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全传》之〈溘然长逝〉1

《纳兰性德全传》之〈溘然长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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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大家好!我是香香,欢迎收听香香读《纳兰性德全传》之〈溘然长逝〉1

四日后,纳兰性德感到浑身不适,一病不起,竟然茶饭不思。秋萍特意让厨役煮来莲子羹,她接过碗倚在病榻头上,一羹匙、一羹匙的喂,一边喂着,一边摸着夫君的额头,烧得灼手。她焦虑地看着他的脸,逝去的年华,在他的眼角上留下掩饰不住的鱼尾纹,她的纤指不由得移到那几道鱼尾纹上,抚摸着,心中感到一阵酸楚……喂下不到半碗莲子羹,性德便摇头示意不想再喝了。他喝了不过半个时辰,就觉得反胃,难受得挺不住,一阵比一阵厉害。秋萍急忙把方才郎中给开的药倒在温热的水里,用箸搅匀,帮助夫君服下。服了药仍不见好转,反倒更加难受。一阵儿的工夫,就折腾得他额头上暴起了两股青筋。他想吐,还未及秋萍拿过盆来,一翻身,“哇”地一声,喷吐出来,将食水和药都吐个罄净。接着隔两个时辰一吐,后来,肚里没什么东西可吐的了,竞然吐出胆汁来。一夜之间,他的眼睛塌进眼窝里,眼眶也罩上了青色圆圈儿。

秋萍见夫君病成这个样儿,心里非常害怕,便让书童阿满去上房请老爷和夫人。

阿玛和额娘匆匆忙忙来到性德的床前。明珠和觉罗氏昨日来看过儿子,没想到一夜之间竟病成这个样子。阿玛俯身摸摸性德的手,只觉热得烫人,不禁心头一荡,说:“吾儿不幸,遭此无安之灾!”

额娘见儿子瘦得脱了相,脸儿蜡黄。急得她转过身去,叨咕道:“我这是哪辈子作的孽哟!”便嚎陶大哭起来。

纳兰性德躺在床上侧过身子,定晴仔细看着阿玛,发现他两鬓花白,脸上似乎失去了昔日的光泽,罩上一层淡淡的灰色,并添了数道皱纹。他觉得眼前的阿玛既可恨又可怜,尤为阿玛忧心忡忡。他想:阿玛的种种罪恶,若是万一败露,他周围的党羽便会树倒糊狲散。到那时候,可就没人再来攀附阿玛了,倒是疏友避嫌的有、弃友自保的有、落井下石的有,甚而卖友赚红顶的人也会出来。这些年,在皇上身边亲眼所见的还少吗?人要整人真比魑魅还厉害呀!

他以为不能再迟疑,必须得跟阿玛说了。他伸出手来拍拍床沿,请阿玛坐在他跟前,说:“阿玛,有几句话早想跟您说,也不知为儿当说不当说。”明珠没言语,却点点头。

“阿玛,恕孩儿多嘴。”他病魔缠身,也顾不得拐弯抹角儿,斟酌词句了,便直言不讳地说:“常言道,‘喝凉酒,使赃钱,早晚是祸患。’您应留神总是巴结您那几个人。阿谀虽然没有牙齿,却能把骨头啃碎,厉害着呢!再说,您不可拉一伙人,排挤另一伙人。这年头儿,得罪一个人,就为自己堵死一条路啊!……”明珠听了儿子说这番话,没有急,也没有反感,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儿子是指什么说的。近来,他也隐隐约约地感到朝中有一股暗流正向自己袭来。李光地和索额图已联手指使朝廷重臣郭琇到处暗中查访自己,有些把柄已抓在他们手里。这些他都有耳闻。做了亏心事,生怕鬼叫门。这些日子,他饮食锐减,人也明显见瘦。

觉罗氏擦着眼窝里含着的泪水,看着秋萍已怀了身孕,心想:虽然娶了官氏,可有她与没她一样。儿子与这个女人生米已做成了熟饭。她把性德服待得周周到到的,猛儿也让她侍候得水葱似地见长。性德患病,她侍药床前,百般殷勤。性德身边也该有这么个人陪伴,干嘛不送个人情儿,就成全他俩。便凑到儿子床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回想起来,在你的婚烟大事上,额娘对不住你。”

性德翻过身来,瞅着额娘,宽宏地笑了笑。

觉罗氏接着说:“我看秋萍挺好的。等你的病好了,择个吉日就上头儿吧。”

性德感激地瞧着额娘点了点头儿,又瞅瞅秋萍。秋萍的脸羞得红红的,低下了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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