!”二狗子眼珠直转,在一旁油腻腻的软布上磨了磨刀韧,“你来迟了!”
“怎么?”黄老汉紧紧盯着二狗子那张丑陋的脸,“难道被谁买走了?”
“还不是你家文成!”二狗子继续割着肉,“您老难道不知道吗?”
“文成?”黄老汉一早出来得急,还以为文成在昨夜的惊吓后并没睡醒。原来,他早就起来了吗?可他为何要买狗皮呢?
“对,文成!”二狗子没好气地说道,“他拿了我的狗皮,还没给银子呢!”
“你要卖多少银子?我给你!”黄老汉也没好气地说道。
“算了算了!”二狗子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和文成多少也有些交情,再说我又不靠卖狗皮发家。”
买肉的人越聚越多,把黄老汉都挤到了一边。黄老汉讨了个没趣,自己没凭没据还能把薛二狗如何呢?倒不如先回家,一来看看儿子如何了,二来问问他干嘛要拿人家的狗皮。
黄老汉一进家门,就看到文成正抱着老黄的狗头坐在地上,身旁卷着的那不是老黄的狗皮又是什么?他一把拎起狗皮,破口大骂薛二狗。
“天杀的薛二狗!果真是你害了老黄啊!”黄老汉一把将老黄的狗皮捂在脸上大哭起来,“我的老黄!呜呜呜……”
“爹,”文成茫然地抬头看着黄老汉,“我娘是怎么死的?”
“你娘?”黄老汉被文成问得一愣,随即停住了哭声,“你娘是病死的,当年……”
文成站起身从他爹的手里拿回老黄的狗皮。他根本没听黄老汉在说什么,一手抱着狗头,一手拿起狗皮。还没等黄老汉反应过来,他就一溜烟地跑出了家门,消失在了巷尾。
“文成!儿啊……”黄老汉随后追了出去,可哪里还有文成的影子。
三日后,黄老汉见文成踪影全无便报了官。差官挨家挨户搜寻,可怎么也没找到文成。
这天夜里,黄老汉恍恍惚惚梦见了老黄。
老黄朝着他狂吠不止,还扯着他的衣襟往前拉,一直拉到了薛家的大门口。黄老汉不解狗意,抬眼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薛二狗正拿着一把尖刀,对准了案板上的一个人。眼看这个人就要成为刀下之鬼,黄老汉大喊一声:住手!
案上之人一抬头,原来确是文成娘。黄老汉一惊之下醒来,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大口喘着粗气,时隔十余年,为何又做起这种梦?
黄老汉望着窗外天空上凄冷的月亮,不禁想起了文成娘。文成娘和黄老汉本来是青梅竹马,二人偷食了禁果后,决定共谐连理。
可没想到却被搬来不久的薛老汉抢了先,将文成娘强抢入薛宅,做了薛夫人。
此后,黄老汉再也没能见到文成娘。直到分别两年后的一天夜里,黄老汉正收拾收拾准备入睡,文成娘怀抱着文成跌跌撞撞跑进了黄家的大门,身后还跟着一条黄狗。
“这是咱们的孩子!答应我,一定要把他养大成人……”
文成娘把2岁多的文成递到黄老汉的手里后,就倒在了他的怀里。几日后,文成娘就在迷蒙中离开了人世。
薛老汉也是此时发的疯病,一向宾朋满座的薛宅,随即变成了门可罗雀的荒芜之地。
黄老汉本是个心善之人,在途经薛宅时,看到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薛二狗,他也曾犹豫要不要把这个孩子也带回家一并抚养,毕竟那也是文成娘的亲生骨肉。
可是,当黄老汉抱起薛二狗,瞧见那张和薛老汉如出一辙的丑脸时,就想起了死去的文成娘。于是,他心一狠撇下二狗子,任由他自生自灭。
没想到,薛二狗真是命大可以闯天下。他虽不学无术,可也养活了自己,还活得很是滋润。反观文成,黄老汉费心费力培养他,可却一事无成。
“爹!”
黄老汉刚睡下,耳边就听到有人在喊他。他使劲拉了拉耳垂,莫不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吗?
“爹!是我,文成啊!”窗棂上突然现出一个狗头,狗嘴正一张一合地似在说话。
“文成!”黄老汉颤声说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爹!你别担心,”狗头接着说道,“仔细听我说,你儿子在案板上,现在就去报官,跟着差官赶快去薛府。”
“去薛府?”黄老汉不知所云。
“别多问了爹,此事关乎儿子的身家性命,快去便是!”狗头一闪便消失了。
黄老汉一听,和儿子性命攸关,这还了得?赶忙穿好衣服,按照文成的指示去了县衙。
差官被半夜叫醒虽然不甚欢喜,可也都跟着黄老汉赶往薛宅。
薛二狗正在家里杀狗,准备第二天案头的狗肉。却见一群差官把薛宅围了个水泄不通,“啪啪啪”拍门声震耳欲聋。
管家刚打开大门,就被官爷推到了一旁。
“让开让开!”差官径直闯入薛宅,直奔薛二狗的宰杀场。
“哟,官爷,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怎么半夜倒有空来登门造访啊?”薛二狗刚在案板上捆好了一条狗,见官差如此兴师动众也有点隐隐不安,可他还是不紧不慢地放下手里的尖刀迎上前去。
“干什么呢二狗子?”差官问道。
“回爷,杀狗!”薛二狗往案上一指,“除了这个,我二狗子还能干什么营生?”
“恐怕……”差官看了一眼案头,缓缓说道,“你是在杀人吧!”
“来人呐!把二狗子拿下!”差官双眼一瞪,手扶腰间的刀柄,大喝一声。
“且慢!”二狗子见众人涌上前来,三拳两脚撂倒了几个差官,立在当地大喝一声,“各位请看仔细了!这明明是……”
薛二狗挥手一指案板,扭头望过去。让他没想到的是,捆在案上的并非是狗,却是文成!
差官们趁他愣神的刹那,一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七手八脚便将二狗子捆成了大粽子。
“怎么回事?冤枉啊!”薛二狗此时百口莫辩,只能寄希望于文成,“文成!你怎么到了我的肉案上?快告诉差官,这是个误会!官爷,别!唔唔唔……”
薛二狗还想为自己争辩,可他的嘴巴已经被一名差官塞上了破布,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黄老汉赶忙拿起薛二狗的尖刀,割断了捆绑文成手脚的绳子。
“爹,我们回家吧。”文成下了肉案,面无喜怒之色,说着话就出了薛宅,朝着村东头缓缓走去。
“好,好,回来就好,没事就好……”黄老汉跟在儿子身后,嘴里叨咕着,心里却喜忧参半。
到了家里,文成一言不发地进了卧房。房门在黄老汉的面前,被“啪”地一声关上了。他也不知该如何启口问儿子,这些天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正当黄老汉左右为难之时,文成的房间里传来了啜泣声。他慢慢推开房门,见儿子面朝墙壁躺在那里。于是,黄老汉便坐到了文成床边。
“儿子啊,说实话,”黄老汉咽了口吐沫,缓缓说道,“薛二狗虽然可恨,可罪不至死。”
“他爹害了文成娘,他还杀死我全家,难道这还罪不至死吗?”文成猛地坐起身。
黄老汉一看文城的脸,险些跌坐到地上。文城的身子虽然还是人身,可脸已变成了老黄的狗脸,正眦着牙冲黄老汉喷着鼻息。
“老黄!”黄老汉稳了稳心神,“老黄,我知道你死得冤枉,这都怪我,都怪我,你才……”
“怪你?不!”老黄的脸扭曲着说道,“我还要谢谢你呢!否则我何时才能报此大仇?汪汪……”
原来,薛二狗早就惦记着黄老汉家的老黄狗,一心想把它砍了卖狗肉,可迟迟不能得手。
于是,他便设法接近文成,并编造了一个离奇的故事,让文成相信,只有老黄死了才能知道他娘在哪里。
文成一直被村里的孩子们叫做没娘的娃,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又不忍心开口问爹,因为黄老汉既当爹又当娘,每天起早贪黑很是辛苦。
可是,黄老汉只知道给他请先生授学,从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只是一个完整的家。
那些先生教的东西,其实文成早就烂熟于心,可他就是不想去考什么科举。于是,就总在先生面前表现得傻里傻气。
有一天,薛二狗叫住文成。文成知道,二狗子就是一个街头乞丐,黄老汉多次叮嘱过自己,千万离他远点。于是,文成根本不理会薛二狗。
可薛二狗却告诉他说,其实他们是亲兄弟,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种,黄老汉根本就不是他亲爹。他若想知道真相,只有弄死老黄才能知晓。
文成听了二狗子的话甚是震惊,要立刻回家问黄老汉。可二狗子一把拉住他说,绝不能让黄老汉知道一个字,否则就算老黄死了,他也不会知道有关娘的事了。
文成对薛二狗的话深信不疑,就按照他的话,在深夜时往自己身上涂满了狗血,去老黄的身边引它出来。之后,二狗子便可以一刀宰了老黄。
让老黄没有丝毫痛苦地死去,也是文成要求薛二狗这样做的。毕竟,在文城的心里,老黄就和他爹一样重要。可为了能知道有关娘的事,他也只能忍痛割爱。
但在薛二狗下手之前却出了差错,文成在老黄面前多说了几句话,让老黄知道了他们哥俩的计划。
老黄已是通达人性的一条老狗,于是,它想阻止文成做傻事,就撕咬住他的衣袖,惹来了黄老汉。
老黄万万没想到,黄老汉竟对自己大打出手,一棍子将它打晕在地。赶巧的是,这正合了薛二狗的心意,就在黄老汉将文成扶入房门之时,老黄就被二狗子手起刀落成了身首异处的死狗。
可是,老黄对薛二狗的怨恨心太重,魂魄无法进入阎罗殿。它便飘飘忽忽又回到黄家,正看到文成抱着他的头伤心流泪,便倏忽一下子钻进了文成体内。
老黄进入文成体内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取回自己的肉身。薛二狗是何等勤快之人?早将它大卸八块摆上了肉案,只一张狗皮摊在地上,它只好把皮抱回了黄家。
老黄知道自己不能长久附在文成身上,便想趁此机会将薛二狗置之死地。于是,才有了夜半托梦黄老汉,并现身用文成的声音告诉老汉报官抓人。
说起薛老汉害了文成娘,老黄泣不成声。它本是文成娘家里养的一条小狗,在和文成娘出门时被薛老汉一并抓进了薛府。它清晰记得,薛老汉最初对夫人百依百顺。
可就在薛二狗出生后的几个月里,薛老汉不知怎么听说自己的夫人和黄老汉之间不清不楚。
他仔细端详大儿子,发现他和黄老汉确有几分相似之处后,便开始动辄打骂夫人。
甚至到最后,薛老汉恨恨地对夫人说,要让她和这个野种死无葬身之地。当时还是一条小狗的老黄,虽然不懂薛老汉在说什么,可那副丑陋的嘴脸,让它忍不住狠狠咬了他一口。
薛老汉被咬后没几天便患上了疯病,文成娘顾不上其他,趁机抱着和黄老汉生的儿子逃出了薛府。
虽然逃出了虎口,可她还是没能多撑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老黄,”黄老汉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恨薛家人,可是二狗子也是文成娘的亲骨肉啊!”
老黄听到这句话后,刚刚扭曲的脸又恢复了平静,眦着的牙也放回了嘴里。黄老汉说的不假,薛二狗虽有恶霸之称,且杀狗成性,可他从不欺男霸女。
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乞儿,现在仗着身强力壮没少帮贫扶困。他锻炼出来的一身硬功夫,绝不会用到柔弱的村民身上。
况且,那些豪横的乡绅,哪个不让着他薛二狗三分?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们都死于肉案之上,老黄心里还是起伏不定。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要走了。”老黄最后默默地说道,“他的命由你来决定吧!”
文成的身体突然倒在了床上,黄老汉知道,老黄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怨念。那么,薛二狗到底该如何处置呢?
当文成悠悠醒转后,黄老汉便将事实真相告诉了儿子。
“儿子啊,你觉得……”黄老汉最后语重心长地问文成,“薛二狗若能做你的弟弟如何?”
第二天一早,文成就敲响了县衙门前的鸣冤鼓。县太爷端坐堂上,惊堂木一拍正要明察秋毫,好好整治整治这个地方一霸薛二狗子。
可没想到文成却是来撤案的,口口声声说这就是个误会,都是因为自己玩心太重,才把薛二狗送进了牢房。
县太爷气得简直要七窍生烟,大胆小子竟敢咆哮公堂、无视法令!拖出去打他三十大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如此造次!
文成被打得屁股开花,可薛二狗被毫发无伤地放了出来。老黄在临行之前,也托梦把事实真相告诉了牢房里的二狗子。
薛二狗醒来后竟然笑了,没想到自己瞎编的话居然应验了!
薛二狗出狱后到黄家看望文成,兄弟俩相视一笑。随后,薛二狗跪在黄老汉面前,决定从此不再开杀戒,拜他为师潜心学习做豆腐。
黄老汉突然觉得二狗子也没那么丑了,他说二狗子这个名字实在不中听,既然他尤爱舞刀弄棍,干脆改名叫做薛小武好了,还把祖传的豆腐秘方全教给了他。
文成知道了关于爹娘的事后,也不再纠结别人在背后的议论。他开始舞文弄墨,最终考取了文状元,成了岳阳知县大老爷。
黄家从此其乐融融,黄老汉也享到了天伦之乐。
这爷俩连她妈狗都不如!驴几八畜牲
这俩狗几八操的父子畜牲渣子!十八辈子转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