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界传来一则令人唏嘘的消息,享有盛誉的欧洲作家米兰·昆德拉于近日辞世,享年94岁。
早在1980年代,米兰·昆德拉的作品就被译介到中国,并掀起了一波翻译、阅读、崇拜的热潮。尤其是他的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成了数代人的“精神之书”。
昆德拉未到访中国,但国内一些出版人、文化学者、教授却曾拜访过昆德拉。下面,红星新闻将通过三位文化学者的回忆,来认识作品之外的昆德拉。面对来自中国的拜访者,昆德拉也解释了为何不来中国的原因。
赵武平:
昆德拉站在我面前。他伸出厚实的大手,一种强力在握手时传到我的身上。天蓝色的套头圆领运动装,泛白的浅蓝牛仔裤,黑色的运动鞋。七十岁左右的老者,头发灰白稀疏,深邃而有穿透力的目光……
他的身高竟在一米九十以上,我仿佛看到一个田径运动员魁伟矫健的体魄。他坐在那里,神态有点拘谨,说话中气很足,嗓音粗重,却很缓慢。
我们谈话时,昆德拉时而浅笑,时而神色茫然。他不能全听懂我的英语,就经常打断话头,要薇拉,他的妻子来翻译——我分辨不出,他们说的是捷克话,还是法语。
下午,薇拉要我和昆德拉喝一杯,来自加勒比海的威士忌。这是昆德拉最爱喝的佳酿。薇拉说,昆德拉很喜欢加勒比海,也热爱那里的风情和艺术,他家墙上的画框中,就有加勒比画家的真迹。
傍晚,我不得不告别,昆德拉和我并肩来到大门口,坚持给我送行。我停下脚步同他握手,说希望秋天再来巴黎时,再来看望他和薇拉。
昆德拉向我挥挥手,转身朝雷卡米花园旁的公寓大门走去。夕阳透过镶着金边的云朵洒下来,将昆德拉灰白的发丝染成金黄。
余中先:
作为《被背叛的遗嘱》的中文译者,我带着书到了巴黎,昆德拉表示愿意见我。于是2003年7月真正见到了昆德拉本人和他的太太。我们聊了很多,捷克文学、昆德拉、他的译本。昆德拉对自己作品的译本比较苛刻,会做检查译文的工作,他说其中有一段你怎么处理的?那一段后来去掉了,正好我带了法文原文,就说上海译文出版社已经跟我们说明了这一段去掉,换上哪一段。这给我的印象比较深。这就是真正的遇见。
《寻找米兰·昆德拉》2022年,上海译文出版社
董强:
我纯粹是“撞”上了昆德拉。我跟昆德拉上课的地方是在高等社会科学院,昆德拉当时住在我上课的旁边的一个楼,我甚至还去他家上课。我没有昆德拉的照片,很多人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以至于回国的时候就有人说,董强怎么可能是昆德拉的学生,他有没有证据啊,无图无真相。他的照片基本都是他的夫人照的,他不让别人照相。
我回国后,很多人希望通过我请昆德拉来中国,但是每次他都拒绝,我实在不明白,有一次就问他为什么。
他说,第一我这个人不愿意做这种公开的讲座。以前讲过一两次,讲完以人们都会问一个问题:你怎么看人类的命运?他说我就是一个小说家,我哪知道人类的命运是什么。
第二,他说他自己是可以坐长途飞机的,但是夫人薇拉的耳朵有点问题,她一上飞机,到了一定高度后就会受不了,无法坐长途飞机,所以他远的地方都不去。他说我去哪儿都必须薇拉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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