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实验|好撒玛利亚人悖论：好心办坏事？

今天我们要讲的思想实验，叫做“好撒玛利亚人悖论”。

这个悖论是美国经济学家詹姆士·布坎南提出来的。布坎南是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公共选择学派代表人物、1986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

不过我们先不要着急来说，布坎南提出的这个“好撒玛利亚人悖论”。我先来说说西方文化中，“好撒玛利亚人”的含义。

“好撒玛利亚人”（The good Samaritan）是引自基督教文化中的一个著名成语和口头语，意思是好心人、见义勇为者。

“好撒玛利亚人”源自于《新约圣经》“路加福音”中，耶稣讲的一个故事：一个犹太人被强盗打劫，受了重伤，躺在路边。有祭司和利未人路过，但他们不闻不问。这个时候，恰好有一个撒玛利亚人路过。

在耶稣时代，犹太人非常蔑视撒玛利亚人­，认为他们是混血的异族人。使徒约翰写道：“犹太人跟撒马利亚人没有来往。”（约翰福音4：9）

事实上，犹太人的经书《塔木德》里，有这样一个主张：“撒马利亚人的饼，比猪肉还不洁。”

不过新约圣经中，耶稣讲的那个故事里：那个路过的撒玛利亚人，不顾教派隔阂，善良地照顾那个被打劫的犹太人。还自己出钱把犹太人送进旅店。所以，后来“好撒玛利亚人”成为了一个普遍的称谓，指那些非亲非故，但乐于助人、乐善好施的好人。

不过布坎南提出的好撒玛利亚人悖论，是对简单的社会救济提出质疑。这是布坎南在1975年发表的一篇同名论文《好撒玛利亚人悖论》里首次提出来的。

我们在国外，尤其是冬天的时候，经常会看见一些soup kitchen。中国古代的时候，寺院也有类似的施粥善举。它们的目的都是出于人道目的，救济穷人的乐善好施行为。

在西方，这些有的是教会主办的，有的就是一般市民团体捐献的。做的很简单，就是给流浪汉免费送一碗热汤和一点面包，以免他们在冬天挨饿。

不过布坎南说呢，这种慈善行为的确和耶稣所说的好撒玛利亚人的精神非常接近。但是，流浪汉在接受这样的帮助后，可能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当然是避免挨饿，然后好好想想自己未来该怎么办，尽量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善自己的处境，例如找一份工作啊。但还可能有第二种情况：那就是流浪汉想，如果天天有免费的热汤和面包吃多好啊。于是，他就放弃了自己进行努力，一直依赖别人的帮助。结果就是，永远摆脱不了穷困的状况，甚至可能越来越严重。

所以呢，好撒玛利亚人很好的初衷和动机，最终却导致不好的结果——好心办了坏事。也就是说，好撒玛利亚人的行为是很高尚，但会养一大批懒人。所以，布坎南反对大规模的社会救济和福利国家。

 其实，类似的理论在1795年，英国的人口学家马尔萨斯也提出来过。他发现，如果给了穷人很多经济救助，不一定会改善一个家庭的生活状况。有可能，这对夫妻会生更多的孩子，整个家庭的生活状况反而更加恶化了。

 如果回到中国的语境中来，我们会发现好撒玛利亚人的困境，更加严重了。

一方面，因为没有一定的法律保障，大家越来越不敢帮助别人。看见老太太倒地，大家唯恐避之不及。所以呢，我们是不是应该学一学西方的“好撒玛利亚人法”（Good Samaritan law）。

在一些国家，如果有人自愿救助伤者、病人，他是可以免除责任的法律。这些法律的目的在于，使人做好事时没有后顾之忧，不用担心因过失造成伤亡而遭到追究，从而鼓励旁观者，对需要帮助的人士伸出援手。

另一方面，我们也看到社会里，存在明显的贫富差距。有些社会底层的人的确需要帮助。不过也会出现，穷人拿到国家经济帮助之后，马上胡吃海喝，甚至赌博的案例。所以，我们应该分析致贫的具体原因，来对症下药，而不能简单地给钱。

好撒玛利亚人的悖论提示了一个问题：在社会决策中，动机的善良不一定会导致好的结果。我们要充分考虑人性中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