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品鉴】《宋史·赵廷美传》“金匮之盟”的解释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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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匮之盟”的传闻，在北宋时期就引发了人们的种种猜测，后世也众说纷纭。江小涛老师认为，北宋上承五代乱世，有“立长君”和“兄终弟及”的必要性，所以担任过开封府尹的宋太宗在继位之初，也仿效兄长，任命弟弟赵廷美为开封府尹。然而太宗利欲熏心，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相继除掉了太祖的儿子赵德昭、赵德芳，又除掉了弟弟赵廷美，甚至不惜自曝家丑，说赵廷美是父亲与奶妈的私生子。毕竟，谁当皇帝，谁就掌握了“金匮之盟”的解释权。可是《宋史·后妃传》明确记载，赵廷美与太祖、太宗都是杜太后的儿子，太宗显然撒了谎。让我们看一看《宋史·赵廷美传》的相关记载：

赵普以廷美谪（zhé）居西洛非便，复教知开封府李符上言：“廷美不悔过，怨望，乞徙远郡，以防他变。”【赵普认为赵廷美被贬之后住在西洛很不合适，又指使开封知府李符上奏说，赵廷美不知悔改，心怀不满，请求把他迁往偏远地区，防止发生别的变故。】诏降廷美为涪（fú）陵县公，房州安置。妻楚国夫人张氏，削国封。【宋太宗下诏把赵廷美的爵位从秦王降为涪陵县公，安置在房州，就是今天的湖北房县。他的妻子楚国夫人张氏，也被削除了爵位。】命崇仪使阎彦进知房州，监察御史袁廓通判州事，各赐白金三百两。【朝廷任命崇仪使阎彦进担任房州知州，监察御史袁廓担任房州通判，分别赐给白银三百两，让他们监视赵廷美。】八年正月，涪陵县公廷美母陈国夫人耿氏卒。【太平兴国八年，也就是983年，赵廷美的母亲陈国夫人耿氏去世。】雍熙元年，廷美至房州，因忧悸成疾而卒，年三十八。【雍熙元年，也就是984年，赵廷美来到房州，因为担惊受怕生病而死，年仅三十八岁。】上闻之，呜咽（yè）流涕，谓宰相曰：“廷美自少刚愎（bì），长（zhǎng）益凶恶。朕以同气至亲，不忍置之于法，俾（bǐ）居房陵，冀其思过。方欲推恩复旧，遽（jù）兹殒（yǔn）逝，痛伤奈何！”【太宗听说了，抽泣着对宰相说，廷美从小就刚愎自用，长大以后更是凶狠恶毒，我因为与他是同胞兄弟，不忍心对他动用刑法，让他住在房陵，希望他能够改邪归正，我正要让他官复原职，他就突然去世了，除了悲伤，我又能如何！】因悲泣，感动左右，遂下诏追封廷美为涪王，谥曰悼，为发哀成服。【于是太宗悲伤落泪，感动了身边的侍臣，后来下诏追封赵廷美为涪王，谥号悼，太宗还为他服丧。】

其后，太宗从容谓宰相曰：“廷美母陈国夫人耿氏，朕乳母也，后出嫁赵氏，生廷俊。【后来，太宗从容地对宰相说，廷美的母亲耿氏，本来是我的奶妈，后来嫁到我们赵家，生下了廷俊。】朕以廷美故，令廷俊属鞬左右，而廷俊泄禁中事于廷美。【我因为廷美的缘故，让廷俊做我的侍从，可是廷俊却把宫中的机密泄露给廷美。】迩者，凿西池，水心殿成，桥梁未备，朕将泛舟往焉。【最近，宫中挖西池，水心殿完工，桥梁还没有搭建好，我就乘船去那儿游玩。】廷美与左右谋，欲以此时窃发，不果，即诈称疾于邸，俟（sì）朕临省（xǐng），因而为变。【廷美和他的党羽谋划，想要暗中行动，没有成功，就谎称有病躲在王府，等着我去看望他，再趁机作乱。】有告其事者，若命有司穷究，则廷美罪不容诛。【有人报告了这件事，如果我命令有关部门深入调查，那么廷美一定不免于死罪。】朕不欲暴扬其丑，及卢多逊交通事发，止令居守西洛。【我不想张扬他的丑事，当他与卢多逊勾结的阴谋败露，我只是让他住在西洛。】而廷美不悔过，益怨望，出不逊语，始命迁房陵以全宥之。【可是廷美不知悔过，心中更加不满，出言不逊，我才把他迁到房陵，希望保全饶恕他。】至于廷俊，亦不加深罪，但从贬宥。朕于廷美，盖无负矣！”【至于廷俊，我也不予深究，只是从宽处置，把他贬到外地。我对廷美，已经仁至义尽了！】言未讫，为之恻然。【话没说完，太宗就露出哀伤的神色。】李昉（fǎng）对曰：“涪陵悖逆，天下共闻。西池，禁中事，若非陛下委曲宣示，臣等何由知之！”【宰相李昉说，涪陵县公大逆不道，天下人皆知。西池的事情是宫中的机密，如果不是陛下委婉地说出来，我们哪里知道呢！】

初，昭宪太后不豫，命太祖传位太宗，因顾谓赵普曰：“尔同记吾言，不可违也。”【当初，杜太后病重时，命令太祖传位给太宗，并且对赵普说，你们都要记住我的话，不可以违背。】命普于榻前为约誓书，普于纸尾书云“臣普书”，藏之金匮，命谨密宫人掌之。【她命令赵普在病床前写下盟书，赵普在末尾签名，藏在金匮里，让办事周密的宫女看管。】或谓昭宪及太祖本意，盖欲太宗传之廷美，而廷美复传之德昭。【有人认为杜太后和太祖的本意，是让太宗传位给赵廷美，再让赵廷美传位给太祖的儿子赵德昭。】故太宗既立，即令廷美尹开封，德昭实称皇子。【所以太宗即位后，就任命赵廷美为开封府尹，又称赵德昭为皇子。】德昭不得其死，德芳相继夭绝，廷美始不自安。【赵德昭不得善终，赵德芳也随后早死，赵廷美开始感到不安。】已而柴禹锡等告廷美阴谋，上召问普，普对曰：“臣愿备枢轴以察奸变。”退复密奏：“臣忝（tiǎn）旧臣，为权幸所沮。”因言昭宪太后顾命及先朝自诉之事。【不久后，柴禹锡等人告发赵廷美谋反，太宗召见赵普，赵普说，请求陛下对我委以重任来调查阴谋。他又密奏说，我愧为老臣，被掌权受宠的人所排挤。然后他提起杜太后的遗命和前朝自诉的事情。】上于宫中访得普前所上章，并发金匮得誓书，遂大感悟。【太宗在宫中找到了赵普在前朝所上的奏章，还打开金匮取出了盟书，才恍然大悟。】召普谓曰：“人谁无过？朕不待五十，已尽知四十九年非矣。”【太宗召见赵普说，谁能不犯错呢？我不过五十岁，已经知道前四十九年的过错了。】辛亥，以普为司徒兼侍中。【辛亥日，太宗任命赵普为司徒兼侍中。】他日，太宗尝以传国之意访之赵普，普曰：“太祖已误，陛下岂容再误邪？”【有一天，太宗向赵普询问传位的事，赵普说，太祖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陛下怎么能犯同样的错误呢？】于是廷美遂得罪。凡廷美所以遂得罪，普之为也。【于是赵廷美因此获罪。赵廷美之所以因此获罪，都是赵普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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